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烟花似梦

　　1.
　　晋安十年，春，汉朝与蛮夷长达六年的征战终于以汉击退蛮夷结束。为此，举国欢庆。
　　皇上亲自到京城城门外迎接凯旋而回功勋显著的将士。颁布条令：大赦天下。三年内百姓赋税减缓。
　　2．
　　“书大人，圣上有命，今与蛮夷一战大捷，大赦天下，举国上下同乐。书大人，您可以出狱了。”
　　“莫将军，客气了，我早已贬官六年，不是什么大人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只能帮你到这了，保重，如过……
　　3.
　　乌漆的铁门被狱卒轻易地打开。原来走出这扇门是此般容易，是啊，当年进的这里，不也是如此，容易么？
　　4.
　　“如过，我已备好车马，日夜兼程，顶一月你就可回乡了，恕我解征不能远送。”
　　“子夕，保重。”书如过慢慢地登上马车，马夫一挥鞭，车轮转动，扬尘远去。
　　保重啊，如过，此去经年，恐是再也无法……
　　5.
　　一消廋的男子懒懒地倚在车窗旁，脸色惨白，面容枯槁，带着些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
　　窗外，倒去飞逝的繁荣景象，热闹的集市，百姓安乐。似乎，是因为这几年，皇上执政有方，的确是位贤君的吧。
　　可不是就是如此吗？年少抱负，为国建功立业，为民尽心尽力，可不是被这繁华所惑么。只是，这么多年，少烟终究是被辜负了。男子缓缓阖上双眼，随着车轮嘎吱的节奏，思绪飘远。
　　6.
　　“如过，此去帝都，路途遥远，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帝都不比得我们这穷乡僻野，你若是，若是在帝都过得不……回来便是了。当然，那决计是不可发生的，我妇人之见，懂不得这么多……”
　　“烟儿不必担心，待我回乡，必是功成名就之时，八抬大轿地来娶你，接你去帝都做官太太。”
　　“谁说了要嫁你呀！”
　　……
　　“烟儿，别太想我。”
　　“才不嘞，谁会想你这讨厌鬼。哼。”
　　男子耳边仿佛响起当年在村头旁杨柳下，少女为少男饯别时的对话，那一幕幕，恍若昨昔。可那一别，终究是过了，十年……

　　7．
　　“十年了，你还好吗？烟儿，是否还在苦苦地等我这个没用的人呢？”
　　是否早已在无尽的等候里渐渐的绝望了呢？都是我的错，既许不了你十里红妆，也无法和你相濡以沫，也许你早就嫁作他人过上好日子了吧！若是这样，也好过苦等我这……
　　千头万绪，剪不断理更乱，书如过的脑海满满的，都是她。她的笑，像三月里温暖的阳光软和了一整个冬天；她的哭，像寒冬里的冰霜般刺痛心间冰冻了一整个盛夏。
　　几千个日夜里唯一温暖心中的……
　　……烟儿，我……
　　8.
　　当年的书如过，满怀着国家抱负，孤身一人踏上漫漫帝都路。走了整整两余月，到了那热闹非凡令人向往的京城，似乎在那里居住的百姓言辞中都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贵气。
　　而如今的书如过，只道那少年哪知世事艰。自己一无权无势的榜眼，如何入得了满朝文武的眼？初到时的不适，再到麻木。原以为只要在其位谋其事就好，可官场，哪是区区一乡野小子玩得了的了？李师谋反，栽赃，陷害，落井下石……
　　呵！可笑，可悲！狱中六载，以地为席，以草为盖，与鼠蛇蜈蚣为友，起初单独关押，防止我那可笑的通敌，后来，就像客栈里的单人间成了通铺……
　　邻狱中的人嘲讽，同狱中的人毒打，和那些亡命之徒哄抢不能果腹的吃食……活得如此窝囊，苟且这条贱命。多少个看不见圆月的夜晚。看不见的思念，只剩漆黑的四周，此起彼伏的鼾声。

　　少烟，未能功成名就的我是许不了你了……
　　9.
　　马车还在不停地赶，穿过茂密的树林，奔跑在狭窄的小道上。道路望不见尽头，亦看不见少烟。
　　‘多少烟花似梦，几多云散曲终。’
　　“少烟，烟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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