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

　　84、凤凰

　　毫无成效的大脑封闭术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O.W.Ls考试前，哈利告诉莉莉安，他需要备考，她才暂时停止授课。

　　这时候莉莉安也终于知道斯内普为什么不再教哈利了——因为这整件事的收支比是不平衡的。与哈利接触得越多，他自己需要用大脑封闭术阻挡的东西也就越多，这会给他的间谍任务造成极大压力。

　　同时哈利学得也很慢，也许斯内普觉得他不值得自己冒这么大险。

　　所以，他们注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O.W.Ls考试结束后，露露慌乱地找到了莉莉安。

　　“哈利闯进乌姆里奇的办公室被抓住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莉莉安不解：“为什么他要去那儿？”

　　“因为他——”

　　“莉莉安！莉莉安！”露露还没来得及答，另一个声音就从楼下传来，莉莉安回头一看，发现是马尔福，“克拉布抓住了波特他们，乌姆里奇想审问他们，但是他们——”

　　“——他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设法摆脱乌姆里奇逃跑了！”

　　他们同时说道。

　　莉莉安张了张嘴，视线在他们中徘徊一阵，然后她迅速走到窗边，望向黑漆漆的禁林。

　　“开始了……”她喃喃道。

　　说完她就冲上来移动阶梯，一口气跑到斯莱特林地窖。她觉得肺里的氧气不够用，一种熟悉又让人恐惧的灼热感涌上来。她每呼吸一次都可以感觉到有人扼住她的咽喉，疼痛中隐约渗透了窒息的快感。

　　伏地魔很高兴。哈利很惊慌。

　　她喘着气跑到底层时，发现斯内普的办公室紧闭着，那个自从她知道起就没有变过的口令已经被更改了。

　　“见鬼……”

　　哈利他们是从禁林离开的，到了反幻影移形边界之后，任何交通方式都可以将他们迅速带到魔法部。但是如果莉莉安现在赶往禁林，然后避开马人接近反幻影移形边界，那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她本来想用一下斯内普的壁炉，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在关键时候改了办公室口令。

　　——霍格沃茨又不止这一个壁炉。

　　念头刚一闪过，莉莉安就跑了起来。她很快赶到校长办公室，乌姆里奇已经被哈利几人引开了。邓布利多走后，办公室的口令和防护咒也没有斯内普的这么难解决。

　　莉莉安花了几分钟破坏门，但是当她试图用飞路粉离开时，却发现这里的飞路网已经关闭了。邓布利多是校长，他决定着霍格沃茨的飞路网是否与外界相连，现在他离职了。

　　“真该死……”莉莉安抓了抓头发，站在乌姆里奇办公室正中央，努力静下来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她肺里那种灼烧的感觉越来越激烈了，就像有人一边捏住她鼻子，一边往她喉咙里灌辣椒水似的。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有办法能让她及时赶到神秘事务司。

　　莉莉安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看了一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她深吸一口气，轻敲魔杖，低声念咒。

　　*

　　神秘事务司。

　　哈利看着水晶球里的微光，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它摸在手里很暖和，上面的灰尘都显得轻柔干燥。它沉甸甸地落在他手心里，让他感觉忙活半天终于有了着落。

　　“把预言球给我，波特。”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哈利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他慢慢回过头去，看见十二根魔杖指着他们。一群全身裹着黑斗篷黑袍子，还戴着食死徒面具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尖锐的讥笑声让他耳膜发疼。

　　“给我，波特。”

　　那个声音重复了第二次，哈利看见他银灰色的眼睛和浅金色的长发，终于发现这是卢修斯·马尔福。

　　“他还以为那个梦是真的呢，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跑来魔法部，为我们送上预言球和自己的性命……”之前不停讥笑的尖锐女声说，“小宝贝，你上当了。”

　　哈利觉得心脏在往下沉，这一整个学期的大脑封闭术不断提醒着他的错误。但是他嘴里依然说道：“告诉我小天狼星在哪儿？”

　　食死徒们又开始大笑，那个女声笑得最明显：“他担心自己的教父，还妄想孤身闯入这里将他救出来呢，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卢修斯·马尔福轻声说，“个人英雄主义和盲目自信是所有救世主的通病，贝克莱小姐正是知道这点才在魔法部设下陷阱的，贝拉特里克斯。”

　　“贝克莱小姐？你说莉莉安·贝克莱？”赫敏冲着马尔福尖叫，“不可能！”

　　哈利猛然听见“贝克莱”这个名字，心中浮起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当然是莉莉安，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在他脑子里摸索，肯定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知道他那些关于神秘事务司的梦，也知道他的教父是越狱逃脱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她甚至可以把假记忆塞进他脑子里！

　　“贝克莱自己为什么没来？”那个被马尔福叫做贝拉特里克斯的女人问道。

　　“别管她的闲事。”马尔福低声警告了一句，然后又用所有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波特，把预言球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这时候贝拉特里克斯手中的魔杖射出一道光，她大喊道：“预言球飞来！”

　　但是魔咒没念完哈利就用出了铁甲咒，预言球险之又险地勾在他手里头。

　　马尔福看起来比他们都紧张，他冲贝拉特克里斯怒道：“别攻击预言球，万一它碎了……”

　　“伏地魔要这个对吧？”哈利把它放手里颠了一下，十几个人的目光都黏在上面。

　　唯有贝拉特里克斯在乎的不是这个，她魔杖里又射出一道光：“你这个低贱的爬虫！怎么敢直呼黑魔王的名字！”

　　马尔福再次把她的攻击挡下，不耐烦地说：“当心预言球！要是它碎了……”

　　“要是它碎了，你们都要遭殃！”哈利再次把球抛了一下，“所以赶紧告诉我小天狼星在哪儿，莉莉安·贝克莱在哪儿！”·

　　“我的叛徒弟弟还在家里跟家养小精灵玩耍呢。”贝拉特里克斯嘲讽地笑道，“至于那个女人，黑魔王要她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马尔福又重复了几次把预言球交出来，他极力避免双方发生冲突，贝拉特里克斯却很容易被挑起。三言两语下去，哈利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只有预言里提到的人才能从神秘事务司拿出预言，因此伏地魔不能直接让食死徒把预言球偷出来。

　　而莉莉安一直在帮他设计整件事情。

　　“再告诉我一件事，我就交出水晶球。”哈利说，“莉莉安·贝克莱到底是谁？”

　　卢修斯·马尔福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贝拉特里克斯抢着答道：“你问这么多干嘛？快点交出预言，没准还能少受点罪……”

　　“波特，你有没有想过？”马尔福拦下她，走到哈利跟前，压低声音说，“因为你母亲的爱，你才勉强逃脱一死。那么当时死咒反射出去，又是谁的爱让黑魔王成功存活呢？”

　　哈利脸色煞白，震惊又愤怒地瞪着他。

　　马尔福悄悄向预言球伸手，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果把生命比作杯中酒，那么莉莉安·贝克莱就与黑魔王共享同一个圣杯，只有她被消耗干净，你们才能开始伤害黑魔王。”

　　这时候哈利却忽然从震惊中缓过神，他大喊一句：“动手！”

　　背后的赫敏、罗恩等五人一齐喊道：“粉身碎骨！”

　　随着一连串的“噼里啪啦”声，整个房间里的架子都倒下了，一排排水晶球在地上摔得粉碎。无数雾似的记忆飘出来，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消失。哈利几人趁着食死徒目瞪口呆的当儿，一鼓作气冲出了他们的包围。

　　贝拉特克里斯挥着魔杖往四处射出诅咒，卢修斯·马尔福那张本来就很苍白的脸现在看起来都要青了。

　　“抓住他们！他们往这边跑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后面吼道。

　　赫敏反身给了那人一个静音咒，但是对方似乎极为擅长决斗，他在发不出声音的情况下用一个无声的诅咒切过她胸口——上一个赫敏在决斗中遇见差不多反应能力的人是莉莉安。

　　“赫敏？你还好吧？”哈利担忧地回过头问。

　　“别管我，快跑！”

　　她跟着几人一起往黑暗深处逃去。

　　“别想跑！”

　　马尔福和贝拉特克里斯从后面追上来。尖锐的女声吼出诅咒，灰色与蓝色的光芒照亮半边房间。那个用诅咒击中赫敏的黑发食死徒也追了上来，离得近些，再加上光芒照亮，她辨认出这是《预言家日报》报道说逃脱阿兹卡班的某个食死徒之一，好像叫多洛霍夫还是什么的。

　　“这边是死路了！”罗恩惊慌地喊了一声。

　　“那儿有个帷幕，我们不能躲进去吗？”赫敏指了指不远处。

　　“你疯了？谁知道那后面有什么？这里可是神秘事务司！”罗恩大声强调了‘神秘事物’这两个词，“我们不能搞定这几个食死徒吧？”

　　“为什么不试试呢？”卢娜在后面说道，她听起来气喘吁吁，已经跑得没什么劲儿了。

　　“他们追来了……”纳威望着黑暗，声音有些颤抖。

　　“障碍重重！”哈利一下绊倒了贝拉特克里斯，但是马尔福和多洛霍夫的诅咒像闪电般划破黑暗朝他逼近。

　　“盔甲护身！”一道光挡住他们的攻击。

　　熟悉的声音从哈利身后响起，是小天狼星。

　　哈利慢慢回过头，短短几秒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当他看见小天狼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你活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天狼星很少这么严厉，“大家分开走，傲罗司的增援马上就到。哈利，跟上我！”

　　后面又射出好几道诅咒，纳威把卢娜拉开，往左边跑了。金妮和赫敏往右，多洛霍夫试图追赶，但是被一个倒塌的货架阻拦了。小天狼星掩护他们撤离，哈利不愿意自己离开，于是也跟他站在一起。

　　“瞧瞧这是谁啊……”那个尖细的，略带喘息的兴奋声音又接近了，“我们布莱克家百年来最大的耻辱！”

　　贝拉特克里斯那张被阿兹卡班耗损过度的美丽面孔从黑暗中浮出，她的笑容近乎狰狞。

　　“谁也不许动，把他交给我。”她举起了魔杖，欢呼着喊道，“烈焰熊熊！”

　　小天狼星一矮身子躲过去，他朝贝拉特克里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是这时候女食死徒魔杖尖端再度射出一道红光。

　　这道红色光芒以不可阻挡之势撞向了小天狼星，他往后跌了一步，背后的帷幕像是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水面一样，晃荡几下就把他吞没了。

　　哈利觉得刚刚还在疯狂跳动的心，在他看见诅咒红光那一刹那静止了。

　　就在短短几秒内，跟他并肩击退马尔福与多洛霍夫的小天狼星被诅咒击中，然后消失在了帷幕后面。

　　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

　　哈利以为他梦见小天狼星被伏地魔抓住的时候，那个假记忆就足够真实了。但是他没想到真正的死亡与分离可以比这还更真实，更残酷。

　　“现在轮到你了，小子——”贝拉特克里斯尖叫道。

　　多洛霍夫皱着眉阻拦：“等等，贝拉特克里斯，黑魔王说他要亲手……”

　　“阿瓦达索命！”他阻拦不了一个疯子。

　　又一道绿光。

　　但是比这道绿光更先遮挡住哈利视线的，是铺天盖地的银白色。

　　他觉得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撞了自己一下，下一秒就被掀翻在地。那道绿光擦着他头顶飞入了帷幕后，他倒在地上看见三个食死徒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一只银色的凤凰蹲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梳理羽毛。

　　哈利看着它磕磕绊绊地说：“邓布利多教授？”

　　跟福克斯长得一模一样的守护神点了点头，拍拍翅膀，飞起来给他指引方向。哈利紧跟着它，背后闪烁的诅咒无一能够击中。他听见了不远处的声音，有纳威，也有卢平，还有很多食死徒咒骂怒吼的声音。

　　这些好像从他左耳朵进，然后右耳朵出了。

　　他脑子里有可怕的空白。

　　他轻声问那只给他领路的凤凰：“邓布利多教授，我们不能把小天狼星从那后面拉出来吗？”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甩了甩尾翎，给他打开另一个厅的门。

　　门后一片混乱，邓布利多就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举着魔杖，脸上鲜少流露出愤怒。食死徒四散逃离，傲罗不断涌入。纳威、赫敏、罗恩，还有其他人全部都在，卢平也来了，还有不少凤凰社的人正在往这儿赶。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他拉出来的！”哈利坚持对那只凤凰说。

　　凤凰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不过不是这只凤凰发出来的，而是不远处他本人说的，“过来这边！离那个远点！”

　　哈利和凤凰形状的守护神一齐看向他。

　　卢平强行一步将哈利从原本的位置拉开，回归大部队所在。

　　原本正在对付食死徒的邓布利多走过来，慎重地说：“这不是我的守护神。”

　　“这当然不是你的。”

　　一个阴冷的，像蛇一样的嘶嘶声从穹顶传来。

　　哈利抬起头，那地方裂开一个洞，全身黑袍的高瘦巫师从那上面下来，就像脚踩着空气似的。他一步步靠近，给哈利头顶的疤痕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很快，哈利看见了那个人藏在黑色兜帽下的面孔，苍白的不自然的肤色，还有猩红的，有着蛇的立瞳的眼睛。

　　是伏地魔。

　　“我的预言球呢？”他用轻柔的声音说。

　　所有食死徒都不再出声了，几秒前还喧闹无比的大厅像死一般寂静。刚刚追到这里的贝拉特克里斯似乎想说话，但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被钻心咒折磨得翻来覆去。

　　“告诉我，预言球呢？”伏地魔又重复了一句。

　　哈利不知道他想问谁，他似乎不是在问任何食死徒，眼神也从未看向邓布利多。

　　“我拿到了。”

　　另一个熟悉到让人心凉的声音响起来。

　　哈利回过头，看见邓布利多近乎冷峻的侧脸，和那只将他解救出来的守护神。凤凰停止了梳理羽毛的动作，它拍了拍翅膀，飞到伏地魔身边，哈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从自己这里拿走了预言球。

　　“很好，莉莉安。”伏地魔嘴角扭曲成一个森冷的，毫无感情的微笑，“掩护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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