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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孟括向来是个爱看热闹的,比如方才有个妇人当街将自家偷腥的男人骂得狗血淋头,孟括就看的十分尽兴,顺手还从围观人群中某个偷儿的怀里摸出个钱袋子放回失主的褡裢里头,待到闹的差不多了方才钻出人群,没成想,还未走多远,竟被个英气的少年堵在了巷子里。
少年约莫十来岁,执剑而立,英姿勃发,一双剑眉此时紧蹙着,正义凌然道:“把你偷的钱袋子交出来!”孟括这会儿竟来了兴致,喋喋笑道:“小爷走这道儿也有些年数了,倒还没遇着敢拦路的。”又打量了几眼少年,咋舌道,“啧啧,年纪轻轻的,还劫财呢,白瞎了这么个正儿八经的皮相。”
少年轻哼一声:“我当然不会和你一路!废话少说,交出钱袋!”孟括捻了捻小胡子,问道:“若交了会如何,不交又如何?”
“若你果断交了,便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不交……”少年示意孟括注意下身后。
孟括回头,就见身后也站了一个健硕的少年,身背双斧,却不似前头的少年那般怒目而视,反倒冲孟括笑了一下,黑黝黝的脸上竟浮出一抹歉意。有意思!孟括兴味地回过脸来,摆了摆手道:“傻娃娃呀,这时候你该大喝一句‘由不得你不交’才是啊!还老老实实的讲交了如何不交如何!就说是黄毛傻蛋嘛……”最后一句孟括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而后便嗤嗤直笑。
持剑的少年眸光一凛,陡然提剑袭来,孟括脚下轻点,堪堪躲过,嘴里还在不断哎哟哎哟地叨叨着,少年甚觉烦躁,转腕再刺,角度颇为刁钻,孟括却干脆躺倒在地,脚跟一扣,猛地滑了开去,掌力一撑,又稳稳地站到了少年身后。
“功夫不错嘛。”孟括笑嘻嘻地说道。
少年几招不中,显然察觉出了对方的武功深浅,不由脸色微沉,瞥了眼另一边的健硕少年,他二人一向默契,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对方的用意,可谁知这回那少年竟犹豫着不肯出招,似是颇为为难。怎么回事?
“你小子是不是认得小爷?”下一刻,孟括那黑乎乎的手已搭上了那健硕少年的肩膀,他凑近了几分,眯着眼问道。
“孟,孟三叔。”健硕少年很干脆地颔首回道。
“哎哟,小结巴不错啊,还认得三叔!”孟括拍了拍他的胳膊,毫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瞧出了他俩的身份,而后又冲他挤眼道,“你学坏了,都不告诉那小子一声。”
“不,不是……”
“家豪,这是…这是……”持剑少年此时有些愣,只是不停的在面前二人间看来看去。
“端杰,这是三叔。”叫家豪的健硕少年很肯定地回道。
“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端杰懊恼不已地蹲到了地上,向着孟括抱怨道,“三叔,您好端端的干嘛去偷人钱袋子啊!”
“嘿嘿,顺手顺手,从这个兜里来顺到那个兜里去。”孟括作了个偷摸的动作。
“三叔没偷!是,是从偷儿那,那里还到,到失主兜里,我,我看见了。”家豪义正言辞地替孟括解释。
端杰闻言,蓦地站起身,喝道:“那你不早说!”家豪挠了挠头道:“没,没来的及。”孟括这会儿对这小结巴可来兴趣了,叨叨着“跟小结巴急眼啥急眼啥”就把端杰撇到了一边,拉着家豪,问道:“小结巴你怎的就认得我啊?咱可就见过一回。”
“我,我记性好,三,三岁的事都,都记得。”家豪说到自己的长处也显得有些自豪,不过看了孟括一眼,又羞怯地挠了挠头。
孟括一掌糊到他脑后:“怎么老跟姑娘似的,羞啥羞!”家豪抬头道:“不,不是,三叔,那个,那天,那天的事,有,有点……”
“哪天?啥劳什子事?!”
“就,就头回见,见您那天。”家豪忙回道,“您,您被大伯摁着,衣,衣裳都,没穿,师傅去劝,劝大伯,然,然后四叔见我在看,看着,就和我说,说您去和姑娘脱衣服,喝酒没带大伯,所以大伯生,生气了要,要揍你……”
“哎哟,好你个周小四!连大哥都敢瞎掰扯……”孟括嘀咕了一句,又冲着家豪咧嘴一笑,说不出的猥琐,“你想不想和漂亮的姑娘脱衣服喝酒啊?”
家豪的脸登时通红,忙回道:“师傅说,说过,太早那,那个不好……”一旁的的端杰看着孟括那瘦小的身形,点头附和:“师傅说言不虚。”
“你小子,”孟括身形鬼魅,眨眼又凑到了端杰近旁,“就瞧你傻兮兮的‘交了如何如何不交如何如何’那样,你们那‘叱咤天下,风云四傻’的口号肯定就是你小子琢磨的!”
“是风云四侠。”端杰纠正道。
“一样傻,没差。”孟括捻了捻胡子,向着二人道,“哎哟,这傻兮兮的真愁人,罢了罢了,三叔今天就教教你们聪明的。”言罢,脚步一错后退了段距离,整个人站姿似乎有了些不同。
两少年当即明白这是孟括要指导他们的武学,两人眼神一碰,便毫不含糊地掠身而去。
“脚跟的快些!左脚左脚!”
“胳膊抡起来!那俩斧子是摆设啊!”
“还说没找漂亮姑娘!力气呢!”
幢幢人影间,孟括似穿花蝴蝶般穿梭着,时而抬脚碰上端杰的脚踝,时而推掌拂过家豪的臂膀,口中念叨不休,好一会儿三人才止住了拳脚,两少年深觉获益良多。
“年纪大了,吃不消诶~”孟括抹着莫须有的汗,慨叹道,“下回找二哥去邀邀功。”
“三叔。”
孟括抬眸,就见端杰一改先前的态度,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心下一抖,哎哟这小娃娃尝出甜头来了,要不得要不得!当即两眼一闭,脚下运气转瞬掠去老远。
“小娃娃还是找自个儿师傅练去吧!三叔走也!”
两少年自知追他不上,立在原地好不失落。
“端杰,家豪。”不远处传来的呼唤勾回了二人的神思。
“啊,世昌!”
“世昌,我们见,见到三,三叔了!”
“世昌,三叔说你想的口号很傻……”
鬼影孟括,轻功身法卓绝,号称轻功第一,踪迹难觅,故江湖鲜少有人知其样貌,却留有颇多事迹,追随者众。近十年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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