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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酒香
还好,这打斗的声音没有惊醒洞中沉睡的另外两头异兽,莘萝立刻运出灵力,化出一道痕云一时无法突破的屏障,她将安歌拉入屏障内,立刻往山下赶,这样算是逃过一劫。
异兽那时力量还没有很强,凌恒的军队常让它们受伤而逃,因此痕云待屏障的灵力消失,也不曾离开缁帷林追到山下来。
在铸剑庐边,下着蒙蒙细雨。
“你会武功,怎么不说?”
“你也不曾问过我啊。”安歌很无辜地笑了。
嗯,的确不曾问过。莘萝想了想,自己似乎是自然地认为安歌是不会武功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如果安歌有这么好的一身功夫,那么作为凌恒的弟弟,怎么不同哥哥并肩作战,就算做不了凌恒那样的名将,做个小小的副将,也比一个普通的铸剑师要有前途的多。
莘萝于是便开口问了。
隔了许久,安歌仰头望着雨幕,叹息般地道:“如果能造出打败异兽的绝世好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莘萝当时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因为安歌比起做将领来,更喜欢打铁铸剑。直到她听闻军队中的一件秘辛,才觉得似乎原因也并不止于此。
为了想出对抗异兽的方法,那时凌恒常常会来村里找莘萝,莘萝也常常要去军队见凌恒,莘萝同有些将士也就有些相熟。将士们个个见到她都会叫一声“巫女大人”,完全没有兰溪东瞧不起兰溪西的表现。
一日夜间,因为重伤了其中一头异兽痕云,军队开庆功宴,莘萝同铸剑师安歌都在,只是莘萝同安歌装得并不熟,也没有坐在一起。
安歌坐在最角落,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功勋。
而莘萝和凌恒坐在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他们是对付异兽的最大功臣。
至于莘萝同安歌为什么装的并不怎么认识,只是由于此时是乱世,众人皆想方设法对付异兽,倘表现出你侬我侬的样子,实在不合时宜,而且莘萝巫女的特殊身份,会引致人们的担忧。因为一直有一个传言,就是巫女成婚以后,灵力会下降。
凌恒饮得高兴,一时兴起,便要在众人面前射箭,也没让人准备箭靶,拉起弓便开射,只听箭穿过风的呼啸声,那枚箭便中了百步开外的一棵桑树的正中心。这惹来众将士的一致呼喝、鼓掌,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军营中人声鼎沸。
凌恒一箭射得不够,还继续在射,其他几位也都参与进来。到处都是鼓掌的声音,莘萝注意到角落里的安歌看着他们射箭,自己却气定神闲地喝酒,不知怎么就开口问了身边的一位将士:“老曹,那位是你们军队里的铸剑师吗?”
“您说哪个,我们军队的铸剑师可多了去了。”
“那位。”莘萝指向安歌的方向,他们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黑夜里,莘萝还怕老曹看不清他。
没想到他说:“您是说,凌将···安歌?”
莘萝点了点头。
“是,是我们的铸剑师,不过他一般白天不在军营,他在山上有自己单独铸剑的地方。巫女大人您,似乎对安歌有点兴趣?”
莘萝看着安歌,微笑道:“嗯,算是有点。”
安歌没有在看莘萝,他和其他将士一样都在认真看凌恒他们几人比射箭,只是他不呐喊也不鼓掌,只静静地看着。
老曹听了她的回答后,沉默了许久,莘萝都以为他醉得睡过去了,隔许久,居然听到他说:“安歌的事,不好多讲,我信得过巫女大人,倒是可以对巫女大人讲点。
安歌是凌将军的弟弟,其实安歌也做过将军,那时有两位凌将军,安歌做的算是副将,我们这些将士一度还觉得有些不太好称呼他们。
安歌可一点不比凌将军逊色,战场上他勇猛无比,我们是按杀敌的人头论功行赏的,安歌有时常常会超过他哥哥,他的人头数最多。我们当时都觉得安歌是做将领的料,副将有些委屈他了,将来朝廷总会安排他独自带领另一只军队。
但是突然又一次,一场战事刚刚结束,赏赐也刚刚赏完,安歌却提出要辞了副将的官职,再后来嘛,他就在军队里做了一个铸剑师,他铸的剑嘛,倒也不赖,就是···哎!”
“怎么突然就请辞了呢?”莘萝急问。
“这个嘛,也不好乱讲的。”
莘萝正有点灰心。
老曹继续道:“也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嘛。行,行,点到为止,巫女大人,今天老曹话说得有点多了。”
老曹站起身来,为刚刚凌恒他们鼓掌呐喊起来。莘萝看得出来,老曹是醉了,平时话可没有这么多,如果没醉,恐怕关于安歌她什么都听不到。
莘萝望向安歌,只觉得他显得有些落寞,莘萝望得略略有些出神。这时安歌忽然也望过来,在篝火装点的黑夜里,朝她微笑。
他们相视而笑。
这是第二个梦。
最后的一个梦做得有点局促,像是一个明明完整的故事却匆匆地收了尾。
谣言四起,人们纷纷议论铸剑师安歌勾结异兽。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呢?莘萝一点不相信。
安歌怎么会勾结异兽,勾结异兽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但谣言越传越真,有村民说看到安歌夜半上缁帷林同异兽讲话,又有人讲他们同安歌一起,遇上异兽,异兽袭击他们,却独独不袭击安歌。
梦里的莘萝拼命地摇头,捂住耳朵,不让那些流言动摇自己。但是当时同安歌仅有的一次遇上异兽痕云,安歌仅凭一把剑就抵住了痕云的攻势,痕云似乎的确是没有以前那种攻击的力量。
最后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那你就去证明给我看,去把它们都杀死。”
他被烈焰吞噬,最后留给她一个笑容,同第一次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笑里含着泪。
莘萝的梦也终于醒了。
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蓝天,莘萝的心慢慢舒缓下来。然后注意到了清脆的鸟鸣声,还有小溪的流水声。
莘萝站了起来,她有些奇怪,明明记得睡在了安歌的房间里,为什么第二天就到了这从来没见过的地方。难道现在的这种存在,还会在睡梦中漂移?
她举目四望,原来自己身在一片杏花林中。而不远处的树下,一个白衣男子靠在杏树边睡着,杏花落下的雨,飘在他的白衣上,本身容颜秀美,再加上花瓣的点缀,像是传说中的仙人。
莘萝慢慢靠近,待看见他的脸后,不由得喜上眉梢。
莘萝蹲了下来,现在的她做任何动作,都不会有一丝声音,云将睡着觉,所以莘萝才敢这么近这么专注地看他。
这么一看,心下又再次惊叹,此人的皮肤如白玉一般,面容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脸上泛着健康的红色,睡着的样子显得宁静而祥和。
莘萝正盯着的时候,却没料到白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点预兆也没有,正对上莘萝灼灼的目光,莘萝一下子不知所措地偏过了头去。
“似乎望了我挺长时间的嘛!”云将狡黠地一笑。
“你···没有睡着吗?”
“我就是闭目养神,等你醒过来而已。”
莘萝站了起来,依旧不敢正视他:“是···我失礼了。”
云将这回哈哈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失礼的,你忘了,我还在树上看过你···”
莘萝看了他一眼,阻止他说下去,这人说话的确异于常人,似乎并没有常人遵守的什么礼义廉耻,而且什么话都说得轻飘飘的,莘萝说不上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会来这儿的,明明昨晚没有睡在这里,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还有你,云将,你怎么会也在这里?”
“这很明显啊,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你现在都没有重量,抱着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云将抖了抖身上的花瓣,从袖中取出一把檀香扇,摇了起来。要说这云将的扇子倒是真多,光莘萝见过的几回,都回回不同,玉扇、竹扇、檀香扇,但都如出一辙的精美。
云将似乎是个有强大的力量,有许多财富、有点吊儿郎当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太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莘萝会把他看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
“你说你半夜到凌府把我抱到了这个地方?”
“对啊。”
“那么这里是哪里?”
“缁帷林。”
“缁帷林里哪有这种像仙境般的地方?”
“哪里有?就这儿有呗。”
莘萝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来。云将望着她的笑,反而神色变得有些肃穆,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所以呢?把我带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
“说真相啊,上次连一半都还没来得及讲完,你就不争气地晕过去了。”
莘萝有些讶然:“一半都没讲完?”
“咱们先坐下来好不好,你看我特地给你带了美酒,这美景看着,这小酒喝着,你总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晕过去了。”
莘萝的神色变得端肃,云将知道,只要谈到安歌的事,谈到十年前的往事,就是再好笑的笑话也逗不笑她,因为背负了一个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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