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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
“珊儿,你和她那么像,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
“珊儿,我知道这很苦,但世上的情本就是无可奈何,你会忘记他的,忘记了,就不苦了。”
似乎从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了一生只能与青灯为伴,她本该是最幸福的人,却承担了所有的一切。
邺城算的上是座锦绣富饶的小城,这里最有名的大户人家便要属张府和赵府。张府的千金灵珊和赵府的千金语嫣情同姐妹,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去年张家小姐突然去了碧云庵,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张府一个打杂的泄露说是张家小姐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张老爷知晓后大发雷霆,让管家把书生的腿打断了,张小姐一气之下就去了碧云庵出家。然而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今年邺城出了个状元,听人说他就是那个被张府打断了腿的书生,令人稀奇的是,这个据说和张家小姐两情相悦的状元郎一回邺城便到赵府提亲,还传出话说张家小姐什么时候出庵,状元和赵小姐什么时候成婚。众人不禁唏嘘,张老爷竟然把金龟婿推给了老棋友,还有那状元郎到底不曾被打折了腿,竟对张家小姐如此怀恨在心,娶了她的姊妹,还非要在她出庵时成亲。但说再多,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张府的朱漆大门外,一身着青衣的女子在两个守门的石狮间犹豫徘徊,半个时辰后,女子跺了跺脚,一咬牙敲了敲朱漆的大门。开门的人见到女子出家人的装扮后立刻将她请进了府。做工精良的红木椅上,面容沧桑的老人痛苦的闭上了眼,声音一直不住的颤抖:“珊儿,真的不回来了吗?”青衣女子低垂着头,低低的回应了声:“嗯。”两行浊泪自老人的眼角滑落,内心满是悔恨。
碧云庵一年一度的庙会,邺城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去庵里祈福,平日里冷清的庙庵此时热闹非凡。赵家小姐一身红裙,望着拥挤的碧云庵,心里突地生出一股子恨。身后随侍多年的丫鬟翠儿扯了扯赵小姐的衣袖:“小姐,公子已经进去了。”赵小姐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唤了声:“少卿,等等我。”莲步轻移,红色的裙边微微摆动。
碧云庵祈福的香火是不要钱的,所以穷人也可以来祈福。静心伫立在香炉旁,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或许,一辈子这样也是好的,听着别人对未来的向往,自己便也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勇气。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男子的靴子,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但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却蕴藏着复杂的情感,深不见底。“灵珊……”静心的表情转为疑惑,男子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祈福要持续到晚上才能结束,等碧云庵至山下一路的花灯亮起时,庙会就正式开始了。竟有些害怕见到那样的场面,静心拿着扫帚静静的扫着后院,院门被推开,一抹红色的身影走近,望着眼前这张明媚的笑脸,静心想起了那个如玉般的男子。“珊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语嫣啊。”回应淡淡的笑,语嫣却因为她眼中的冷漠僵在了那里。沉默良久,语嫣转身,关上院门时,在门外说了一句:“珊儿,不,应该叫你静心,我和少卿要成亲了。”静心呆呆地站了很久,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扫地,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语嫣挽着少卿,走在碧云庵通往山下的路上,路两旁的花灯已经亮起,许多年轻的男女都在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少卿,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第一次相遇在这里吗?”“嗯。”男子轻轻的点头。语嫣脸上的笑容暗了下去:“少卿,她真的把我忘了。”“嫣儿。”“嗯?”“我们成亲吧。”“好,我不想再等她了,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天终于黑了,一座孤坟旁,男子满目萧索:“哥,她把你给忘了,你这下安心了吧,为什么,你不恨她,她那么无情……”男子斟了三杯酒,一杯一杯倒在的坟前的土里。起身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碧云庵,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尘离开。语嫣站在最后一阶石台上,等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回想着珊儿曾拉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此时的星光,“嫣儿,你知道吗,我找到意中人了。”珊儿的喜悦感染着她,她们约定好一起成亲。偶然间语嫣看到了灵珊的画,心里五味杂陈,画上的人正是少卿,灵珊指着那画上的人告诉她,这便是她的意中人。后来少卿进京赶考,灵珊总是会对着那幅画发呆,再后来,灵珊一声不吭的去了碧云庵……她每次去看珊儿,珊儿总是冷漠对她。直到少卿中了状元回到邺城来赵府提亲,她才明白,原来珊儿已经知道了少卿选择的是自己,所以才不肯回来。下聘的那天,她对少卿说要等珊儿出来,她才与他成亲,却没想到珊儿宁愿与他们形同陌路。语嫣想,或许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语嫣大婚的那天,她也穿了一身红色的嫁衣去了后山,孤坟前摆了合卺。望着冰冷的石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以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时候我便告诉语嫣我有了意中人,我与她自小在一起情同姐妹。你看,妹妹喜欢上哥哥,姐姐喜欢上弟弟……以卿,嫣儿今天和少卿成亲了,我和她说好要一起嫁人的,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少卿是你的弟弟,不然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呢……以卿,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是瘸子,我爹也是……那天,我爹说要和赵老爷选日子,把我和嫣儿一起嫁过去的,但赵老爷不肯还说要打断少卿的腿,结果赵家的人把你当成了少卿……我从家里跑出来去送你,看见你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我就感到天一下子塌了,你说过要考取功名将我风风光光的娶回家……以卿,我现在才知道我娘没死,她只是不能原谅爹曾经的背叛,所以一直在碧云庵守着青灯为我祈福,爹曾答应娘让我自己选择幸福,爹真的做到了,以卿,遇到你我感到很幸福……”
青松的后面,一对身着婚服的新人早已泪流满面,嫣儿终于醒悟过来,珊儿画中的男子是坐在轮椅上的,眉目中多了些许少卿所没有的的深沉。
“以卿,记得你对我说过,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娘说若能守得一生青灯,便能让最在意的人获得幸福,我想像娘那样,一生与青灯相伴,我希望姊姊和少卿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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