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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安娜的鲜血淌落在他的颊间,还残留着余温,却已粘腻的像尸体上蠕动的蛆。
柴刀已临到了他面前,正待兜头斩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后倏然探来了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往后一扯!
阿袁顺势往后倒去,柴刀几乎贴着他的鼻尖相擦而过。
“跑!”熟悉的声音挨着他的耳畔,那只手力气大的惊人,揽着他的腰向侧一捞助他站稳,拉着他往来路冲去。
一道道闪电接连划亮了夜幕,轰隆雷响如天威压地,高伫的路灯承受不住,砰一声爆裂。
两人避着当头溅落的玻璃碎渣,几乎同时扎进了那道通往长廊的铁门里。
心跳声震动耳鼓,谁也不敢回头去看。
不知哪里攀来的阴光,照着黑白交错的长廊,像是变成了飞速转动的螺旋。
两侧的门没有一扇能推得开,而长廊似又失去了尽头,两人跑了好久都不曾看到大厅的影子。
绝望在遍斥恐惧的胸腔滋长生根。
阿袁跑的头晕眼花,身后有柴刀划拉过白墙发出呲呲的怪响,忽近忽远折磨着耳膜。
那人正追着他们,不紧不慢,像是猫捉老鼠般,玩弄着他们。
就在阿袁以为要这么死在柴刀之下的时候,常安在突然刹住了步伐,他拽过阿袁的手臂,在抬脚踹开一扇白门的同时,骤地将他推了进去,旋即闪身亦躲了进去。
白门无声无息的锁上了。
阿袁方才没有站稳,这会跌在厚绒地毯上大喘着气。
他茫然又恐惧,唯一庆幸的是,那刺耳的划刮声暂时听不到了,一同消音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合上了门后,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包括常安在的脚步声。
阿袁坐在黑暗里不敢动弹,唯恐伸手间触碰到什么可怖的存在。
幸而黑暗并未停留太久,片刻之后,角落一盏落地台灯颤巍巍的亮了起来。
温暖的昏黄如同寒夜里的一碗热汤,阿袁贪婪的注视着那盏灯还有……站在台灯旁边的那个人。
常安在逆着光站在那里,他兀低着头,灯光只剪出了他英俊的轮廓,他的脸半匿在昏暗之中,唯有一双黑渊般的眼凝睇着他,目光森凉充满了审视。
阿袁被他盯得浑身不适,忙移开目光,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又四下打量了屋内布局。
这是一间样式简单的小客房。米色窗帘紧拢,正中隔着矮柜摆着两张单人床,左侧一套组合衣柜,右侧一张双人沙发,对着玻璃茶几上还摆着一杯茶,杯盖半掩,正冒着缕缕热气,茶杯旁摊着份报纸。
这情形就好像方才有人正坐在此处悠闲饮茶看报般。
可这可怖的房子里坐那的真会是人?
明明是炎炎夏日,阿袁却觉得脚底下飕飕窜着凉气,“这房间有人住?”
常安在道,“黄家借我留宿的客房。”
阿袁盯着那看起来像刚泡不久的热茶,怎么也没法相信常安在这话,但他明智的没有问下去。
他觉得常安在可信,这份信任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从感知里扎根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信任都经得起刨根究底,何况此刻还有更大的威胁等在门外。
阿袁竖着耳朵想听听看屋外的声音,可他听到的只有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声,他忍不住问,“我们在这安全么?”
“这里面他进不来,”常安在此刻已经坐在沙发上,他拍拍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会。”
阿袁看着那杯热茶,迟疑了会儿,才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你知道那是谁么?”
“应该是黄荣强那个的大儿子。”
阿袁想起那诡异的笑容就胆战心惊,“那他现在是人还是鬼?”
“既然黄荣强说他死了,那应该是鬼。”常安在不是很关心这个,转而问道,“黄安娜刚才在同你说了什么?”
阿袁想起那娇俏女孩的惨死就不禁有些难过,“我觉得我是被鬼附身了,黄小姐把我当成那个鬼了。”他简单交代了先前的事,最后才道,“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每天到这时候会把卖馄钝的板车推到这鬼地方,黄小姐那情人可能就是这时候被杀死的。如果方才你没来的话,现在我估计也同他们是一个下场。”
常安在若有所思道,“我的猜测跟你恰恰相反。”
“咦?”
“我们大概不是被鬼附身,而是附身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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