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黑瞳

　　传说中，黑瞳者代表诅咒之人。
　　【赫尔图边陲*巴克小镇】
　　暮日赤红，翻滚至西边，远方模糊的山的轮廓被光扭曲的仿佛覆了一层岩浆，充满了粘稠感——那里是赫尔图深处，或许，只有太阳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它的上方经过，第二天又安然无恙地升起。平时，那里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只有连绵的山脉和密集的树林，幽暗深邃，荒无人烟。因此才有了“赫尔图”这个名字，代表“恶魔的居所”。
　　边陲有一条河，或许应该叫做江，从南向北延伸，尽头深入了赫尔图，仿佛被一只巨兽吞人腹中。落日将天染成了玫瑰的红色，倒映在水中，细细水波泛开，把光分散的如同碎金一般耀眼。
　　“哈哈，卡尔，真没想到你第一次打渔居然比我这个渔队队长还厉害。”从江面上驶向岸边的船上，一个络腮胡子大叔正揽着一个小伙子说到，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与兴奋。
　　那个被称作卡尔的少年憨笑着抓了抓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腼腆与调皮，露出洁白而整洁的牙齿：“冈斯大叔，我觉得这是很轻易的事呀，捕鱼可比整天坐在酒馆里有趣多了。”
　　少年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大概他也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光景，肤色呈现出健康的麦色，就像麦田里那种纯粹而幼嫩的颜色，他的个子要比冈斯大叔还高一个头，麻色的衣衫服帖在他身上，绝对匀称的身材，宛如一只优美的豹子，充满了美与爆发力，或许再成长几年他会是一个成熟的美男子。唯一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
　　黑色的瞳眸。
　　“老波尔多，这些鱼送给你的酒馆了，今天卡尔带给我一个大丰收，哈哈。”冈斯大叔和卡尔走进了酒馆。
　　老波尔多的确挺老了，头上的白发只剩下了两三根，但胡子却十分浓密，他从一本厚书中抬起头，透过了一副极为考究的金边掐丝的水晶眼镜，那是一双睿智的眼睛，而他也正是小镇上最有学识的人。
　　“卡尔，还有冈斯。”老波尔多小心地脱下那副金边掐丝水晶眼镜，在听了冈斯的话后，欣慰地看着卡尔。
　　“没错，他是一个吉祥之人。”老波尔多说：“所谓‘黑瞳代表诅咒’只是传说罢了，当初我收养他的时候就认为是这样的。”老波尔多欣慰地看着卡尔，眼角的细微皱纹抖动着，说道：“因为神说，众生平等。”
　　门口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块阴影，白色的麂皮靴子踩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吱吱”声。这种靴子在巴克小镇可不多见，即使在皇城挪尔威特也鲜有人穿，足以证明这个人的身份尊贵。
　　“我需要一间上等房，老先生。”来客打断了波尔多等人的走神。他的身上一色的白，纤尘不染。在衣服的双肩和颈边处，缝制一圈浅细的绒，再配上他黑色的短发与英俊的脸庞，如同圣洁的天神。
　　“尊贵的客人，您是来自挪尔威特吗？”老波尔多问道。“不是，我是做皮草生意的商人，到这边来取货，可我的伙伴还没到。”来人如同一名绅士，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币：“不用找了。”他将金币放在老波尔多面前，转身走向卡尔。
　　“卡尔，发什么呆，快带这位先生去房间。”“啊……噢。”卡尔正打量着走近自己的面前的男人，一股咸腥的海盐味道扑面而来，但却很好闻。
　　午夜，加尔河面上的月亮散着幽暗的白光。水面上月亮的投影被粼粼波纹分散的支离破碎，一种类似于牛的叫声从河底传来：“哞——哞——”突然间，那团被月光笼罩的水面钻出了一只巨大的头颅，将支离破碎的月影彻底拱翻。这的确像是一只牛头，但却更像是鱼，两只光滑的牛角尖处滴落着水珠，在它的两颊各有一个腮，“扑——”它的牛鼻子狠抽了一下，随即那只头颅又沉了下去。
　　加尔河的水面以惊人速度下降着。码头的船上，刚睡醒的冈斯大叔打着呵欠走到船头：“怎么回事，我的错觉吗，船怎么会……下沉？”然而当他看到湖心中央形成一个漩涡时，便立刻醒了。下一个瞬间，一直有水化作的巨手将他拖入了河中。
　　黑色的庞大阴影宛如炮弹一样射出水面。那只怪兽的身体显现在了月光之下，流线型的躯体上布满了森寒的鳞片，背脊上长出了骇人的鱼鳍，四只粗壮的牛蹄上也是覆满了鳞片，双肩处弹射出一双巨大的肉翅，此时的怪兽已有半幢洋楼那么大，尤其是它的肚子，宛如一个巨大的皮球。
　　一股树干粗壮的水柱从怪兽口中喷射出来，射向了加尔河畔的酒馆。粗壮水柱在冲撞到酒馆时迅速凝结成了冰凌，几乎是瞬间，整个巴克小镇都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是冰的波动，所有的生命迹象都消失了。”在酒馆的最上方，那位宛如天神的客人如鬼魅一般穿梭于冰凌之间，他看到老波尔多坐在书桌旁已经化成了冰雕，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羊皮书，案角的油灯火焰被包裹在冰中，闪烁着微光，这种冰火相容的景象尤为奇特，但此时却显得诡异至极，那位客人盯着那枚“奇特”的油灯若有所思，突然眉头一皱。
　　“糟糕，卡尔……”他的身影再一次如鬼魅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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