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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语
他面色惨白,反唇相讥道:“你不用着急,托你的福,老天就快要我的命了。”可是她似乎并无多大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心里更加愤怒,道:“不过在那之前,必须有一个先死。把你爹交出来!”
丁云鹤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逼迫一个女子,尤其是在丁家的地盘,他怒喝道:“我说了,马空群不在我们丁家!”说完便挥剑砍了过去。
芳铃又急又忧,忙唤道:“丁大哥?”
这一次丁云鹤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去应战,可是实力悬殊之下还是败下阵来。芳铃心惊胆战,跑过去扶受伤倒地的丁云鹤,“丁大哥?”
傅红雪的脸色愈发苍白,冷冷望着她担心忧急的样子。丁家兄弟们听到响动都跑了进来,一看到受伤的丁云鹤和满身戾气的傅红雪,顿时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他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的打压着丁家的势力,像是要告诉她,这个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那几个公子在他的手下根本走不了几招。不一会儿便都纷纷败下阵来,丁云鹤又忧又急,芳铃却满脸愧疚和尴尬。
小的时候她的母亲跟她说,等她长大了会有一个盖世英雄来到大漠,拔出她的朝露剑,带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那个美好的憧憬的伴随着她整个纯真青涩的少女时代,就在她已经放弃等待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她曾经比谁都敬他、爱他,可是后来她比谁都怕他、恨他。那个所谓的盖世英雄,其实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他带给她的恐惧和灾难如影随形,她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他用刀架在丁家小公子的脖子上,逼迫丁云鹤说出马空群的下落。芳铃满脸惊惧和紧张,她没有理由要求丁云鹤不顾他弟弟的性命而替她保护父亲。
丁云鹤并未屈服,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吭声。傅红雪终于手起刀落,众人大惊之下他却只是削去了丁四公子的发环,咄咄逼人的望着惊惧交加的丁家兄弟道:“我跟你们丁家无怨无仇,我不想杀你,我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回到这里,如果到时候你们还不觉出马空群,那么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丁家庄了。”
然后他堂而皇之的离开了丁家的大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芳铃知道,经此一役,她在丁家再难立足。傅红雪真的是要把她逼到绝路了。
果然,傅红雪刚一走,丁家二公子就开始大发雷霆,丁云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无法说服他。三人离开后,芳铃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在不忍心看到丁云鹤这么为难,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为走投无路的马空群着想。
她最终还是决定带着马空群离开丁家,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总会想到办法的吧?可她刚一开口就遭到丁云鹤断然拒绝,她很少见到他用这样激烈的语气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丁云鹤也很快回过神来,忙道:“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他说完就转身回房去了。
作为名门世家的长子,他也有诸多身不由己,这一点芳铃可以体会,因为在万马堂没有覆灭之前,她也曾经担过相同的责任。
然而丁云鹤身上的担子比她重很多,因为丁乘风早年离家出走,姑姑丁白云不问世事,身处中原本就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们,爱妻早逝,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自己承担,就连一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这几年来一切倒是风平浪静,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外敌当前,道义和良心发生冲突,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能为了自家的安危而不顾马家的老弱妇孺,这有违侠义之道,可他也不能为了江湖道义而将亲人的性命置之不顾!
作为一家之主,需要权衡考虑的太多了。
他一边将破碎的画像一片片的拼凑,一边自言自语的跟亡妻诉说着心事。人到底要有多寂寞,才只能和死去的人倾诉?拼着拼着的时候他发现少了一块,正自环顾左右的时候芳铃缓缓走了进来,将残缺的那块递了过来。
“芳铃,你怎么来了?”丁云鹤有些惊讶道。
“我来帮你吧!”她弯下腰将残缺的那块画像拼了上去。
丁云鹤神情复杂,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道:“芳铃,你还是收拾一下你跟你爹的东西吧!”
即便丁家早就有人赶她们走,但她知道只要丁云鹤没有发话就还有希望。这个人平时温和沉静不多话,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才真正有分量。
芳铃有些怔怔的抬起头望着他,丁云鹤眼神躲闪,略带愧疚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太不应该,可是对不起芳铃,我不能拿我家人的性命做赌注,你明白吗?”
芳铃淡淡笑了一下,道:“我明白,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丁云鹤也已经为他们做好了打算,明天就让人将他们送到寒风寺,那里的住持是丁家故交,一定会妥善安置他们的。芳铃心里明白,对于傅红雪来说,大概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吧!
可是主人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再为难人家,想到这段日子给丁家添的麻烦,她不由得很是抱歉。然而她刚一道歉丁云鹤却比她还难过,他有些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道:“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其实我……”他神色躲闪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微微垂下眼帘道:“我真的想把你留下来的。”
芳铃心底感动,道:“丁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可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改变不了了,有些人,也是我们留不住的。就像大嫂走的时候,你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丁云鹤心底一痛,有些微微动容,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捧住她的手,芳铃惊觉,轻轻抽回了手。
掌心里忽然一空,仿佛心里也空了一大块。
她轻声细语的道别,起身款款离去,丁云鹤抬起头有些失神的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这种无奈和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心房,就像当年亡妻离世时一样,那时候他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可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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