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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三日月宗近盯着说出这番话语的鹤丸国永,银发金瞳的吸血种的目光落到了小狐丸身上。在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的时候,他说道:“我虽然相信人类的善良,但也明白人类的恶意。明天如果真的不可避免发生冲突的话,我会尽量保护你。”
确定出席的纯血种除了他们几个,已经接受邀请的还有虎徹一家、莺丸、髭切和膝丸。大俱利伽罗在指挥血仆和联络上殚精竭虑,将七天的行程与调度安排得满满当当,尽可能地将分散在周围的纯血种找了过来。据他计算,离得最远的莺丸至少要午夜才能抵达王都,不会错过明日的审判。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是。”三日月宗近说道。他看向了小狐丸,目光里带着一分笑意:“不过,也许我的弟弟未必肯接受。”
“这不是儿戏,”小狐丸对三日月宗近略微皱起了眉头,“与其想着保护我,不如你先多注意自己,混战里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他明白自己的兄长定然会回护鹤丸国永,然而教廷一方派出的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按照教会布置下的预防措施,在审判时倘若发生暴动,吃亏的多半也是吸血种一方。正这样想着,鹤丸国永转头问太鼓钟贞宗:“一期一振的实力现在怎么样了?”
“嗯……呃……”他没答上来,低下头搓了搓手。坐在他身边的一期一振连忙出来打圆场:“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们都挺忙的,也没顾得上授血。”
鹤丸国永叹了口气:“也是,计划不如变化,现在也来不及了,我的伴侣也还不是纯血种——”
吸血种们都看向了三日月宗近,小狐丸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哥哥,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烛台切光忠他们并没有明言,但是他私下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在得知兄长成为纯血种的伴侣、一期一振转化为吸血种并交回猎人徽章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一点。
在血猎工会看到哥哥的穿着打扮如同常人,这给他稍微添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今晚他对着三日月宗近时忍了许久也没当面问出,毕竟内心还是不怎么希望听到那个几乎可以确定下来的答案。
“——论身体的改造和接纳程度,已经可以承受一次性进行完全的转化;但是单论目前的授血量的话,差不多是血侍的级别。”听到鹤丸国永这样说的小狐丸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和一期一振差不多呀。”太鼓钟贞宗有些意外,而物吉贞宗在他说完后则是“咦”了一声。
第一个注意到了小狐丸的脸色,鹤丸国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抱歉,我没料到他们还没跟你提这件事。”
小狐丸摇了摇头,几乎是苦笑:“说不说其实都差不多,纯血种的伴侣……我那时差不多就懂了。”
太鼓钟贞宗替坐在自己对面的哥哥释疑:“是啊,鹤丸他已经决定了,把他的伴侣变成跟自己同血同态的纯血种。”
“嗯……”物吉贞宗用余光瞥了一眼三日月宗近胸口戴着的象征最高等级的金色纹章,吸血鬼猎人特有的匕首与荆棘组成的蔷薇十分显眼。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好朋友及其伴侣的经历会是一个很长而且非常坎坷的故事,然而不适合在今晚分享。鹤丸国永对着他微微一笑,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一般。
“去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他们没放我走,既然如此的话,”三日月宗近摘下了纹章,金属质感让手心一凉,“明天我就以吸血鬼猎人的身份去宗教裁判所。只此一天不遵守工会的内部守则,在我看来,我的立场早就已经自由了。”
“你哪里只有今天违背规定,光我记得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吧,”一期一振笑了,但同时又好奇地问道,“他们用什么方式挽留你?”
“长老亲自出面,”小狐丸代他答道,“外加把我叫过去让我们重组搭档,打兄弟情的牌,也不管有没有用就胡乱出主意。”
夜色已深,客厅里烛光明亮,购置的蜡烛里加了香料,燃烧时散发出幽幽的淡香。三日月宗近双手交握放到身前,他的目光停在了鹤丸国永的脸上:“赏金猎人工会非常重视明天审判的结果,会将它作为预测今后教权、王权、工会和吸血种之间关系定位的信号。按照你们的安排,光是在场的纯血种就会超过十位。肯定也有感兴趣的权贵听取旁审,还有教廷的要人和其他社会名流……公然打起来的话也许会让纯血种的形象彻底扫地,很难再取得任何形式的明面信任和支持。”
“是的,我不准备放弃武力,”鹤丸国永盯着他的双眸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别忘了,他们是把今天定成了‘行刑日’,我绝不能让我的家人在我面前死去。”
“想维护人类和纯血种之间虚假的和平气氛,也不能靠牺牲烛台切光忠来取得,”大俱利伽罗站了起来,黑色的披风下摆落到了膝后,“他是无辜的。”
太鼓钟贞宗也想跳起来说些什么,一期一振使劲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听三日月宗近说下去。
“我没有说非要通过牺牲来保证双方和平相处,那样的和谐不如不要,”三日月宗近略略提高了声音,“我的意思是,即便亲耳听到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要贸然动武,留出缓冲的周旋时间。王都之内肯为纯血种出声的势力不是没有,别让他们开不了口。”
“这也是我赞同的观点,”物吉贞宗点了点头,“他说得没错。”
“从吸血鬼猎人的立场而言,在判定吸血种有暴动倾向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抹杀异端和保护人类,”小狐丸扫视了周围的吸血种们,包括自己的哥哥,“千万别给他们这个机会。”
鹤丸国永盯着三日月宗近:“如果一切都无法挽回,罪名成立,开始行刑,我也要保持着平和的姿态吗?”
“你不可能忍到那个时候,”三日月宗近没有说笑的意思,“但是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比如,正要被执行死刑的囚犯被来历不明的吸血种解救——隐瞒身份的方法有那么多,根本不需要我教吧?”
“三日月宗近,你这是在公然教唆他们劫囚犯罪?”小狐丸愕然,随后露出了怒容。
“可是我们都要出席庭审啊?”太鼓钟贞宗和物吉贞宗对视一眼,霎时间他叫了出来,“啊!可以用血仆来代替!换下我们去救光忠!”
“算我一个,近五十年里我没跟教会打过交道,人类对我完全不熟悉,”大俱利伽罗瞄了家族首领一眼,“你不行。银发金瞳已经是标志性的相貌了,他们都知道。”
“还有我!”太鼓钟贞宗握紧了双拳,“他们肯定也跟我不熟!”
“你的身形太好认了。”物吉贞宗立刻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那就——”太鼓钟贞宗转向了一期一振,又是犹豫又是不安又是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一期一振,你能不能——”
“喂!”
小狐丸霍然站起,周围瞬间陷入了沉默。原本注视着彼此的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同时看向了他,年轻的吸血鬼猎人皱着眉头:“你们这么做是在践踏法律,我无法认可。”
“那你觉得光忠有罪咯,他活该受圣刑?”冷不丁地,抱起手臂的太鼓钟贞宗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不,”无意识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让他瞬间卡壳,随即恢复了正常,小狐丸竭力组织起语言,“你们说的推理和猜想都很有道理,我也想相信那就是事实,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说到底我也算是明天出庭的第一证人,理应回避这些涉案要素的。教会这次的行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我也很想相信你们,但是——”
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月光皎洁的晚上。站在血泊里的烛台切光忠的笑声悲伤而沙哑,那颓丧的悲戚表情和狂欢节时站在露台上自上而下投掷鲜花时的意气风发相重合。黑发金眸的纯血种在热闹的舞会上结束了华丽的一曲,对着舞伴鞠躬道谢后,却又闪身拐进了狭窄的暗巷。来往的书信铺在桌上,书写着各种敬语和谦辞的他温文尔雅,然而转瞬间泛着香气的精美信笺变为了沾染了血色的审判书和公告,记载了他的罪行。
他有些泄气地坐了下来,一期一振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劝道:“别急,跟着你自己的感觉走就好。我无意干涉你……但还是想说一句,烛台切光忠先生值得信赖,他很好。”
小狐丸沉默不语。见状鹤丸国永转过了头:“那就准备一下。物吉,你是这里的主人,也对王都很熟,就麻烦你分派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条路,我也不希望能用得上……要调查的事情还有很多,我马上去查究竟是哪些吸血种在背后捣乱,尽量套取到情报。”
“可以,天亮之前我们回来碰头。”他很快地答道。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太鼓钟贞宗就像是完全忘了多日的劳累和几小时前的虚脱,急切地问道。
“你去南边的几所宅子外巡逻吧,今天我拜访了住在那里的几位商会高层,我让一期一振把地址报给你。估计今天也会有吸血种过来偷偷送黑玫瑰,别让他们得逞。”物吉贞宗想了一会儿。
“没问题!”太鼓钟贞宗应道。鹤丸国永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要紧吗?跑了那么多路。”
“我还好啊,倒是你,圣水的封印缓过去了吗?”他反问道。
“我也没事了,”鹤丸国永随即将桌上的小药瓶收了起来,“我们还没弄清楚伯爵的药方的下落……”
“我去找找看。”大俱利伽罗接道。
“以纯血种的身份进入工会和教会的话也太招摇了,”小狐丸抬起头,“这两个地方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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