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过客千觅

　　夜深人静，林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奋笔疾书做试题，放下笔一瞄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伸了个懒腰，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继续打起精神检查核对答案。
　　看着自己的错题越来越少，林发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没有白费妹妹这段时间的悉心教导。
　　一想起自己向来高冷淡漠的妹妹居然主动要求替自己补习，林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更是感到满满的欣慰和感动。
　　原来妹妹并不是天生的冷漠，她的心里有这个家，有他这个哥哥。
　　这个认知让林发父子很是高兴，也令他们内疚不已，时常自责在云千觅儿时对她忽略太多，让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才养成这般孤僻冷漠的性格。
　　林发身为长兄，自觉责任重大，他不想让妹妹失望，所以每夜都挑灯夜战，认真读书，希望勤能补拙，也为自己挣个好前程。
　　“阿发，你怎么还不睡？”林伯半夜起床上厕所，瞥见林发房间的灯还亮着，不放心便推门进来，看见他眼底下的乌青，不禁心疼：“你白天要上学，放学又要做兼职，回家又要煮饭做家务，现在又这么拼命熬夜复习，你还小，不能太拼了，会熬坏身子的。”
　　林伯微微叹气：“这样下去不行，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去做兼职了。”
　　“不行！”林发忙急道，“我们家之前为了医治妈妈的病借了好几笔债，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呢！虽然兼职的钱不多，但好歹也能帮补家里，减轻你的负担嘛。爸爸，我没事的，你看我还这么年轻，身体棒棒的，不用担心！”
　　望着如此孝顺懂事的儿子，林伯眼眶微红：“都怪爸爸没本事，让你们兄妹吃苦了。”
　　林发笑道：“爸，不准说这些话！我是男子汉，小小苦楚等于激励，再说我一点都不觉辛苦。反倒是你一个人父兼母职，将我和千千养得白白胖胖，千千还那么聪明伶俐，年年第一，你绝对是居功至伟！”
　　“讲起千千，我才是真的对不起她。”林伯面露愧色，“她出生的时候我忙着当铺的工作没能陪在你妈和她的身边，后来你妈病了，我就将不到一岁的她送到乡下交给亲戚照顾，直到你妈走了，我又忙着赚钱还债，你跟着我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千千也跟着我熬苦日子，就让她继续在乡下生活，到了她八岁的时候才接她回来，谁知她一回来谁也不理，待人冷冰冰的，连笑都懒得笑......”
　　“爸爸，这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的。千千一出生就是个安静的乖孩子，不哭不闹，表姨婆她们只是负责照顾好千千一日三餐，让她吃饱睡好，哪里懂得呵护小孩子的心理？如果当初我肯多留意几下，留在乡下一起照顾千千，或者她就不会变得这么冷冰冰。”
　　林发也自责片刻，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笑道：“不过现在好多了，千千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几年我们怎么对她，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你没发现最近她已经变了许多？不仅跟我们更加亲近了，还肯跟二叔妹这些同龄人交流，我相信千千会越来越接地气，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高冷，像个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但愿如此。”林伯略感欣慰，随即忙催促儿子休息：“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要去菜市场买只鸡，煲汤给你们兄妹两个好好补补身子。”
　　“好呀，爸，你记得要去菠菜莲她爸那间档口，她家卖的鸡是最便宜最新鲜的！”林发不忘叮嘱道。
　　林伯连连点头：“知道了，你快点睡吧！”
　　“爸爸，晚安！”
　　林伯亲眼看着儿子上床睡觉，才放心替他关灯掩上房门，回房间睡觉去了。
　　隔壁房间的云千觅缓缓张开双眼，忽然睡意全无。

　　“千千！”高如珠放学刚走出校门口，看到云千觅的背影就兴奋大喊。
　　云千觅回头见是高如珠，便停下脚步等她，神色淡淡的。
　　高如珠走近发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忙关心道：“千千，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云千觅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
　　“平时虽然你也是很酷的面无表情，但今天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情，你好像有些困扰的样子哦！”别看高如珠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的观察力却不弱，尤其对身边关心的亲人和朋友更是心细如尘。
　　哦，云千觅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高如珠却好奇地搂着她的肩膀，亲昵地靠近她的耳边：“千千，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放心跟我说，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云千觅强忍着被她突然亲近的不适感，不知该怎么将她推开，转念一想，问问她的意见也好：“我想赚钱，有什么方法？”
　　“赚钱？”高如珠疑惑问道，“最近你家很缺钱吗？”
　　云千觅实话实说：“一直都缺钱。我妈治病的时候欠了很多债，爸爸和哥哥到现在都没还清。”
　　“林伯是一家之主，发达仔是长子，赚钱的事情他们会想办法的，你还小呢。”
　　高如珠正盘算着怎么跟爸爸讲帮林伯一把，只见云千觅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不小，要是换在古代十五岁都可以嫁人了。我爸我哥对我很好，我想帮他们。”
　　“可我们还没成年呢，出去打工人家也不敢要啊！”高如珠摸摸下巴，灵机一动，一拍掌：“有了！千千，你可是学霸呀！你可以去做兼职家教，就像你教我做功课一样！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有大把家长抢着请你！”
　　对呀，云千觅觉得可行，反手拉着高如珠往她家的方向走。
　　高如珠猝不及防：“千千，你拉我去哪里？”
　　“去我家，教你做功课！”
　　“慢着，你要收我的钱？”高如珠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云千觅却理所当然地点头：“你的基础不大好，需要辅导，我来教你正好。”说完又学着平日里林发的口头禅：“你放心，我们这么熟，会给你打个八折！”
　　高如珠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千千吗？她往常对周围一切的漠不关心和不屑一顾呢？好好的高冷人设怎么突然崩了？
　　可是，这样的云千觅比起以前，增添了许多烟火气，像个正常的普通女孩，令高如珠更加喜欢。
　　就这样，高如珠糊里糊涂地没了攒了许久的零花钱，要不是月考成绩有了显著的进步，高义文高兴之下又给她不少奖励，指不定她会怎么肉疼呢。

　　一个平常的周末，林发像往常一样从便利店兼职完后急匆匆地坐巴士赶回家。
　　今天可不是个普通的日子，正好是林伯的五十大寿，他已经跟高义文打过招呼，让他设法将林伯留在当铺里晚两个小时才放人，好让他能多点时间做好准备，煮顿丰盛的大餐替父亲庆祝。
　　等到林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竟然闻到一股菜香，不觉愣住了：难道高义文没能拦住爸爸？
　　转眼看见饭桌上摆在好几个用碟子盖住的菜肴，林发忍不住走上前打开一看：白切鸡、油焖大虾、烧鹅腿、东坡肉，全部都是林伯最爱吃的菜式，也是他正准备做的晚餐。
　　“为什么会这样啊？”林发惊讶地叫了出来。
　　云千觅听见他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神情依旧淡淡的，可眼里却流露出一丝闪烁：“哥，爸爸怎么还不回来？饭菜都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林发上下打量着穿着围裙的云千觅，久久定住了，良久才张嘴说话：“千千，这顿饭是你煮的？”
　　“是呀，你买那么多东西放在冰箱里不是打算今晚煮的吗？”云千觅微微皱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林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宝贝妹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只对读书感兴趣的么？什么时候学会进厨房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云千觅被林发的惊讶取悦到了，难得笑了：“我照着书上学的。二叔妹说爸爸的五十大寿是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亲手为他做点事情。刚好我看见你今早放在冰箱的材料，就买了本书自己学着煮。”
　　“哥，难道不好吗？”
　　好，实在是太好啦！
　　林伯回到家里看见女儿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跟林发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没等林伯合上嘴，云千觅就递给他一个厚厚红包：“爸爸，生日快乐！”高如珠说过生日要送生日礼物，可她想不到送什么礼物，干脆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送红包好了。
　　林伯受宠若惊地接过红包，捏了捏感受到里面的厚度，忙打开一看：竟然有八千元那么多！
　　林伯震惊地跟同样意外的林发对视一眼，齐齐尖声问：“千千，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云千觅依旧波澜不惊：“像哥哥一样做兼职赚的呀！最近的空余时间我都去兼职家教，教导小朋友和同学，一个小时两百元。”
　　“什么？”林发率先反应过来，忙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去做兼职？是不是缺钱花了？你可以跟大哥说呀！”
　　“没有，我不缺钱。你们缺。”云千觅言简意赅：“我想帮你们。”
　　林伯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林发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云千觅赚钱是为了他们，父子二人心中感慨万千，瞬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千觅见状心里不大好受，突然想起高如珠的话，便照搬出来：“好啦，一家人应该相互支持，无分彼此。”
　　林发猛地一吸鼻子，笑道：“没错，我们是一家人，客气的话就不必说啦，一切在心中！爸，生日快乐！”
　　林伯感动地看看儿子，又转头看看女儿，欣慰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红包塞进口袋里，这可是女儿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他一定会好好珍藏，说什么也不会用掉的。
　　“爸，来，我们一起尝尝千千的手艺。”林发忙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了几口便僵住了，可面对云千觅满含期待的目光，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林伯尝了一口汤，脸色一变，却跟儿子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好吃！”
　　两父子在背地里却隐晦地交换眼神，暗自决定：以后绝对不能让千千再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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