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无法沉默

　　谁能想到，你家小朋友幼儿园的园长，可能曾经是个极右呢。

　　叶栗是不太清楚别的国家怎么想，但是这档案上哪一条单独拉出来放到叶栗那边，别的不说肯定是不会让他安安生生活到今天还能成为教育家的。她捏着下巴，在发觉到了园长年轻时候的暴脾气的同时还深深地体会到了民主国家的宽容。
　　以及留后手。
　　这都能活。
　　“也可能是他投诚，或者装得实在是太好了吧。”安德鲁耸肩：“毕竟这种事情……嗯……”
　　园长是个参加过马岛战争的老兵，非常右，右得不能再右。对于他来说叶栗这重亚洲脸是属于盖被扔到直布罗陀自生自灭的类型，而有一半的苏格兰场正式工也应该被划分为低等人。幸存在普通人范围中的白种人小伙安德鲁吸吸鼻子，品了品这份档案，两个人都已经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这个人的嫌疑。
　　不能说板上钉钉就是他了，他们还需要证据。
　　“所以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是谁的有信儿了吗？”叶栗问：“安德森那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我不知道，我去问问。”
　　安德鲁说：“要我顺便问问看这个小朋友是否按时回家了吗？”
　　“问吧。”叶栗说：“但你要小心别被人也吊死在房梁上，还被泼漆。”

　　在安德鲁去询问最新进展的时候，叶栗心里大概也有了一点点案件描绘出来的脉络——有关于被挖掘出来的以儿童色·情谋生的组织是另一条线，而叶栗这边发现的东西和那个严密的网络并没有特别大的干系。
　　它诚然解开了受害者不为人知且见不得人的那一面，但是这见不得光的一面似乎并没有它想象中那么有帮助——空想出来的可能会带来的重大进展的泡沫戳破后让那帮一直在为此加班的人很沮丧，叶栗这边虽说拿的是雷斯垂德给的第二条路……
　　不，或许并不是第二条路。
　　黑发姑娘叹了口气，想着雷斯垂德这个人啊。
　　看起来好像总是会被夏洛克·福尔摩斯耍得团团转的，但其实也是个有着自己鸡贼之处的中年人。
　　不然也不会被麦考夫那个即将秃顶的老头看上了。
　　【案子要结了，感觉挺不错的。】
　　叶栗给奶奶灰小朋友发短信：【你的课上得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有点学不进社会学里面的那么多东西。】皮特罗回复说：【黑格尔说了好多话，为什么他话那么多？】
　　叶栗看着那个哭泣的emoji笑了起来，回他。
　　【那你是还没有学到马克思，那老头更烦人。】
　　“你好像很少跟朋友聊天。”
　　安德鲁回来的时候看着叶栗在对着屏幕傻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我在嘲笑一个学渣。”叶栗眨眨眼，收了手机：“这个小家伙嫌弃黑格尔的话多。”
　　“他多大就学了黑格尔，那他看到罗素的时候怎么办。真为他担心。”
　　安德鲁坐在椅子上：“安德森说没有匹配的，但他将皮肤碎屑录入系统，以后要是有DNA的亲缘关系者出现在了系统里，系统会自动识别出来的。”
　　叶栗点点头：“那个小朋友呢？”
　　“打了电话，家里和双亲都没人接。”卷毛说：“联系了当地的巡警去敲门了，过一会儿就能给个反馈说明。怎么，你担心什么？”
　　“就是觉得不对的地方多而已。”叶栗伸了个懒腰：“希望……是我担心过头了吧。”

　　然而叶栗的不好预感最终被证实了。
　　那个小朋友一家都不在家里，最后联系到了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后也没能找到这一家三口存在的痕迹。一圈警察围住了他们家，而叶栗进去看了一圈，叹了口气。
　　“怎么，要出大事儿吗？”
　　“生活痕迹还是存在的，就是觉得奇怪。”叶栗伸手摸了下水壶：“水壶温的，可以暖手。”
　　“所以说刚走没一会儿？”安德鲁扫了一眼：“衣服什么的还在，公文包在桌上，嗯……还有手套。”
　　“鞋是乱的，出去的时候很慌乱。”
　　他们两个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外面的警员又一阵骚动。没过几秒有个本地警察跑了过来，跟他们说人回来了，一家三口。
　　爸爸妈妈哭得一塌糊涂，谢天谢地，还感谢了过来的警察——尽管他们什么忙都没帮上，但是这对中产阶级边缘的父母亲依旧感谢他们。
　　小朋友倒是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看到了叶栗还笑了一下。
　　黑发姑娘抱着肩膀，也对他笑了笑。

　　“我的上帝啊。”
　　在当地的小派出所，安德鲁去帮忙给儿童家属做笔录了。叶栗跟那个小朋友一起大眼瞪小眼，最后带着他去了医务室。小男生挺活泛的，叶栗给了他一块巧克力还不够，硬生生扣走了叶栗兜里那一板。
　　“爹地和妈咪平时不让我吃。”小朋友半·裸着上身，让法医给他检查：“爹地说牙医很贵的，等我自己能付钱了再说。”
　　“别听你爹地的，等你长大了就不想吃了。”叶栗很残忍地说：“你还要注意身材天天健身以吸引颜控的小姑娘或者维持你和女友岌岌可危的感情。”
　　法医姐姐看了她一眼，眼睛开始笑。
　　小朋友似乎受到了打击，整个人似乎都要哭了。
　　“不过你可以趁接下来的时候狠狠地要求一些，你爸妈虽然扣了点，但是爱你还是爱你的。”
　　叶栗蹲了下来，摸摸他的脑袋：“记住你爹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有什么用呢？”小朋友咬了一大口巧克力：“而且他会觉得难堪的。”
　　“等你青春期觉得他哪里都不顺眼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你就会觉得他没那么不可原谅了。”叶栗很是过来人地说：“相信我。”
　　小少年身上有划痕，但是不多，两三道，而且大多数是在非衣物遮蔽的范围内，只有一道在腹股沟附近。小朋友很乖巧地让法医大姐姐把自己检查了一遍，拍照记录，并不是很害怕。
　　他甚至还开始吐槽起了叶栗的巧克力。
　　“都不甜的，一股酸味儿。”他瘪瘪嘴：“还有其他的吗？”
　　“我一盒子巧克力能付你家房款首付。”叶栗哼了一声，去自动贩卖机给他买了麦丽素：“吃吧。”
　　小朋友咔嚓咔嚓地吃东西，接着自己穿好了衣服，跟叶栗一起等着爸妈的笔录结束。叶栗将他带到办公室里，自己坐在旁边写着什么，发现小朋友的眼光不停地瞄过来。
　　她合上电脑：“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小朋友摇了摇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分析着叶栗的神情。
　　“你今年多大了？”叶栗问。
　　“九岁半。”
　　“也就是说，你差不多上了三年的学。”叶栗笑了笑：“我是五岁半上的学。”
　　小朋友意外地看看她：“那你太倒霉了吧？”
　　“五岁半上小学，后来十六岁上大学，十七岁拿到第一个学位。”叶栗托着下巴：“我第二本科上的是警校，上了两年。研究生一年毕业之后，博士两年毕业。”
　　小朋友的嘴巴变成了O型，眼睛里闪着噼里啪啦的光：“好厉害啊！”
　　“从第二个本科到博士毕业，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叶栗摸摸他的脑袋：“并且我从硕士开始就在苏格兰场实习了，也就是说，我实习了差不多三年。”
　　小朋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突然被叶栗捏住了耳朵。
　　“穷凶极恶的犯人我见多了，小鬼。你要是再敢说谎骗我，我就把你扔到少管所去。”她恐吓他：“听到了吗？”

　　安德鲁给父母做完笔录之后，带着他们出门，大老远就看到了小朋友像蝴蝶一样飞扑过来。接住了儿子的爸爸和母亲抱起来，三个人再度哭成一团，哭得安德鲁心里糟糕极了。
　　叶栗则目送他们远去，像是很羡慕的样子。
　　“有些家庭会在经历苦难后被绑得更紧，有些则一击就散了。”叶栗感慨着：“虽说他们的苦难是人造的，但是就他们面对苦难时的反应来看，他们未来也是会很幸福的。”
　　“你又知道了？”
　　安德鲁伸了个懒腰：“从小鬼那里摸到了什么情况吗？”
　　“他说他之前的确被人绑架了，好像在被扔到了什么地下室的时候，又有人救出了他，然后把他放在了另一个仓库——”
　　“不是仓库，是一个24小时超市的储藏室，因为最近天气冷储藏室都开了空调。”安德鲁补充了一下：“你猜绑匪要了多少赎金？2000镑，真是个过家家的数字。”
　　“给雷斯垂德打电话吧，告诉他案子差不多要结了。”
　　叶栗也觉得累得慌，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去找证据了……这种事情就不需要我跟了吧。”
　　她看看安德鲁，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掉头就走。
　　叶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之后看到了奶奶灰小朋友的短信，看着他欢脱的问题。
　　【英国冷吗？需要带外套吗？我在收拾行李。】
　　黑发姑娘坐进车里，回了他一句。

　　【都可以，你来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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