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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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剥小龙虾的时候，戚少商讲起自己的身份，还是很简单的：有钱人家的儿子。
　　虽然父母死得早了一点。
　　他这么跟顾惜朝解释的：“我成年接管了全部遗产以后，其实日子已经平安很多了；这段时间不肯出门，主要是因为我以前的未婚妻息红泪……”
　　顾惜朝一言不发，手里的金属筷子一点一点弯成了两个镯子，亮闪闪。
　　戚少商赶紧补充：“已经分手了，因为我无意中跟做警察的朋友透了底，导致她爸的军火生意黄了，现在她□□上放话要杀我。”戚少商把剥好的虾肉堆在顾惜朝碟子里：“我们两个是娃娃亲，这么多年相处得还可以，她父母也一向照拂我，我一直尊敬他们为长辈。躲在家里，一个是警察怕他们当真报复我建议的，另一个，我其实也有点接受不了他们其实在做这样的生意。”
　　顾惜朝看着虾肉很犹豫：“我也不是走正道的，我说不定也要杀你的。”
　　戚少商照样给他剥着小龙虾，蘸上汤汁：“你不一样。”
　　顾惜朝很后悔那时候没问清楚哪里不一样。
　　他光是想，在这个法治社会的现代，用不着杀人放火也能安居暖枕，他大概不会再重操旧业，跟戚少商在这种事情上有冲突。
　　然而，等他从公路上车辆的剧烈撞击中回过神时，居然发现他们在一个熟悉的密室里。
　　血魔教教主顾惜朝平日里闭关的密室。
　　墙上还装饰着他仇人的头盖骨。
　　于是在戚少商迷迷糊糊爬起来问“这是哪儿”的时候，顾惜朝心慌意乱地一把打晕了他，夺门而出。
　　太草率了。
　　就算是死生之际，他对戚少商的感情回应得也太草率了。
　　戚少商其实根本不太了解他是个什么人。
　　而他那样喜欢戚少商，又是不是因为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戚少商是他第一个熟悉的人呢？

　　“不行呀大师，那个山头是血魔教的，不能随便过去。”傅晚晴精通药理，隐居避世，很是救助了不少遇险的旅人，但从没有一个像戚少商这样，伤得跟没伤一样，睁了眼就想往血魔教那里跑。
　　她与这魔教比邻而居，很是知道误入禁地的下场，为免戚少商自寻死路，只能紧紧跟着他，想劝他迷途知返。
　　戚少商眺望着对面的山头，恨不得能在那一丛绿里看出顾惜朝来。
　　他再次醒过来时候就已身在傅晚晴的医庐，大约是配合他的短发，被换上了一身僧侣装扮，怀里还揣着银钱，枕边摆了一把长剑。傅晚晴讲这些都是他的东西；戚少商只觉得嘴里发苦，想来都是些顾惜朝给他准备来好在这种架空古代活下去的装备，说不好连傅晚晴都是特意选的。
　　昨天还信誓旦旦讲要跟自己谈恋爱的，始乱终弃的骗子。
　　戚少商吸一口气，穿着僧袍背着长剑，雄赳赳气昂昂准备攀山。
　　不就是穿越千年来跟魔教教主成亲的大魔法师么，这角色演了！
　　傅晚晴大急：“大师谨重！”
　　戚少商学着武侠剧里跟她抱拳行礼：“多谢姑娘相助，但我一定要去寻那教主顾惜朝的。”
　　傅晚晴焦急顿消，变成一脸的“原来如此”：“行这种奇特的礼，是拜邪神的吧，那跟魔教有来往就不奇怪了……”
　　戚少商无言以对。

　　虽然傅晚晴说得凶险，但戚少商自带逢凶化吉光环，一路居然无人阻挡，最大的困难就是顾惜朝的山头比较爬。
　　是的，没台阶，没索道，只能手脚并用地爬。
　　他虽然平时也爱玩玩攀岩什么的，但是没装备没补给，这一路简直是呕心沥血，全靠咬牙切齿骂着顾惜朝才撑下来；等他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关隘，手掌膝盖都擦出不少血痕，原本柔情切切的腹稿也变成了一声怒吼：“顾惜朝呢！跟他说戚少商来要他践诺了！”
　　几个剑客突然冒出来：“这位大师也是上山讨伐魔教教主的？”
　　戚少商吃了一惊：“讨伐？”
　　领头那人说：“大师不是中原人士吧，现任武林盟主李龄年事已高即将卸任，各大门派就相约共伐魔教，好看看有没有能力出众者能继任盟主。”
　　戚少商冷笑道：“劳师动众，妄置生死，却不为侠义只为权柄，我看诸位才是入了魔道！”
　　众人勃然变色，刀剑齐出把戚少商团团围住：“你这妖僧，原来是跟顾大魔头一伙的！”
　　“顾大魔头？”戚少商双手合十，眉梢带笑，“是了，小僧远渡千里，不辞辛劳，正是要收了这个惑人心的妖魔。”

　　顾惜朝杀气腾腾踏空而来，宽大的袍袖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俯冲的雄鹰落在关隘上；他手里握了一柄只有双刃的小斧，鲜血不断从上面滴落，一直落到了戚少商心上。
　　他理也不理那些个严阵以待的江湖人，只盯住了戚少商：“你收了那魔头要如何？”
　　戚少商说：“养在沙发上，投喂小龙虾。管按摩，管陪玩，可惜这个年代不能一起打游戏了。”
　　顾惜朝扬眉一笑，飞身而下，手中小斧一转，一招就下了众人手中兵器。他揽住戚少商的腰向众人道：“今日本座大喜，饶了尔等性命！”
　　领头剑客面子上挂不住，还想再战；顾惜朝不待他重拿起剑来，一记剁下了他的右手，嘴角一弯：“多谢贺礼了。”
　　戚少商被顾惜朝搂在胸口，总觉得有点儿别扭：“你这些装逼的台词哪里学来的。”
　　顾惜朝小声跟他讲：“《冷酷教主的古怪精灵》。”

　　顾惜朝拉着戚少商慢慢往山上走；过了关隘就是血魔教的地盘，前来讨伐顾惜朝的正道人士沿路丢下了一具具尸体和残肢。
　　顾惜朝闷闷地说：“跟游戏里不一样吧？我平时干的就是这些事，虽然我不杀他们就要被杀，但是杀了他们，我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戚少商安慰他：“你职业是这个。”
　　顾惜朝又说：“我早就很习惯杀人了……看到跟听说还是很不一样吧？”
　　戚少商的确有点不敢看那些拖在地上的肠子，和流了一地的脑浆。
　　顾惜朝见戚少商脚步益发沉重：“真的不要我背你么？”
　　戚少商坚决摇头：“不要，这一路我要陪你走。”

　　手拉手登山的结果是两个人一直爬到了太阳落山，才勉强回到顾惜朝的听松阁，一进门就一道趴在软榻上，像两只跑脱力的小狗，头挨着头靠在一起。
　　戚少商大奇：“你不是武功高强，怎么也累成这样？”
　　顾惜朝苦着脸说：“就是因为武功高强，平时都用轻功，今天走得太多，脚上磨出血泡了。”
　　戚少商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惜朝戳他：“你笑什么，你现在比我狼狈多了！”
　　“不是，”戚少商摇摇头，“我是想你那么担心叫我看见你做教主的狠毒样子不喜欢你了，担心到要把我打晕了送去别的姑娘身边，生怕你办起事来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模样，不安了很久，结果现在一看，你还是这个样子嘛。”他摸摸顾惜朝的头发：“可爱极了。”
　　顾惜朝抽抽鼻子：“原来你知道。”
　　戚少商握住他的手：“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发现么，我们两个，很容易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多奇妙，我们成长在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世界，甚至有不一样的三观，但是我们思考的方式居然是一样的。”
　　顾惜朝靠在他身边，依偎着那一点热度：“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找你？”
　　戚少商抱住他：“因为你发现，即使回到你最熟悉的生活里，回到你能掌生杀大权的地方，你还是喜欢我。”
　　戚少商拨开他的头发，露出他好看的眼睛：“顾惜朝，我再问你一遍，这次你得想清楚了：你愿意跟我谈恋爱么？”
　　顾惜朝扑过去，凶巴巴地去亲戚少商的嘴唇，好像从幼犬变成了恶狼。
　　两个人的舌头推来推去，越吻越难耐，越吻越口干舌燥。
　　戚少商拨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待小僧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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