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今生

作者:何文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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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他的回忆——

      “你真要下凡?”

      “嗯。”他决心已定。

      漫漫修行路上,他渐感力不从心。仙法到达这个境界后,无论他如何努力,皆不能更上一层,无从着力的感觉让他一贯的清静之心染上些许烦躁。

      一日偶然发现自己竟有段尘缘未了,细看之下,是成仙之前欠下的某段恩情。于是他决定下凡报恩,了却这段尘缘,或许就能够找到修行的突破口。

      白衣男子哼笑一声:“你我一同成仙,至今已过千年,你向来埋头修行,不知千年来凡间变化极大。现在被称作二十一世纪的这座凡间,诱惑极多,且凡人皆不敬鬼神,自私自利——”说到后来已有些咬牙切齿,看到他挑眉,白衣男子警觉住口,很快又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哼哼,红尘万丈,爱怨嗔痴,到头来你可别把持不住,一头栽进去,到时候莫说修行精进,连千年道行都……”

      有如春日般明朗的男子不以为意地轻扬唇角,他知道白衣把他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们几乎同时成仙,仙法不分轩轾,白衣总想找他比试,但因仙界不允许随意斗法,而一直没有机会。其实他并没有较劲的意思,只是想追求仙法的更高境界。

      若是此行功德圆满……踌躇满志地望着被云雾隔绝的尘世,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白衣男子愣了愣,而后喃喃道:“你……最好别随便对凡人笑……”

      ----------------------------------------------------------------------------

      刷——刷——刷——

      半梦半醒间,规律的刨木声一直回绕在耳边。是每一天都会听到的那个声音……她安心地翻了个身。

      正欲再度睡去,刨木声停了,一度的安静反而将她昏沉的神志拉回一些。

      隐约听到他去应门,不知与来人说了什么,而后屋内再度陷入安静。

      忽然,“刷”地一声,身上的棉被被人一把掀开,她反射性地睁开眼,看见他站在床边,语气平常地道:“林银桂来找你。”

      她飞快坐起,从他手里抢回被子裹紧自己,哆哆嗦嗦地抗议:“你、你就不能用嘴巴叫吗?直接掀棉被,害人家春光外泄怎么办?!”

      随意朝她裹成球状的身子瞥了眼,他哼笑一声,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嘛!她是有点点胖啦,可、可是不代表她就没有春光啊……

      “臭石头,烂石头……”她嘴里犹自嘀嘀咕咕,想起有人来找她,不太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捞过床尾的衣服,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一鼓作气掀掉棉被,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好冷!布料上的寒意渗入皮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绕到屋后洗漱。

      “你怎么才起来?”许是等得不耐烦了,林银桂循声穿过堂屋,来到她身后。

      她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布巾后头传来:“大冷天的……又不用下田。”

      “从未见过你这么懒的。”银桂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横两步避开地上蜿蜒过来的水,“我是来跟你说,我姐日子定了,十天后成亲。明日你来我家一趟吧,我姐想在出嫁前跟村里的姐妹再聚聚。”

      她一愣:“这么急?”金桂定亲才多久?原以为村长家第一次嫁女儿,起码张罗个大半年……

      “是张家祖奶奶等不及,听说都卧床半年了……”后面大不敬的猜测以眼神带过,“所以想亲眼看孙子娶妻。”

      她点点头,三两下收拾好盥洗物品,快步躲回屋里。

      银桂跟在后头,看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有那么冷吗?”天虽然还有些冷,但事实上都过了立春了。

      “唔”了一声,她转进灶间,揭开锅,果然一碗地瓜粥闷在里头,她眉开眼笑地端到桌上,意思意思地问:“你用过早膳没?”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懒啊!”根本问得一点诚意都没有,银桂瞪着那个埋头吃粥的女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林枣花,你这样下去怎么办?”

      “……嗯?”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才抬起头。

      “你——”蓬乱的发,圆鼓鼓的包子脸,厚厚的褐色棉袍包裹得像颗球般的身子,当然,不排除撑起衣服的“芯”本就类球型,银桂只觉恨铁不成钢,“你这么懒,将来谁会要你?”

      “有石头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银桂耐着性子劝道:“就算你哥宠你,女人家也总要嫁人……”

      “他哪里宠我?”林枣花不可思议地嚷道,大家都瞎了吗?那个男人平日里只会欺负她。

      “他还不宠你?连亵衣都帮你洗。”这女人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那是难得……”白绵绵的肉包脸上泛起红潮,她讷讷反驳。也就是几次月月来的日子,她一碰冷水就肚子疼,而那个男人又是个超级大洁癖,受不了脏衣服堆积,才会亲自去洗,偏偏被村里人撞见。哼,平日里所有的衣物还不都是她在洗。低头瞥见只剩小半碗的地瓜粥,连忙举出他的一大恶行:“他自己吃素,居然也不让我吃肉!”

      银桂没好气地道:“那也是为你好。你再吃肉,就要变成猪了。”

      好过分……低头又吞进一口粥,她委屈地暗想,这种连喝口水都会胖的身子也不是她愿意,若不是某人左右不分,她本也应该是个风华绝代倾城俏佳人啊。

      一口气喝完粥,她舔舔唇,有时候真怀疑银桂是不是被阿娘附身了,“其实……”她张口打断银桂的碎碎念:“既然我改变不了自己的模样,就想办法改变某个男人的审美观好了。”在前世零碎的记忆里,就数这句话最好用,她多年来饱受打击的心全靠它才支撑到现在。

      审美观?什么东西?银桂一时住口,狐疑地看着枣花一脸正经的表情,而后眼里慢慢浮起怜悯。

      枣花这么懒,还……有点傻,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幸好,她还有个好兄长。

      ---------------------------------------------------------------------------

      那女人在送客了。

      林三石收回大半心神,放下墨斗,木板上早已印出一条清晰的墨线,他弯腰抓起锯子,熟练地沿着墨线裁切出想要的形状,而后举起木板对着光线,眯眼察看。

      身后有人踩着满地刨花进来,他没回头,继续捞过竹尺,比划估量。

      “金桂要嫁人了,十天后成亲。”熟悉的女声听起来有点点兴奋。

      “嗯。”随意应了声,手中的竹尺换回锯子,开始切四个角。

      枣花绕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道:“我们要去邻村观礼,到时候两个村子的人都来,你说,我穿这件好还是那件天青色的袄子好?”这也算是大场合了,最重要的是,喜宴上有肉啊!香喷喷、油滋滋的肉……她吞了吞口水,感觉那碗地瓜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来回拉锯的手顿住,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又是那种讥诮的调调:“青色的球跟褐色的球有什么分别?”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瞪着那颗再次低下的黑色头颅,缓缓撅起嘴。讨厌,都是臭石头的坏嘴,从小打击她,才会害她自暴自弃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哼,反正他是“自作自受”,再嫌也没用!

      见她杵在一旁发呆,他再次抬头,不耐烦地问:“你很闲?茅房洗了没?牛喂了没?要是很闲,牛棚也去刷一刷。”

      “……我肚子痛。”

      他半个字也不信,连头都懒得抬,直接道:“洗茅房去。”

      这个……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拳头好痒啊……吸口气,她正准备给洁癖石来个满天飞沫神功,却见他弯腰拿起一块有点眼熟的木板,当下所有的抗议全部缩回肚子里,草草抛下一句“我这就去”,便匆匆忙忙离开。

      难得那个女人这么乖顺,虽觉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在意,继续检视手中的木板。翻过面后手势一顿,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林枣花到此一游。

      木板背面划着歪歪斜斜的七个大字。

      那女人从小到大没什么长进,就只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报复,这次又是为了哪桩?是报复他昨□□她去捡牛粪?还是她已经发现她最喜欢的那件小褂被他拿来擦桌椅?

      轻哼一声,他拿起刨子,利落地一推到底,字迹便淡了几分。

      哈,好笨哦,留下一滴泪,谁知道那是谁的眼泪啊,要是我,就在他心里写上某某到此一游,识字的都知道我来过……女人指着电视哈哈大笑,而后转过脸,笑眯眯地问,喂,你不是神仙吗,我可不可以到你心里去题词啊……

      刨子再次缓缓推去,金灿灿的刨花怒放、坠地。

      没当过男朋友?女人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没关系没关系,这个职业很简单,先从牵手学起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把一男一女分开叫作分手?所以,要把我牵好,不可以随便放开哦……

      最后一下,木板平整如初。

      果然,刻得浅的,都是容易抹去的……

      隔壁传来荒唐走板的歌声,他垂下眼,掩去一闪而逝的恨意,俯身再拿起一块木板。

      实现了小小报复,林枣花心情大好,踩着想象中轻盈的脚步,哼着歌绕去屋后打水干活,路过自己充当卧房的西屋,她倏地停住,脚跟一转便钻了进去——差点忘了每日的摸摸乐。

      掀开屋角的大木箱,捞出最底下的一只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有一个红布包。

      她下意识先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才坐上床沿,将布包搁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掀开。层层红布包裹下,是两锭胖胖的小元宝,以及一串用红线串起来的铜钱。

      眉开眼笑地摸摸胖元宝,她又照例挨个数铜钱。

      手指在冰凉的钱币间灵活跳跃……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

      圆鼓鼓的肉包脸上笑意慢慢隐去。

      七十六枚。

      这个数字已经停留近一个月了。

      眉间拱起两粒小黄豆。年前红鸾星在村头亮闪闪,几家轮流嫁娶,礼金包得她荷包才鼓起又扁下去。虽说她绝不做赔本生意,可这些年来臭石头什么也不提,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那桩婚约……小黄豆变成大黄豆,到底哪天才能轮到她来收礼金?

      家里近一个月都没有进账了。攒钱这种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贫农转中农、中农变富农、最后变成地主婆的梦想啊?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大爷,她辛辛苦苦攒,他随随便便花,攒一个铜钱比从老虎嘴里抢肉还难。

      光是在家种种地、养养牛是发不了财的,她认真考虑是不是做点小生意,至于本钱嘛……这些要是不够,她还有块看上去挺值钱的玉佩。

      摸着元宝给自己打气,脱贫尚未成功,枣花仍需努力!起码……先争取明年雇个长工来帮她下地喂牛洗茅厕刷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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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冷……

      冷冰冰的屋子,冷冰冰的被窝,冷冰冰的手脚。

      躺平,趴卧,左蜷缩,右蜷缩……

      受不了了!

      她霍地坐起,掀被,下床,一口气穿过堂屋,冲进他的房里。

      “进去点进去点……”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拎起被角,迅速钻进去。

      “你干什么?!”林三石恼怒地半撑起身子,这女人难道想跟他挤一张床?她心里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防?

      “人家冷得睡不着……”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她依旧摆出最无辜的表情。好暖和哦,果然男人就是比女人热量多,呜,她一身肥肉都白长了,连取暖这个唯一的好处都没有。

      他丝毫不为所动,皱眉冷斥道:“下去,男女授受不亲。”

      “今年真的好冷……”软绵绵的声音像在撒娇。

      “你可以生个火盆。”

      前后掖好被角,她摆明赖到底,“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那个烟味……”

      “那就再加床被子!”他瞪着她,黑暗模糊了她的五官,只有那双眼扑闪扑闪的,显示它的主人正在努力装无辜中。

      “早就加过了,可是都没用,还是一点都热不起来。”她从棉被里伸出半根指头,讨好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快躺好吧,小心得风寒。”

      一把扯回衣角,他反而坐起身。

      “喂!”她瞪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攥紧棉被。太过分了吧,她是真的冷得睡不着啊,不然干嘛这么低声下气地来和他挤。再说,他们俩还授受不亲个屁!根本就是臭石头自己自私、小气、冷血……眼眶好像有点发热,用力瞪他瞪他,看能不能把他的良心瞪出来!

      林三石跨过鼓起的被窝,爬到床外侧,而后回过身,粗鲁地把她往里推:“进去。”

      见他再次掀被躺下,她眨了眨眼,“啊?哦哦。”嗫嚅着往里挪了挪,原来不是起来赶她哦……她尴尬低头,假装忙碌地把被角一掖再掖。

      原来不是起来赶她哦……

      “只此一次。”他粗声粗气地警告。

      “知道了。”借着黑暗掩饰,偷偷白了这个死板家伙一眼,她吸吸鼻子,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弯起。

      拉好被子,他不耐烦地道:“睡觉。”

      见她应了一声后,果真乖乖闭上眼,不再动作,他也闭上眼,心中却在冷笑,她以为他是好心收留她么?他是在害她啊。这个民风保守的村子里,像她这样跟一个男人睡过一晚后,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注定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哼,明天就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地朝天平躺着,闭上双眼后,其他的知觉似乎变得敏锐起来。

      他的床,他的被子,自然有他的味道。但这个男人是个超级大洁癖,天再冷都要洗澡,用的还是冷水,所以那味道淡淡的,鼻尖凑近仔细嗅闻,方能闻到……脸上无端发烫,一定是、是被窝太暖和了。

      脚丫子偷偷互蹭了下,手脚热起来后,冻疮就有点发痒。身子躺得好僵,她悄悄睁开眼,转动眼珠窥探隔壁的动静。

      半晌,她开始一点一点侧过身,小心翼翼地,以免吵醒报复心重的某人。

      好不容易翻成侧躺,她无声地吁了口气,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眼前是男人的侧脸,难得可以近距离地端详,虽然黑暗中只能看见个深色轮廓。

      视线自额头缓缓下移,爬过隆起的鼻子、嘴唇,然后是下巴……看了这个男人十几年,她早已觉不出美丑,但她知道在别人眼里,他的长相很普通,普通到……至今还没有哪家姑娘会对着他脸红。

      九岁以前,她讨厌死他了。

      不单单是他害她丢了最好的命格……她曾经怀疑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仇,他从小就爱欺负她,她报复回去,他就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直到九岁那年,那场大地动……

      爹娘在那场地动中离世,从此她和他相依为命。

      他还是爱欺负她,他还是嘴巴很坏,他还是有着严重洁癖,但是……

      会以命救她的,也是他。

      所以……所以……她勉强愿意忍受他一辈子啦。

      一辈子让臭石头欺负的日子……她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唇角却是微扬的。身子又蠕了蠕,挨到一条温热的手臂,暖意自心底泛出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靠着他的颈侧,她缓缓闭上眼。

      哼哼……从现在起她一定要好好保养,等他变成老公公的时候,换她欺负他……

      -------------------------------------------------------------------------

      冷……

      明明在被窝里,怎么还会觉得冷?难道石头趁她睡着,又把她扔回自己床上了?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

      不对,是挨着的这条手臂冷硬如冰。想抬手探一下他的身子,整个人却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她有些急了。

      一高一矮两条人影由虚转实,一步一步靠近,面容模糊,手中叮当作响的是……锁链。

      扑通——心突然重重一跳。

      两人在床边立定,高个子开口道:“是他吧?”

      “这世的名字叫作林三石……应该就是他了。”矮个子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才回答。

      “真不容易……没想到他逆世而上,躲到这儿来了。”高个子也凑近端详。

      寒意爬满了全身。

      这是梦吧?

      一定是!不然她怎么可能看得见?她明明闭着眼啊……

      “若不是那次他进了庙,泄露了行踪,恐怕我们还发现不了。”

      庙?他的确从来不进庙宇,除了九岁那年……

      “他也逍遥够久了,神罚还等着他呢。”矮个子抖抖锁链,寒铁的清鸣穿透她的耳膜,直逼脑海深处。

      心跳得飞快。这只是个梦这只是个梦这只是个梦……

      “真不明白,好好的神仙放着不做,为了个凡人……”高个子嘀咕着举起手中的锁链,示意矮个子一同上前。

      这是梦,只要睁开眼就好了……快睁开眼啊……快睁开啊……

      两人一起举高锁链——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护住他,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不要!她想嘶喊,却发不出声,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跃出喉口。动啊!林枣花你快动啊!

      “等等——”

      锁链停在半空,高个子和矮个子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白衣人。

      “二位且慢,此人尚动不得。”白衣人语气虽客气,态度却有些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今生的命格较为奇特,涉及旁人……总之,仙界另有定夺,二位还是先请回吧。”

      二人对视一眼,高个子犹豫了一下便恭敬回道:“多谢大仙传话。既然如此,那……我二人这就回去复命,先走一步。”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远去,白衣人也转身,身形渐淡。

      在影像即将消失的刹那,白衣人忽然回头,目光准确无比地对上她的眼……

      浑身一颤,她骤然睁眼。

      屋内依旧黑暗,天还没有亮。

      四下里一片安静,村那头隐约传来几声狗吠,很快沉寂下去。

      没有高个子矮个子,也没有白衣人。

      被窝里很暖和,紧挨着她的躯体是温热的。

      她抬起有些虚软的手,缓缓上移,轻轻贴在他的胸口。

      缓慢而规律的起伏。

      那只是个梦……

      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她合上眼,整个人好似刚干完一场农活,只觉十分疲累。

      不甚安稳地再度睡去,坠入梦乡之际,白衣人的临走一瞥闪过脑海,眼皮突地跳了一下,而后黑暗淹没最后一丝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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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4.17 抱歉,又对前面做了一点点修改,有些情节本来计划安排在后面,但又觉得有些突兀,所以在前面做点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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