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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约
我是一个杀手。
我住在山洞里。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要住在山洞里。
总之作为一个平凡的杀手,我吃着青春饭,用着来世德,从没设想过未来会怎样。虽然有人说我不该这样得过且过,但是……哦管他的,我现在都快养不活自己了。
不过厄运女神似乎看在我是她忠实信徒的份上并没有完全抛弃我,昨天,有人在酒馆给我留下了一个委托。
虽然这个委托有够奇特的:
尊敬的德斯波特先生:
我们想聘请您为我们长期工作。
——您诚挚的弗特瓦
杀手不是一锤子买卖么?难道是什么杀不死的家伙?还是有什么想体验一百种死法的变态?我拿信的手有点抖。厄运女神爱我的次数和坑我的一样多,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个更大霉头的开端。
然而,我已经不能更穷了。
我穿着我所有的破烂玩意儿在晚上约定的时候来到了酒馆。房子和马都卖了的人是没有资格拒绝的,更何况他开出的价格是那么诱人。
贴心的酒保为我指出了客人所在的单间。
一进入单间,我差点被食物和女人的香味给薰昏过去。
主要是食物——请体谅一个已经啃了五天硬面包的山洞居民——然后我才看见坐在堆满了食物和酒瓶的矮桌后的,我的委托人。
他长相平庸,目光呆滞,不算胖,身上挂满了审美恶俗的首饰,被两个明艳的陪酒女郎左右侍奉着。
原来是个我没听过名字的暴发户。
我对着满桌的食物发誓,如果他敢对我说做他保镖这种蠢话,我一定要将他胖揍一顿,然后独享你们。
……不对,今天我不是来看场子而是来谈生意的。我仅剩的理智提醒我道。于是我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食物转到了委托人身上。
似乎是我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他在沙发上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您是……”
“我是德斯波特。”我沙哑着嗓子说。
“哦您好!我是弗特瓦,很高兴您能如约前来。”他殷勤地直起上身,将放在女郎腰上的右手伸过来与我握了一下。他手心湿漉漉的,我出于礼貌没有多想。
“你的猎物是谁?”我以杀手应有的直截了当问道。
“我想和您谈一笔长期的生意。”他十指交叉,有几个指头被戒指卡住无法完美地叉过去,他尝试了两次,最后只能凑合着弯在那里。
“我不当保镖。”我一口回绝。
“哦,其实我想您的位置可能会更像保姆——我说是,我们想请您成为我们学校的教授。”他看着我越来越沉的面色飞快地切入了正题。
哦请原谅先生,我并没有恐吓你的意思,只是我最近没东西吃脸色不太好,而现在面前有一大堆我却不能吃而已。杀手的自尊让我只能用眼神向他解释,但我想他恐怕不是特别能理解。而且教授……我需要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一时紧张的口误:“什么职务?”
弗特瓦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体育……教授。”
我皱眉,无视了他身体更加明显的一个颤动。
体育教授?我从没听过这种头衔,说剑术老师都比这靠谱得多。而且我能教那堆甜腻腻的贵族小孩什么?野外求生?徒手斗熊?估计就算教他们抓个泥鳅家长都会冲到学校来把我给拆了。
啊,想想就胃疼。所以我只能忍痛拒绝:
“抱歉,我的技能只能传授给唯一的徒弟。”
虽然价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诱人。
“不不先生我们不需要您的技术或者秘技,您只需要当一个普通的体育老师就好了。”弗特瓦见状艰难地将卡住的双手手指扯开,像所有打算透露秘密的人那样前倾身体,摇晃右手食指:“唯一不同的就是您得杀掉所有对少爷图谋不轨的家伙,悄悄的。”
说着他还技术青涩地抛了个媚眼。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入戏颇深的委托人,你身边就有两个活的情报散布大喇叭呢,已经悄不了了。
但杀手的素养让我马上将这些细节忽略,将思绪放到了实施层面。
所谓‘悄悄的’的若干种方法我已经心中有数,但最终还是要取决于他家的少爷。如果少爷神经粗还好,神经质的话,我还是先把他迷倒了再处理比较简单。下迷药还得看少爷的身体状态,首先需要调查少爷是否会对某些药物过敏,如果有抗药性得研究一下药效消失的速率,并且因地制宜毫无破绽地编出少爷昏倒的缘由……啧,难怪价钱那么高,确实有难度。
当我开始规划要去哪里准备药品以及去买本二手的《十万个为什么——好丈夫必备的借口指南》温习时,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个……价钱好说,我们……翻个倍?”
我的一小部分思绪拐回现实稍微算了一下翻倍后的金额,然后我的大部分思绪就宕机了。
通俗点说,就是我受到了点惊吓,小小的。
“少爷是?”
“如果您答应我就能透露,是个金主。”
他身旁的两个陪酒女郎发出小小的惊呼,粘他粘得更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他的身体也绷得更紧了些。
好吧如果是这个数额我那些苦心还是值得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先修修装备:“等我装备……”
“没关系您的一切装备维修费用都另算,不加在工资里。”他诚恳地说,见我目光两下游移,又加了句:“姑娘也是。”他身边的两个女郎立即应景地一人给了他一个香吻。
我刚才那两眼是担心她们等下将你生吞活剥了啊,先生。
不过算了。我竖起一个手指正打算开口,对方已经抢先道:“试用期是一个月,就算不是特别合适佣金也会照付,请您放心。”
……我是想说先等我杀一个人看看是否合适再续约,结果……
我开始思索是不是我一个人呆着太久不通事故太厚道了。
不过这也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死有钱人我见得多了。
死的。
不过真的省了好多钱啊……这样我可以再打两副贴身匕首买一套最新的提纯设备训鹰的护腕可以换了斗篷可以买防火的然后……
然后我猛然打了个激灵。
今天有点不大对头。但如果这不是梦,我的喜悦差不多要超出应该控制的界限了,于是我赶紧说了句成交,以免弗特瓦又提出什么让我心惊肉跳提案。
“合作愉快。”他站起身朝我走来,郑重地再次伸出手。身上土豪穿着的滑稽劲儿不减,但那似乎已经成了与他自身气质无关的某种装饰。
“愉快。”我尽力体现得冷淡克制,用下巴朝里点了点:“姑娘留下,你走。”
弗特瓦几乎是以一种感激的神情恭敬而迅速地退出单间,还体贴地掩上了门。
没来得及追上金主的两个姑娘对着门一跺脚,随即嗔怪地回头看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忙着将嘴里的烤乳猪咽下去,只能无声地将定金里的两个金币甩到她们手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说的。”她们嘻嘻哈哈,“反正你只是要吃,就让我们留在这嘛,客人付了一晚上的钱呢,稍微偷个懒老板也不知道。哎呀我跟你说,这个金主啊……”
我给了她们一个你们自便的挑眉,就去奋战下一只烧鹅了。
至于第二天我酒饱饭足神采奕奕地离开酒馆,新来的酒保向我挤眉弄眼吹口哨的误会,我已经懒得去解释了。
不久之后,我发现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这,就是那个大坑平淡无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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