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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往事(三)
读研期间,阿罗的学校跟我的学校一个在东一个在北,我们只有周末才能见面,后来阿罗谈恋爱了就没有时间理我,只有刘清睿没有喜新厌旧,在周末的时候常常陪我去玩去拍照。有一次,刘清睿邀请我去爬香山看红叶,结果人比红叶多。堵车堵的回来都没有地铁回学校了。我只好跟他一起坐夜班公交车回他宿舍。
H机械研究所是北京少数还能够提供宿舍的老国企,原来是事业单位,后来转企了。工资不高,福利尚可。幸好回去的晚,刘清睿的同事们都已经休息了,否则他这一世英名就被我给毁了。
宿舍有点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屋里面放了一张上下铁架床,蓝白格的床单跟校园里的很像。一套简单的老实木头桌椅,一个简易衣柜一个松木书架,简洁利索,一如刘清睿其人。当晚,我睡上铺,刘清睿睡下铺,他把唯一的一床被子让给我盖,自己盖了毯子。
因为昨天爬山太累了,第二天早上就醒的很晚,睁开眼已经十点了。单身宿舍的洗漱间是公用的,我出去洗漱的时候,碰到了他几位同事,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洗漱,我感觉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审视着我。
“你是小刘女朋友?”看到我从刘清睿屋里出来,隔壁一位皮肤黑黑个子高高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问。“我是小刘同事,我叫宋申明。”小伙子热情的自我介绍。
我赶紧撇清:“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刘清睿师妹,昨天一起爬山回来太晚了没车回我学校了,我才在这里借住一晚。”宋申明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欢迎师妹经常来借住啊。”这时刘清睿出来说:“大神,一边去。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别吓着我师妹。”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刘清睿单位找他,怕断了他的桃花运。虽然他们研究所也男多女少,桃花运不旺。倒是宋申明,有时候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刘清睿和阿罗在北京城里四处溜达,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
有一次,我们四个去香山植物园看花,在大片大片的郁金香之间,我举着相机给阿罗拍照。一边感慨真是人比花娇,一般可惜阿罗这么好的姑娘没有男人懂得珍惜。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不是被阿罗古灵精怪的性格吓跑,就是被她踹跑。
我给阿罗拍照的时候,刘清睿拿出手机,把我给阿罗拍照的姿势拍了下来,兴冲冲的问我:“陈陌,你说我这张照片要拿去参加摄影比赛能不能获奖啊?”
我探过头去看: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孩,身着白色米奇图案短袖T恤,一条红色冲锋裤,举着单反相机,半弯着腰,神情极为认真地拍着什么。阳光刚刚打到脸上,半明半暗的光线显得本就清秀的轮廓格外的清晰,长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影子。的确是张不错的照片,构图、光线都不错,最重要的人拍的很好看。我调侃道:“这个美女是谁呀,真漂亮呀。”刘清睿也开玩笑说:“我女朋友呀,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宋申明看不过去了:“你们酸不酸呀?这里还有我和阿罗呢。”又转向阿罗说:“阿罗,要不咱俩也凑合凑合做对野鸳鸯得了,看他俩在那秀恩爱不顾我们单身狗的苦。”阿罗抬起获过市里女子散打冠军的长腿对宋申明说:“哪里痒痒了?我帮你挠挠。”宋申明撒丫子就跑:“阿罗,我错了,你是追命阎罗。”阿罗追上去揪着宋申明耳朵,直到宋申明答应晚上请吃饭才算完事。
读研三年,我转了吊儿郎当的性子,认真上课,认真实习,认真写毕业论文。在导师的介绍下,我在中央某知名媒体实习了一年,发表了几十篇作品。增删五次,批阅一载的毕业论文也获得了优秀,让我在毕业找工作时有了点底气。但大势已去,随着北京市城市不断膨胀,基础配套设施越来越跟不上不断增多的人口。北京的落户政策不断收紧,,就业越来越难。
我们C大师兄的师兄的师兄曾说,在九十年代那会,全国到处缺新闻人才,学生们还没有毕业,就都被定出去了,还基本都是中央媒体。C大曾有一个恶传统,学生们在毕业前,聚在一起喝酒,喝酒醉了,就一起去推倒校园围墙。每到毕业前夕,老师们就在校园围墙前蹲守,防止有人把围墙损坏。结果还是有一个学生战斗力高超,找到了一段无人看守的薄弱环节,成功把围墙推到,最后以没有拿到毕业证告终。饶是如此,他后来也在地方电视台找到了工作。如今新闻界很多明星大腕,都是我们那几年毕业的师兄师姐。
可惜现在的毕业生太多,岗位少,学生多,学历不断贬值。刘清睿给我讲了一个段子:他一个远房师兄,本科毕业时,觉得就业机会不好就考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还是没有如意的工作,就考了博士,博士毕了业,还是觉得才华得不到施展,接着读了博士后,等到博士后毕业,发现可选择的机会还不如当年本科毕业的时候。虽然有些偏激,却也可见就业困难逐年加剧。
C大的新闻专业,在业界也算排的上名的,找份一般的工作倒也不难,难在高工资与北京户口不可兼得。有的待遇尚可,但没有北京户口,有的能解决户口,但待遇一般。二者兼得的单位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我的同学中,除了少数几位进了知名央企和有编制的中央媒体,大部分人的可选择岗位基本上都是两种:能落北京户口但工资不高的事业单位或国企,或者没有北京户口但工资尚可的知名媒体或外企、民企。
毕业季来临,我海投了一批简历,也收到一些offer。其中我相对中意的有两个:一个是生产电子产品的老牌国企K工科技公司,一个是我实习所在的知名媒体。K工科技公司能解决北京户口但薪水不高,工作内容是做宣传,顺便编一本内刊,工作压力不大,朝九晚五比较轻松,但离新闻业务相对较远。某知名媒体没有户口,提供合同制岗位,编采合一,只要手勤腿勤嘴勤,很快就能月薪过万,但是比较忙加班加点半夜写稿临时出差都是家常便饭,但工作内容是我喜欢的写稿,偶尔还能客串一把摄影。
受导师的影响,我更倾向于在媒体工作,学新闻这么多年,老师一直在强调的就是记者“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社会责任,媒体是立法、行政、司法之外的第四种社会力量。这种责任感和正义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默化到了骨子里。然而应届毕业是文科专业获得北京户口的唯一机会,除了少数紧缺专业可以通过人才引进获得北京户口指标外,一般的过了应届就很难再在北京落户。
我在两者之间彷徨不能决定,我是俗人,做不到在理想和现实中毫不动摇的选择理想。犹豫之间,老苏大腿一拍:“闺女,这年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钱咱可以以后再挣,户口过了这村没这店。如果你现在不在北京落户,以后就只能考博士才能以应届生的身份落户了。你爹虽然能再养得起你几年,可你要考了博士,就更难嫁出去了。你爹没出息不能拿到北京户口,为了我的外孙,你得落下北京户口啊。”
于是,难得英明一回的老苏替我做了一个重要抉择,帮我选择了能落北京户口的K工科技公司。这个决定,从此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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