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

作者:字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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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十年


      灰色的石板路曲曲折折地从土墙后面延伸出去,石路环绕合抱之处,多有水洼,洼中植物,朵朵攒簇,开出荣白的花骨朵来,上官玖玖满目的惊艳之色,手掌施力,前方的土墙被自己的灵力推出半寸,气结成刃,上官玖玖在面前割出一个圆弧来,一掌推去,黄土无声而离析。
      上官玖玖进洞后把黄土墙搁置到旁边,以便出去时再次堵上。他边一跳一跳地欣赏着花朵水榭,目光游移着,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此山洞有水,却周身干净,并无潮湿之色,水波将洞顶洞侧牙尖的灰色石头映地发白,即荡即漾。
      “扑通。”上官玖玖反射性地扭头,背后却没甚物质,他转眼看向前方,内心自嘲这自己:‘真是太久没去执行任务,连经常蛊惑人的‘回声’都弄不清楚了。’
      走至一羊肠小径,直至前方遇一扇巨石隔断,他在心底里笑了笑,转眼躲在巨石之后,心想,近了,就在前方。
      此洞深处,有一大池,池中三瓣莲,开得正旺,水榭旁,石壁之下,有一盘台,盘台上有一白色丝茧,那丝茧足有一人高,丝丝缠绕,内容若隐若现。
      上官玖玖眼光仅仅往上面一扫,就移开了视线,比起引起他内心某种欲望的物质,任何奇怪地物件都入不了他的眼。管他是个人还是个鬼,我只要它——
      只见丝茧之前,突然伸出了一只小脚,随即同样的血红斗袍出现了,身披斗袍那人鬼鬼祟祟,步步踮脚,生怕弄出声响,只见他步行到水池边,伸手一勾,未捞着,转动眼珠四处寻觅了半天,随后拾起一只浮在水面上的绿枝。
      我勾我勾我勾啊勾,终于勾到了。
      用枝条在荷叶中间把它托起,一拨将它从荷叶下面勾到手。大功告成,上官玖玖拾起那玩意儿缓慢退下,自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响声,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木片,任水珠浸湿了他的袍间。
      只不过,他没看到的是,在他鬼鬼祟祟进入之时,那透若隐若现的丝茧就恍然颤动了两下。
      “呼啊——”
      破败的庙堂之中,上官玖玖左边的小脚缠着右边的小脚,仰头叹息了半晌,低头去看手中的木片,木片很轻,由于年代似乎太久远了,纹路深印斑驳。
      他用力一按,感受到了其中蓬勃不息的血力。血力被木片封印着,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他才能感受地到。吸引他往黄土井中去的,也正是这把木头片。但是即便他看过九州花草总集,也认不出这到底是哪种材质的木头。
      这个看似干净木头为什么会吸收着这么多血力?难不成当年是一把杀人利器?上官玖玖把它放在手上笔划了几下,‘咝’这么锋利?他看着顷刻见血的手指,将它一丢,丢到背后的灵气旋涡里。灵气旋涡在吞噬掉木片之后,瞬间消失不见。
      留此血力,万一他再去不得氿山,这血力还可补充一段时间。

      “唱山歌哎——哎哎哎唷——这边唱,那边和,那边和——”
      上官玖玖‘羸弱’的肩膀背着‘沉重的’包袱,在车马断珠的大街上一边走着一边唱着山歌。
      你想问什么?切,区区十年箍能困得住他?仅仅浪费了一口茶的时间解咒而已。上官玖玖从郊外的上官府邸一直晃到城中心的皇城外,一直跟随着他的,是一条条运输货物的河道。正如九州通志上所讲,风国,是使用水路来运输,既不浪费牲口,也不需要灵力。
      “水波粼粼哪,波粼粼。”
      看着建立在水道两侧的茶楼酒肆,上官玖玖强忍着进去喝一盅的好奇,继续往前走。
      日到正午,上官玖玖只觉有点口干舌燥,便掬了一捧运河里的水,准备仰头送下。
      “冲啊,杀啊!”陆路上传来异样的声音,上官玖玖差点把喉咙眼里的水呛出来。他抹了一把嘴巴,看向声音的来处。
      是一群叫花子,小孩,舞枪弄棒地冲过来,一个长棍子扫来差点把上官玖玖横扫进河里去。叫花子走了之后,身后又来一群人,这次像是豪门显贵的子弟,口中不停地喊着:“冲啊,杀啊!”,他们追杀着那群逃跑的小孩。
      上官玖玖耸了耸肩,继续喝他的水。可事情偏偏不如人愿。那群毛头小子走过他身旁时,偏偏有一个眼尖的扫过来,说:“你们看!这里还落下一个!”
      那几个小孩立刻往上官玖玖这边看过来,几个人拿着拳头眼看就要过来揍他。
      ‘靠,喝口水也中枪?!’上官玖玖哭笑不得,他又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小孩,只能背起包袱,拔腿就跑。
      就这样像老鼠似的被不相干的人追了好几条街。最后,追逐他的人渐渐只剩一个,其他人都因为脚力比不上上官玖玖而放手了。
      “嘿嘿,就剩一个,我看你还能追我到何时!”
      上官玖玖‘嗖’地刹住脚闪进一条幽闭的巷子里。
      追他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什么人啊,怎么这么能跑。”
      那个人气力尽竭,一耸一耸地追远了。
      上官玖玖笑嘻嘻地转头,却顶到了一张沾满黑炭的大脸,还散发着股股臭气:“啊!鬼啊!”逃也似的贴着墙后退,没想到那人也叫喊着相同的话,平静下来后,两人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炭黑脸的叫花子咯咯笑了一声,飞也似的逃遁了。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吗?”上官玖玖炭黑着一张脸。“Tnnd达官显贵的子孙不明事理就罢了,號,连叫花子也欺负我!”上官玖玖看着他逃跑的方向,无奈扶额。拔腿走了几步——
      可眼前巷道深深,炭黑脸早无。
      他往旁边一条巷子看去,一袭兜帽黑袍鬼鬼祟祟的人影突然映入眼帘。
      他立刻闪到对面。
      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被发现了,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啊!”又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痛叫,上官玖玖皱了皱眉,看看四周,他目光锁定到前方墙内,难不成那个吓死人的炭黑脸被人逮了?或者他偷了人家东西,正在被人鞭挞?他晃晃脑袋,那还真是活该啊活该。
      再看那条深巷,只见黑袍陌生人拿出了一张锃亮的黄牌,递给了隐在门中之人,然后他不见了,整个门又隐在黑暗之中。
      好吧,他靠着墙壁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别人家的事,干他什么事?走也!刚一拔开腿,他突然定住了,看向门内,一丝浅浅的欲望爬上了上官玖玖心头,背后只是个巷子而已,为什么他的血力有所浮动呢?
      上官玖玖看着对面那堵白墙,眼神疑惑。
      隐匿在大门两侧的是两个形销骨立的家丁,一个手托盒,一个手执单,目光涣散,斜视下方。
      一袭红衣立于地。
      二人各瞟了他一眼,目光回到原地,继续目光涣散……
      头上悬着个牌匾——赤园。
      我去——这分明是看不起人啊。
      没事儿,只要能进去,啥事儿都没有。上官玖玖转念一想,脸上的表情就乐了。他拔腿而进,却被两根长棍呈‘X’字形拦下身子。
      他抬眼看去,门上那个“赤园”红匾映入眼内。
      “对不起,此门不许小人儿入内。”赤裸裸的太监声儿对他说。
      ‘小人?’他没有对‘看门狗’鄙视的话产生任何的反感,反而笑了一笑,自己现在的身板,的确是‘小人儿’嘛!
      只见上官玖玖为难地将手伸进衣襟,缓慢抽出了同刚才那个黑袍人一样的金光闪闪的东西,将它递给托盒人,托盒人手执‘小人’给的金条,为难的看着他。
      红衣小人才不管他们的为难,他大步跨入门槛,临进之时,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黄金,丢给另一个门房,然后抬起小胳膊,大刺刺地指向前方,看向他们,说了声:“父亲。”
      看门人目光顿悟,立即扭过脸去,继续视下。
      进入房门,首先进入上官玖玖视线的,是一条横在眼前、挂满黑黢黢灯笼的走廊。之后场景豁然明朗,正前方是一座红烛闪耀的半高木台,上面正演着腕指一滚滚,眼笑放浪花的戏码。
      挑了倒数第二排位置坐下,一会儿,上官玖玖拉住一个从中间过道走向擂台的小厮,那小厮看了对面一眼,又看向下方,才发现了这个小不大点的人儿。上官玖玖塞给他一块碎金牌,用手比对嘴做了个‘咬’的手势,那小厮哈腰一笑,不一会儿就给他拿来了些许水果糕点。
      “嗯~”上官玖玖惬意地仰躺在座位上,双脚搭在前面的座位上,一手拎着葡萄,闭上眼睛来听戏。
      其实,他可不仅仅是在听戏。灵力,从体内浸出,逐次降下来,从双脚蔓延到地上,像毒气一样,逐渐覆盖地面,渗进墙壁,逐次,脚步声、咀嚼声、笑骂声、锁扣声、鞭打声、痛叫声……
      “黄花如翠,西沃鹤眼,下面请心意不在吾身者,移步——东——厢,”
      人声悄然低沉,又訇然响彻,比刚才之声更为鼎沸。东边长廊上,有乌木之灯盏盏亮起,上官玖玖看着逐渐明亮的东方长廊,心想,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声声在耳,恍如目见。可座椅上,上官玖玖的小身子却跟着戏曲声做着摇滚动作,缓缓睁眼时,眼神中是无比的陶醉。
      人群稀稀拉拉地向东厢移去,当然,也有神色上显得急不可耐的人,还有人因此戴上了兜帽。上官玖玖跳下座位紧随其后,入了东厢时,依旧挑了一个倒数的位置,靠在桌上。最后,他的身后,东厢门后,又进来了当初那个小厮,上官玖玖对他挤了挤眼睛,那人也对他挤挤眼睛,然后立马回去,将上官玖玖吃剩的点心拿来,重新给他摆上。
      显而易见,这个小厮对他谁,为什么这么小来这里没有丝毫的兴趣。显然是见多了他这种人,要不就是脑袋在这沉沉黑暗中被熏得麻木了,可瞅着他那伶俐劲儿,而像是——等猎物入套猎人般的精明。
      “哧啦”布料扫风声,“啪”上官玖玖跟着打了一个响指,睁开眼睛看着最远处露出来的那盏夜明珠。因为又被盖了一层纱布,而显得昏黄朦胧。
      一串串铁盒,一串串铁盒,一串串……不对,应该叫做铁笼,通过成人小臂般粗细的绳索被运出来,落到舞台上。刹那间灯光下放,照到了笼内泛白的躯体。
      人群又在刹那间悄无声息,似乎是在等着上方的主持人开口。
      “三千银晶。”这边的主持人道没有现代那些旁门左道弯弯绕绕,一开口便拿手指比作‘三’。
      “三千五百银晶!”
      “三千六百银晶!”
      “四千五百银晶!”
      “四千五百银晶!”
      “四千五百银晶!好,成交。”主持人微笑,随后扬起手中的青花瓷瓶,建瓴似的将它倾下。
      “咝——”
      “啊——”笼内人尖利的叫喊声足以刺穿每个观众的骨膜。血色、白肉以及撕扯的脂肪线在药物的蒸腾作用下逐渐闭合。那具昏黄灯光中的发白□□痛到打滚,痛到后背重重地磕到铁笼上又瞬间扑向前方的铁柱,带血的指甲死扣着精铁,狰狞的面皮与浸满毛细血管的眼球眦裂众人,就像要股出眼眶。看着众人,全全像槁木一般,死无声息,有的眼睛像无底的黑洞,有的嘴角挂着笑意。
      周围人大都着黑袍,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比对,直到笼内人脸白地像僵尸,瞳孔涣散,重新跌坐回去,主持人才打开铁笼,将精铁项圈的另一头牵给四万五千元的得主。
      这是牵吗?这分明是拖好吧?那人拖着他从舞台的侧门出去,任黑暗将它们埋葬。
      主持人又引进了几个新鲜货品。于是一波又一波的叫价轮番而上,从背后这个角度,上官玖玖能够清楚的看到叫价之人隐隐的狂热和货物到手时嘴边猥琐至极的弧度。某些人的背影,竟有掩饰不掉的人上人。
      “呕-”上官玖玖在又上了一波新人时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头捂嘴,从座位上跳起来,捂着下身,装作很尿急的样子,戳了戳身后站立的那个小厮:“茅厕呢?茅厕在哪里?”得到指路后,飞也似的跳出东厢。
      “妈的!”他小臂砸在梁柱上,为对面过来的黑衣人借了光,那人从斗篷里向下里瞅了他一眼,脚步一顿,就又飘走了。
      厕所内的水池上镶着一块铜镜。
      “呕——”上官玖玖在水池内呕过了,抬头看着自己,幼稚的脸,瞳光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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