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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跟甲板上的船員打了招呼,彼方時隔三週,再度站上自己的艦船。
應該慶幸嗎?船員們並沒有對幾個禮拜來不聞不問的艦長有過度的反感,反而是為了自己能平安從那場戰役中歸來而對彼方道謝。
站在艦首遠眺,天上萬里無雲、海上無風無浪,跟上次出擊時不同,是個風和日麗的天氣。
雖然在軍中,天氣只是拿來劃分『適合出擊』與『不適合出擊』的標準,但是就彼方個人而言,他還是比較喜歡晴天的。
彼方將雙手放在胸前交叉,用力的伸展身體,手肘、肩膀、頸項乃至於脊椎的關節都發出了『喀喀』的聲響。
「疏於鍛鍊的證明呢,提督。」
不知何時來到身邊,飛鷹帶著微笑挖苦著彼方。
「畢竟之前睡得有點久呢。」
彼方苦笑著點頭,換個姿勢繼續伸展著。
「這樣子可是不行的呢。」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就算鍛鍊的再多,我也沒辦法徒手擊沉深海棲艦吧?」
如果做得到的話,就不需要艦娘了呢。
「這是當然的喔,因為提督的職責不是直接跟深海棲艦戰鬥,而是在這裡指揮我作戰呢,要是您擅自走上前線的話,我會很困擾的。」飛鷹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卷軸,看著它說,「就連我們,也不能直接跟深海棲艦戰鬥,還是要靠這些武裝才能與對方抗衡呢。」
「那麼如果是跟妳們進行戰鬥,應該……也還是有獲勝的可能性吧?」
想起了長門,彼方話說的有些心虛。
如果對手是長門的話,就算是徒手戰鬥,彼方也有一定會輸的自信。
「提督,想試試看嗎?」飛鷹雙手在身後交握,身體微微前傾,「提督?」飛鷹歪著頭,幾縷烏黑的撒落在胸前,背著光的笑容,讓彼方有些看不清楚。
「雖然是充滿魅力的邀約,不過還是等下次吧。」
自己的體能狀況還沒有調整回來,如果這時連跟她比試都輸了的話,就真的沒辦法在秘書艦面前抬起頭來了。
更正確的說,雖然彼方能接受身為提督的自己比不上秘書艦,但是卻不能容忍身為男性的自己在這種時候敗北。
「真可惜呢,如果輸給我,我也可以當提督的教練喔?」
「妳呀……」就是這樣才不能輸的呀,彼方有點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那如果我贏了呢?」
「那我就聽從提督的一個命令吧?」
帶著不會輸的自信,飛鷹這麼回應了。
很微妙的賭注呢,彼方想。
雖然提督本身就有對祕書艦下命令的權利,不過這畢竟是以公事為前提,而提督本身跟祕書艦之間的關係或者是其他私事。
至少彼方不希望、或者認為不應該這種命令去要求艦娘的。
因此這場比試如果真的輸了,雖然那自己的顏面會掃地,但是如果贏了的話,那用這個命令來換回被沒收的假日,應該也是可行的吧?
當然,如果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在提督的假日會被秘書艦沒收的時候開始,他們的主從關係就已經變得十分曖昧了。
「我就接受妳的邀請吧。」
思考了利害關係後,彼方這麼回應。
「是的,提督。」
看著彼方的表情,飛鷹有些開心。
她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會對自己微笑、有時候又帶著煩惱,像是活著的他。
而不是在那個清晨,在艦娘的殘骸間鎖著眉頭、強忍哀傷的他。
自己能讓他這樣露出微笑,真的太好了。
在彼方跟飛鷹兩人輕鬆談笑時,遠方的兩個小綠點飛回了飛鷹身邊。
飛鷹伸出手,讓他們降落在自己的掌心,再用指尖將那小小偵察機放在耳邊,聽著它帶回來的情報。
「提督,在前方發現深海棲艦了。」收起了一絲笑容,飛鷹用平時認真的表情報告著,「敵機在北方二海浬外,數量一,似乎是正在進行偵查的驅逐艦イ級,請問要怎麼應對呢?」
「總之先準備出擊,展現看看妳的實力吧。」
「提督果然沒有指揮空母的經驗呢。」
聽到彼方的出擊命令,飛鷹笑著回應。
「模擬戰的話姑且還是有過經驗的……我哪邊命令下錯了嗎?」
「不,您的命令沒有錯喔。只是對我們而言,如果只是一艘驅逐艦的話……」
飛鷹左手的指尖夾著三艘艦載機,放在唇前輕輕的吻了一下,再將卷軸抽出。
右手拉著卷軸的末端展開,展開的圖面是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艦載機隨著卷軸的開展拖曳到甲板上所繪製的起飛位置,而其餘的起飛空位也一一浮現出艦載機的機影,飛鷹將右手收回胸前,發出紫色的光芒。
「零戰、天山、彗星,攻擊隊、全機起飛!」
隨著飛鷹響亮的號令,在飛行甲板上的艦載機開始一一加速,從那小小的甲板飛上天際。
「如果對方只是驅逐艦、並且數量不多的話,對於我們空母而言,是沒有必要下船去進行戰鬥的。」望著殘留下的飛機雲,飛鷹對著彼方說,「只是一旦進入了砲擊戰,我們的發射準備也相對的比較花時間,所以會需要其他人的護衛呢。」
「那如果剛剛那一波攻擊打偏的話呢?」
「就算這樣子,我們也還在驅逐艦的射程之外。何況要說出擊準備……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也是能直接出擊的。」
「原來如此呀……」
電那時也是直接從甲板跳到海面上出擊,這樣想想,從靠近海面的發射口出擊的確是挺多餘的一道指令。
「話說回來,飛鷹……」
彼方並沒有特別想說些什麼,只是單純的想跟眼前的少女搭話。
而少女也未必會因為彼方的呼喚而將視線收回,注意到那個異樣。
所以,這只是個偶然。
偶然的,少女收回了視線。
偶然的,少女注意到那一發砲擊。
偶然的,她將他撲倒在甲板上,躲開那不是瞄準船艦、而是瞄準自己提督的攻擊。
他能活下來,只是個偶然。
『滂!』的一聲巨響炸裂在船艦旁。
如果這發砲擊是針對船艦而來的話,那或許這艘船現在已經沉沒了。但那樣反而更好一些,就算是那樣,身為艦娘的自己也能平安的將提督帶回鎮守府。
但是剛剛的攻擊,並不是對船、而是針對『季彼方』這個目標的攻擊。
如果自己沒有發現、如果自己反應再慢一點、如果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話,那自己眼前的他,現在就是一具屍體。
想到這裡,應該是保護著他的她,身體就止不住的發抖。
自己被飛鷹推倒在甲板上。
彼方只認知到這件事情,剩下的就是從耳邊傳過的呼嘯聲跟海面在船艦旁炸裂開來的轟炸聲。
『到底怎麼回事?』雖然還無法完全掌握現狀,但彼方還是站起身子,在海面上找著造成剛剛一連串狀況的犯人。
海面上依舊是一望無際,也因此馬上就看到了那個身影。
那名短髮少女穿著像是巫女般的衣著,純白的寬袖與紅色的短裙,讓她在一片海藍之中更加顯眼,她雙肩上的四門主砲毫不掩飾的向前伸出,炮口前還微微的冒著硝煙。
「那是……?」雖然看的見人影,但彼方無法辨識對方的身分,只是剛剛那發砲擊,明顯是戰艦級的火力,「戰艦……不,航戰嗎?」
「山城!妳……!」
飛鷹呼喊著遠方的少女,然而對方並沒有回應,甚至更不加掩飾的散發出敵意,然後轉身離去。
飛鷹正打算直接追上去時,卻被彼方攔了下來。
「山城,是扶桑級的那個……」
「是的,是扶桑級二號艦的山城!提督,請讓我去詢問對方這樣行動的理由!」
「……不需要。」
「但是提督,剛剛那明顯是想殺害您的……」
「我說,不需要。」彼方閉上眼,搖了搖頭,「理由的話,我想……不,理由的話,我早就知道了……」
『從今以後,您一定會被某些孩子所憎恨著的……』
是呀,她們一定是因為自己當初的那個行動導致的結果,而憎恨著自己吧?
雖然不清楚會被這樣子痛恨著,但是彼方回憶起,那時的她,這麼說了。
『從今以後,您一定會被某些孩子所憎恨著,或許不應該這樣拜託您,但是……』
她那時,這樣子拜託了自己。
『這是個不合理的請求,但是提督,請您拯救她們。』
那是那抹純白,在處刑前,對自己的最後的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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