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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去暗卫府干什么?”殷世遥看着眼前这张俊朗的脸,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依然觉得陌生。
“找你,几次你都不在,看来我们的缘份还不够深。”凌若辰说。
“我连你的名字都没记住,你还来找我,不可笑吗?”殷世遥穿好衣服站起来。
“你认识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凌若辰迟疑着问道。
殷世遥没有数过究竟有多少人,因为这些太不重要了,酒可以麻醉自己的心,而这些人只不过是用来麻醉自己的身体,不用清醒地熬过一个个被思念折磨的无眠之夜,就像是止渴的鸩酒,一旦成了习惯,便万劫不复。
凌若辰忽然抓住殷世遥的衣领:“你在摧残你自己?为什么?”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管我的事!”殷世遥扯开了凌若辰的手。
“没有任何关系?”凌若辰指着床说,“那刚才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一整夜一整夜,你不是很满足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我从来不记这么无聊的东西,你最好去找别人,别再来找我!”殷世遥冷冷地说。
“要是我还来找你呢?”凌若辰问。
“那就管好你的嘴,少说这么多废话。”
凌若辰狠狠地抬起殷世遥的下巴:“你是个妖孽,殷世遥,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吗?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人怎么会不爱自己?”
殷世遥忽然笑起来:“为什么要爱?就不能恨吗?”
“你杀那么多人,就是因为恨?恨别人也恨自己?为什么?”
凌若辰的家不算大,但看的出来有些资产,不然墙上也不会挂着那么多高雅的字画,仆人不多,但衣着讲究干净整齐。这样的世家公子殷世遥还认识几个,但凌若辰有点特别,他的话太多,自己都不想面对的东西更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所以殷世遥离开的时候除了满身疲惫还有说不出的厌恶。
认识凌若辰是在一个喝酒的晚上,不想回暗卫府,也不想找人,只想趴在酒家的桌上睡到天亮,凌若辰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翩翩公子,锦衣华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喝醉了?你家在哪?”凌若辰诧异地打量着殷世遥。
殷世遥摇了摇头。
“我有马,我送你回去。”凌若辰又说。
“你家在哪?”趴在桌上的殷世遥抬起头。
和以往许多夜晚一样,混乱、疲惫,快天亮的时候凌若辰看到了殷世遥肩上的梅花烙印。
“你是梅花暗卫?”
“嗯,怕吗?”殷世遥半闭着浅醉的眼睛。
“不怕,就是有点奇怪。”凌若辰若有所思,手在梅花印记上轻轻摸着。
朝中姓李的人不在少数,多少和先皇沾亲带故,圣上登基后对李姓氏族大力压制,这些人有的辞官归故里,有的明哲保身,都没有起过什么波澜。李中丞也姓李,行事一向低调,却不知怎么就招来了查抄的无妄之灾。值得庆幸的是,只查抄书信,不抄府邸。
李中丞知道梅花暗卫直属圣上管辖,不能得罪,尤其今天来的人里还有殷世遥,便让人奉了茶侍候,自己在厅上作陪,连亲眷带仆从都集中在花园,任由暗卫府的四十多人在府中上下翻找。
“子苏,昨晚世遥又没回来。”陆离小声说。
“他这几年变了,王阁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管他?”郁子苏说。
“真的没办法帮帮他?”
“除非南宫活过来,不然谁也帮不了,他现在这样最起码还是个活人,你忘了南宫刚死的时候,他和死人有什么分别?”
“子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了?”
“我?我也变了吗?”郁子苏轻轻笑了。
李中丞一直留意着动向,不光是越来越多被查抄出的书信,还有暗卫府几个统领的举动,见陆离和郁子苏一直低声交谈,殷世遥面无表情,心里不免忐忑,便问道:“几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殷世遥看看外面花园里黑压压站的一群人,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却被陆离按住了。
“李大人,我们是奉命行事,只查抄书信,打扰之处也是迫不得已,请李大人见谅!”
“三位大人,已经搜遍全府,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一个暗卫进来禀报。
“走吧!”郁子苏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纸张信笺,又看了殷世遥一眼。
后来有仆人问李中丞:“老爷,那位殷大人比另两位大人官职都高?为什么都跟在他后面?”
李中丞摇着头说:“你们不知道,殷大人先走,咱们就能安全一点。”
王阁领吩咐把书信集中在一起仔细审阅,凡有议论朝政和圣上的都要挑出来,郁子苏皱着眉头问:“大人,暗卫府还要管这些?”
王阁领说:“圣上不想交给别人办,我也是勉为其难,权是大了,事也越来越琐碎了。”
“圣上有没有要求时限?”殷世遥问。
王阁领说:“越快越好。”
“你们要是不想看,我来。”陆离笑着说。
“一起吧。”郁子苏说。
“你们看吧,我还有事。”殷世遥说着就想走。
“你有什么事?”王阁领沉下脸问。
殷世遥没有回答。
“让他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陆离说。
殷世遥很不想待在暗卫府,草木依旧,但没有了楚,再也没有归宿感,今天陆离和郁子苏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到耳边,“除非南宫活过来”,这恐怕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可是,自己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如果楚能活过来,自己付出性命也没关系,何况这条命本就是他的。殷世遥忽然苦涩地笑了,楚,你走得太久了,一定想不到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喜欢过的这个人已经肮脏不堪,只剩下一颗麻木的心和一张欺骗了无数人的脸。
荒凉破败的庭院还残留着焚烧过的痕迹,熏黑的残垣断壁和枯败的树干黯然矗立,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当年那场大火。很多情景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包括南宫楚的那个微笑,“世遥,如果你说不杀,我就放过这些人!”
“真的?你肯?”殷世遥惊喜地抬头。
“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想再做了。”南宫楚的眼睛里隐隐流动着一抹温柔。
因为是最后一次对视,才注定了温柔?还是因为太过温柔,天不能容?南宫楚从来都不曾这样过。耳鬓厮磨,肌肤紧贴,渴求与满足,过后相拥而眠,殷世遥的记忆里已经是满满的幸福,可那个目光,那句话,带来的竟是无法想像的温暖……
究竟要多爱一个人,才甘愿为他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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