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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希尔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糅杂了孩子的纯真和一种说不出来处的阴暗偏执。那种偏执,就像是一个已经万念俱灰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还能再活一次,迸发出的那种在骨子里叫嚣的无所顾忌的疯狂。
然而很少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连夏洛都只是觉得他的性格有些阴郁,原因也归结到了他不算美好的童年上。
因此,一路上所有人都若有似无地对他表现出多一分关切。而他却视若无睹,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
泊尔夏莫名的觉得这个新伙伴很有趣,于是想着法子接近他,跟他说话。
希尔跟他对面坐着,两个小孩乘同一辆马车,大概凯特也是存了让孩子们多亲近的意思在里面。
“咦?你的手里是什么呀?”泊尔夏看到希尔把玩着一支细长的,金色的东西,好奇的问道。
“这个吗?”他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手心上送到泊尔夏面前,“这个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一根簪子。”
泊尔夏接过来仔细地打量起来,簪子有些旧,装饰用的金花也磕掉了半片花瓣,看上去格外寒碜,只有簪尾,似乎经过了长年累月的打磨,磨的尖利,如同恶狼的獠牙,泛着不怀好意的寒光,隐隐还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血气。
泊尔夏翻来覆去草草看了一圈立刻还了回去,指尖依旧残留着冰凉的触感,他有些尴尬地缩了缩手把手掌按在身侧的垫子上。
一时无话,希尔用近乎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这支簪子,像是能透过这冰棱的金属看到那个早已死去多年的女子。他轻轻的摩挲着,食指描摹着它的轮廓,他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他轻轻地问。
“可以啊,当然可以。”泊尔夏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希尔抿了抿嘴,慢慢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看上去有些紧张,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我是侍女养大的,你应该知道。
我的母亲是安娜丽莎·艾利亚,是你父亲的姑姑,是你的……我也不清楚。
维拉,就是那个侍女,一直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一位很好的人,她仁慈,善良,美丽,几乎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
可是她很早就死了,维拉说她是因为生我才死去的。”
他深呼吸,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他无知无觉地展露出自己充满人气的一面,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哪怕一面也没有见过,依然深深地依赖,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泊尔夏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我知道她不是这样死的。你看到这支簪子吗,这是我母亲亲手磨出来的利剑,我不懂她当初是想要将它扎进谁的胸膛,但是,最后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希尔眼睛里露出些茫然的神色,眼皮轻轻地颤了颤,突兀地染了些脆弱的感觉。
泊尔夏原本就对他印象不错,此时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心里生出些怜惜。家中没有比他小的孩子,他看着希尔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样,忍不住出声安慰:“不要难过,安娜陛下看到你难过也会伤心的,她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呐,她会陪你一起长大的。”
“我没事。”希尔揉了揉眼睛,一缕不太听话的发丝鹤立鸡群地竖在头顶上,弯成一个小小的勾,他阴森森的气质里居然透出了可爱。
泊尔夏差点以为自己眼睛翻错了边,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只能捂着嘴假装咳嗽。
希尔拿着簪子轻巧地耍了个花样,尖利的簪尾闪着寒光在空中滑过,泊尔夏正咳嗽着,一口气提上来,没做好准备,吓了个够呛。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是谁把它扎进了我母亲的胸膛,到时候我会用同样的方式把它扎回去。”希尔怪异地笑起来,森森寒气透衣而出,“听说东方有一个秘术,将金属刻上符文钉在人的心口上,能让他的魂魄受永世焚烧的痛苦。”
泊尔夏皱起了眉:“希尔……”
“泊尔夏哥哥,请你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你的父亲,告诉他,如果那个人在太阳落山的那个地方,请他将那个人留给我,希尔不胜感激。”他站起来,在有些颠簸的马车里站的稳稳当当,右手举到心口上行了个礼。
泊尔夏这时才郑重起来,他的父亲所谋求的事他也知道一二,这样看来,希尔似乎与他是同盟关系。
泊尔夏眯起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八岁的孩子,再不敢轻视他。
“对了,顺便介绍一下我的随从。
夏洛。”
希尔打了个响指。
泊尔夏下意识伸出手,然后惊异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摇了一下。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隐隐约约显出个人形,那人却飞快地缩了手,人形又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希尔坐下,露出自信的微笑:“这是我的底牌,希望您与您的父亲能给予我同等的信任。”
泊尔夏回以同样的微笑:“我会转达的,感谢您的信任,殿下。”
小狐狸和小狼崽子的初次交锋就此结束。
夏洛在暗中看着他们,又是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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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学了,要去放飞自我了,不要想念,以后周更。
狐狸是泊尔夏,狼崽子当然是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