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废池乔木

　　风林火山，气扫万顷。

　　陆小凤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剑气，只怕还是一年多前，西门吹雪追杀李虎时的那次出鞘。而能与此人相比的剑法，只怕也只有西门了。

　　西门吹雪的气，不是剑气，是杀气。
　　他就像一把剑，一把锋芒四溢的剑。
　　而他的剑法，就是杀人的剑法。
　　他把杀人视为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情，他似乎也要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这件事。
　　他是真的在享受于此，追求剑道的极致，追求剑尖上滴落的那一朵血花。

　　而宋离……
　　她的剑气，浑厚，精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她的剑法，霸道却细腻，迅速而缓慢，似乎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在压倒性的气势下，世间万物都为之折服。
　　而且见她那渴求对战的眼神……
　　陆小凤苦笑，这个人的剑，他也是不敢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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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是天津城大户之一，家主陈景年轻的时候靠出海起家，后来越做越大，中年收手转行卖起了珠宝古玩。

　　而陈雪作为陈家独女，也是嫡女，可谓倍受宠爱，收到的礼物可以堆满一件仓库，而每年来求亲的门槛，也几乎被天津市的才俊们踏破。无水，正是在陈雪十七岁生日的时候，陈景花重金寻来为她庆生的礼物。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线索，为何还不去找她借无水？”我奇怪。
　　陆小凤苦笑一声：“我是去过了，不过……”

　　“这个，我倒是不好替小女做主，毕竟这已经是她的东西了……”陈景摸着他下巴上细细的一缕小胡子，看起来有点油滑，“我也希望能帮到你们，只不过小女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整天萎靡不振气血不佳。每天日上三竿才醒，而酉时便早早睡下。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出门了，我请遍全城的有名的大夫问了，都说没事……这叫我如何不担心啊！”说着说着，他已面露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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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你就叫我过去看？”我挑眉，“那沈双刀怎么办？你可知你不在的这个下午，总共有多少刺客？”想到这里，我的脸愈来愈黑。

　　他摸了摸那双小胡子，苦笑：“我背着他一起过去就是。毕竟已经申时了，我怕再晚点，那位小姐就又要闭门睡觉了。而沈双刀……我们只有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我摸摸下巴：“嗯……这个病听上去……好奇怪啊……”
　　多睡点觉也能称得上是病？
　　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听到他的问题，我神情严峻：“不，因为下午。我恐怕，他撑不住今晚了。”

　　他的脚步突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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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丫鬟拦住了：“老爷，小姐马上就要休息了，恐怕不能见客。”
　　我和陆小凤交换了一下眼神，陆小凤背着沈双刀抬头对上了陈景的眼神。

　　沈双刀看起来比陆小凤高大了不是一点，但刚才经过了那么快的赶路，他仍旧不急不缓地呼吸，如履平地地一起来到陈府，此人武功果然不容小觑。

　　陈景板着脸斥责丫鬟：“胡说什么！这是我请来的大夫！还不快进去让小姐准备准备！”丫鬟仓皇地白着脸退下，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只听得轻轻的脚步声，衣服摩挲的声音，两人低低的谈话声，以及，吱呀一声。

　　门开了。

　　陈雪面色惨败，神情恍惚，气血暗淡，眼眶下残留着青灰的痕迹，就像一夜未眠似的，“见过爹爹，见过两位大夫，还请入座。柳丝，快不快去泡茶。榆荚，你去上些糕点过来。”言罢她又打了个哈欠。

　　陈景面色焦急，心疼地上去查看陈雪脸色：“雪儿，近来感觉如何？还困吗？陆大侠，还请快为小女看看吧，她这样都快将近半个月了！”

　　半个月没睡好觉……

　　还有一点，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太和谐，虽然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

　　陆小凤随手把沈双刀放到一把椅子上，笑了笑：“我可不会医术，不过我为你请来了一位神医。”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神医？”我惊呆，“你太过奖了！我可不算什么神医，我师傅才叫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呢！”

　　说罢我把目光放到陈雪身上：“我先替你诊脉。”她乖巧地伸出右手，我也就错过了陆小凤低下头的那个眼神。

　　……我就说我不是神医嘛……
　　……什么都没诊断出来，她的脉象很正常啊……还有隐隐流窜内力，要不是隐藏得太好我差点没发现……

　　等等，内力？一个被保护的严严实实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大家闺秀会去习武？她那双雪白娇柔的手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哦。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陆小凤，只见他又摸了摸他的胡子，问向上前端茶的柳丝：“你们小姐一天要睡多久？你们晚上也是跟她睡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吗？”

　　柳丝点点头，继续倒茶，水汽氤氲，缕缕茶香四溢：“我们睡在外间照顾小姐起居……最近小姐奢睡，我们没有计算到底有多久。”

　　“那你们也一起跟着睡？”陆小凤摸摸胡子，低头看着她，奇怪的是，那个丫鬟跟他对视了一下，耳根就越来越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嗯……最近还好……而且小姐最近睡得很熟，没有在半夜叫我们。”她低头继续倒茶，再问，却什么都不说了。

　　嗯？这下就有意思了……

　　陈景脸色急声问道：“大夫？可有看出什么来？”
　　我把眼神放到陈雪脸上，若有所思。陈雪暼了柳丝一眼，低下头端茶喝了一口。

　　等等！我终于发现哪点不对了！
　　尽管已经努力表现得很自然了，她牵动脸上肌肉的神情还是略显僵硬，在水汽的熏陶下，她的脸色居然还是惨白僵硬，没有一点红润的血色。哎，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该注意到了，瞧瞧还用了这么久。我果然还是学艺不精……

　　不过就易容而言，天天和师傅待在一块儿这点儿小伎俩我还会不晓得？何况就你这样的易容术，比起师傅还差得远呢哼。

　　我摇摇头，拉着陈景假装不经意后退到门口，托付道：“这位……陈姑娘脉象平静自然，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多睡一会儿，就会好了……”

　　陈景长叹一声：“我访遍城中大夫，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哎，可是你瞧瞧，这哪叫没有什么问题？我的女儿都成这样了！”

　　我抛了个眼神给陆小凤，示意他堵在窗口，不过看他兴致勃勃好奇听讲的表情好像并未理解我的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我说的多睡，就是多睡一会儿。而且，谁知道这位姑娘也不一定像她说的那样每天睡了那么久。”

　　陈景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姑娘慎言。柳丝，榆荚，你们两个先退下，今天看到的要是让我听到了只言片语……”

　　“是。”

　　这时陆小凤突然向我们展示了一指甲盖大小白色粉末：“这是烛台上灯罩里的粉末，宋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

　　我闻了闻：“七日醉，不是很罕见的迷香。”随即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雪。

　　陈雪脸色苍白，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景：“爹爹，我可以解释！”

　　陈景的脸色已经面沉如水了：“都是你干的好事！说！你晚上究竟干什么去了！”

　　我打断陈雪的讲话，淡淡地说：“这个问题，问陈雪恐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陆小凤好像懂了我刚才的意思，回到了窗口。

　　“因为这个人，不是陈雪。”

　　房间里的气氛凝滞了几秒，陈雪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陈景倒还是处于糊涂状态：“这……两位大侠，这究竟什么意思？”

　　我握住剑柄：“这句话，等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时，你就懂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那人忽然掏出几根银针，分别向我们几人射来。我熟练地跳开，陆小凤护着陈景避到墙角。陈景吓得哆嗦：“此人，此人究竟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只见她环顾四周，忽然大步跑向沈双刀，手里是淬着绿意的银光。

　　我见了大怒：“我辛辛苦苦看护了一天的人，你居然也敢碰！！？”随即拔剑去挡。

　　“等等——”陆小凤伸手冲我喊道。

　　气贯如虹，轰然四溢。那人被直接而凛冽的剑气震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我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杀了她？”

　　他摸摸鼻子，笑了笑：“我怕你失手把这个屋子震塌了。”

　　唔……如果我用另外一式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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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先点了她身上的穴，再撕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姣好清秀的脸庞：“这是谁？”

　　陈景凑过来蹲下身子一起看。

　　她睁大眼睛瞪着我们。

　　陆小凤摸着胡子，笑道：“此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左司徒的后裔，司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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