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Beta历险记

作者:萧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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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转


      从机甲驶离星舰,到我们在古海星球——即地球着陆,期间历经了十几个小时的艰难时光,我坐如针毡。皇帝陛下抛下几句话便回到了控制台旁,给机甲自动修订了轨道,然后凝视着面前的显示屏,似乎疾掠而过的星空中藏有他寻觅已久的秘密。
      我坐回到沙发上划投映玩,放大的极限就只停留在了地球的全景图上,如果我试图去研究陆地上的山峦或是森林绵延的边界,那只能是徒劳,于是我凭借着足够的毅力和无聊,几乎把古海星系给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
      以灰暗为基调的卫星吸附在地球的身旁,表面依稀可见斑驳的痕迹,那是我们的月亮。火星表面呈现着暗淡的铁锈红,与木星间隔着一道密集度颇高的带状行星群。而我足足等待画面流动了十几分钟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两颗远日行星。

      映像的左下方有一个红色的小方块,里面印着很小的字,我眯起眼看了看:万倍速运转模拟。
      我偷偷看了一眼皇帝,他刚好从小镜子里瞥了我一下,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反正他默认我玩这个了,于是我摸了一下那个方块。
      映像立刻切换成了一幅比例严重错乱的运转图,这个图很像是课本或者青少年科技杂志上面的太阳系八大行星图片,为了方便观察,对太阳各个行星的大小明显做了改动,同时还伴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不知名小星体。各自的三维图像被安放在不同的轨道上,按照其间不同的速度绕圆转动。
      它们跑的很欢快,我盯着看了大概有两分钟就困了。
      但是总感觉很别扭,这种不适感持续牵引着我的神智——是哪里不太对?

      就像是答案已经贴近你的眼前等着你一字一字的念出来,你却因为它离你太近而没有办法使眼睛在上面对焦。
      我蹙着眉观察,电光火石间,谜题骤然揭晓。
      ——所有的行星,它们都是顺时针转动的。不仅公转全部都是顺时针,而且自转方向除了水星的逆时针外,其余的行星也都呈顺时针——也就是自东向西转动。

      幼稚园的小孩子也应该被老师教过每天早上太阳东升西落吧。我忽然想起自己在从皇都出发前的那个傍晚,躺在床上入睡之前,注视着日暮时感到的一点古怪——那天晚上,恒星的落幕绝对不是在地面的西方,我虽然有时会迷路,可是对方向的感觉一向非常的敏锐,在不管多么陌生的地点,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东西南北。
      皇都星的日落不在西方,可以解释为因为它不处于太阳系,而是出于一个行星的运转规律与太阳系相异的星系之中。
      可是如今,太阳系中行星的运转竟然也与我所认知学习的东西完全相反。

      我正要陷入沉思,就被手腕上终端的提示音就打断。缪之发来文字讯息,问我怎么回事,“你已经去十二个小时了,博士说皇帝外出时刚好遇到你,要你一起驾驶机甲陪同外出。”他显然是不信的,鬼才信啊?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水平?恐怕绝对没有能够给皇帝做小跟班打下手的能力吧,端茶送水还差不多。
      何况事实就是,我并没有在陪同他驾驶。最多算是在观摩他驾驶。
      我给他发:“如实,平安,勿念。来年风起时,请代我向光明之子祈祷。”
      他回复,“滚。”

      我脑子里乱得很,才仅仅经历了一天多,从图像上接二连三捕获的信息已经一遍又一遍刷新了我的认知。伴随着混乱相生的隐约是一种油然的兴奋感,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处一次极为奇妙的探险之旅——旅途中夜晚比白天要炎热,漫山遍野的野生动物直立行走,花朵之中包裹着腌制好的糖水罐头。
      如果“祝福”的能量值还充足就好了,我一定会马上睡一觉,去思域空间里面找他问个究竟。想起祝福我感到一股愤怒的火苗在心中燃烧,昨晚他竟然真的不搭理我了。

      “饿吗。”皇帝带凉意的声音响起,冰蓝的眼睛从小镜子里看着我。
      猛地从终端上抬起头,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到的感觉,从小镜子里看到了他的冷漠脸和我的冷漠脸。
      我每次心理变化剧烈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面部肌肉已经跟不上了大脑情绪的变化情绪,所以就会保持面无表情,深沉又严肃。这种情况在我不断地穿书之后更为严重,因为表情是最容易出卖内心的行为,很多时候我身犯险境,跟各种小boss大boss周旋,就正需要一种临危不乱的冷静。
      算一算我早就该饿了,被他一提才有了这种感觉,我点点头,他不知道在操控台上按了什么键,我身侧的金属墙壁慢慢打开,滑出一个带轮子的小圆桌,上面放着一块蛋糕。
      苍天,我十二个小时没吃饭,你给我吃块蛋糕?谁愿意把蛋糕当成饭吃?

      我愿意。
      我妈以前经常温柔的笑着对我说,岩岩,你今天要是再不吃饭,我就让你一个月吃不到蛋糕。

      我拿起勺子之前问他您不吃吗。他终于不再从镜子里面看我,而是转过脸,冲我摇了摇头。
      爱吃不吃,我心说,虽然现在你是帝国的皇帝,但我怎么说也来自民主社会。但转念我又想到他这次把我拽出来是为了缅怀逝者,可能是伤心过度胃口不佳。犹豫了一下我放下了勺子,把蛋糕朝他那边推了推,一本正经道:“您的身体事关着整个帝国的荣耀与命运,应……”
      “你希望我吃吗?”他打断我,眼睛里像是有闪烁的繁星。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我随机应变,“您的安康是全帝国子民的期望。”
      他神色一沉,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然后转回了身去。
      我不知所措,还是决定悄悄把蛋糕拖回来吃了,吃的时候小心翼翼,都不敢让勺子碰到盘子沿儿,生怕让皇帝听到声响。

      这一路飞得提心吊胆,终于在第十五个小时的时候降落在了古海星球。机甲摩擦过大气层,最终降落在赤道附近的大陆上,降落的过程中我注意观察着下方的陆地,陆地蜷曲聚拢在一起,几乎不存在相互之间的水文边界,看起来比我见到的映像更加集聚,这是一片“泛大陆”,岩石与土壤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我能听到自己逐渐变得急促的心跳声,我真的来到了我们的地球,然而这里的太阳西升东落,植被绵延覆盖住广袤的陆地,大陆如同幼小的婴儿蜷缩在子|宫之中安然栖息。
      这样的地球,是不会有人类文明的。这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答案,我降临在了过去的地球,而非是人类已经肆意进行改变和侵略的地球,否则,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我的同类呢。

      我们降临的地方是泛大陆的西方,离边缘已经很近的位置,我脑海里盘算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日后的南美洲,而我们所停驻的地方不正应该是亚马孙热带雨林吗——等一下,泛大陆时代有进化出雨林植物吗?如果参天的树木还没有在进化的图谱上被孵出,那我又怎么可能在空中见到连绵不断的森林?
      我站起身跟着皇帝走下了机甲,我有点想俯下身子,手捧一抔故乡的黄土,旋即想到自己的上一个世界不就是在地球上吗,严格来说我才离开了这颗星球十天左右吧,于是放弃了这个矫情的想法。

      然而当我走下机甲之后,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亚马孙热带雨林,也不是什么光裸没有植被的土地,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
      太阳正偏离到大陆的东侧,边缘开始向下湮没——日落即将开始了。有小半人高的植株绽放出洁白的花瓣,花瓣每片几乎有半个手掌一般大大小,温柔而美好的簌簌舒展,表面微不可觉的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色,簇拥起中央嫩黄的花蕊。我抬眼向四周望去,花海仿佛翻滚起细小的浪花,延展到了大陆的尽头。
      奥斯汀陛下站在我的身侧,在黄昏的沐浴之中阖上双眼,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脏的地方,他的睫羽微微颤抖,一瞬间我想起神祈时他同样做过的动作。黑暗与光亮之中的画面惊异的在我眼前逐渐重合起来。
      我记起了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古海星球,在那里,生长有广袤的伯利恒之星。”

      在伯利恒之星的环绕之下,我嗅到了这个星球清冷而缠绵的清香,缭绕着空气冲进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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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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