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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
我们去了一个上午就立刻回来了。子岩今天精神很好,拉着我拍了很多照片。他边走边跟我说,当年在这里举办五月舞会的时候,他还有幸找到了一位舞伴跳了好久的舞。我不禁笑,你还会跳舞啊!你真的还会跳舞啊!他不服气,当场拉着我跳了一小段,得意地说,为了那天他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连考试的地位都位于其后。看着他唇边掩不住的笑意,我抓紧了他的手。
又是一个早上。他先闹钟叫我起床:“安远,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想了想,看到他枕上的Tom,突然明白过来。他已经换好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礼物盒,对我笑着眨眨眼睛。
赶往医院,在门口遇到George医生。他还以为是子岩。当我们到了Tony的病房,那张床已经空了,柜子上放着的东西也全部已经消失。
护士对我们笑:Tony的手术提前了,很成功。他现在已经转到了另一家医院,离不久要收养他的那家人家更近。
子岩有点遗憾,没有把准备好的一套油画材料给他。护士笑:“先给我吧,Crowley太太会回来拿走他留下的一点东西,我回头替你们转交。”
他放心地点点头。护士对我说:“Tony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一点东西。您能不能到我的休息室去拿一下?”
我跟她走进屋。她在身后把门关上。
“对不起,女士,我欺骗了你。”她的眼睛红红的:“Tony has expired.”
我花了很久才理解她口中的‘has expired’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原定今天做手术,但是很不幸,三天前他突然得了感冒,最后发展成了肺炎,影响到了心脏。当天晚上走的。”她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画纸,上面画的是一个穿条纹睡衣,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和两个黑头发的人坐在医院的小池塘边。池塘里是几只白色的天鹅,旁边还有一簇簇水仙。
我翻过画纸。背面,写着一句话:“To Christina and Bill, I love you, yours Tony.”
我紧紧咬住嘴唇,尝到一丝血腥。
路上,子岩笑对我说,他如何幻想Tony拿到礼物的反应。我也努力笑着,至少人活着得有念想,哪怕那只是我们的想象。我相信善良的孩子,会在另一个没有病痛,没有孤独的世界里,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到了六月中旬,我们三个终于回了上海。
之前带子岩又去医院检查,George医生笑,他最近状态不错,可以考虑短时间的旅游。子岩笑,这可不单单是旅游。
飞机到达虹桥机场第三天,我们就出席了雨泽和夏奚的婚礼。原本子岩被邀请做司仪,但我怕他体力不支,便换了杨熙上去。别看他平时很沉默,该上镜还是很上镜的。一段又一段妙语连珠,把全场逗得哈哈大笑。晚上分别,雨泽很抱歉没让我做伴娘。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照顾子岩,否则还真要跟她计较。分别的时候,我说:“真的祝福你,你一定要永永远远幸福下去。”
她拉住我的手:“你也是。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相信我。”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去东南亚过honey moon,大概要一个月,或许来不及参加子萱安航的婚礼。因为飞机实在太早,就不送他们了。我们紧紧握了握手,后来雨泽对我说,没想到子岩这么瘦。
“He was on a diet.”
“He was on diet.”她刚说出口,却又慌忙闭住——我只是笑笑——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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