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

　　80、黎明将至

　　有人给她灌了些尝起来像地狱一样的药水，她觉得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周围的声音也逐渐传入耳里。

　　“为什么不管用？”小矮星惊恐不定地问。

　　“不知道。”斯内普不耐烦地回答，“黑魔王只是让我带点缓和剂来，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现在该离开了。”

　　小矮星连忙拦住他：“不行，你不能走，万一她待会儿又发作怎么办？”

　　“放手！”斯内普愤怒地说。

　　莉莉安耳边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但是很快它又被关上。她听见斯内普烦躁地对小矮星说“让我留在这儿并没有任何作用”，小矮星很激烈地反驳了，顺手将门死死关住。

　　小矮星说：“这是你做的魔药，你肯定知道为什么会不生效！”

　　“可是喝魔药的人是她，我怎么知道她身上有什么问题？”

　　说是这么说，但是斯内普内心猜测她没能以最快速度从诅咒中恢复，多半是因为戒指不在身边。之前莉莉安在钻心咒面前一直表现得很顽强，她可以保持站立，行动自如，甚至还能使用无声无杖的幻身咒。

　　现在不一样，她的情况非常严峻。

　　也就是说那枚戒指实际上对其他黑魔法存在抵抗力？这会不会就是莉莉安把戒指寄到凤凰社的原因？她知道黑魔王对凤凰社的根据地图谋不轨，还想杀死邓布利多，所以在那天找到格里芬广场。

　　可憎的格兰芬多利他主义。

　　“她看上去很痛苦，怎么办？”小矮星不停地碎碎念，打断了他的思路，“黑魔王还让她今晚出发去巨人部落，这怎么可能？她连动都动不了！”

　　“这关你什么事？”

　　“关系可大了。”小矮星注意到他凶恶的眼神，又意识到莉莉安现在没法保护他，气焰瞬间萎缩，“你真的不能想点办法吗？”

　　“不能。”斯内普干脆地告诉他。

　　小矮星被气得直发抖，对话完全进行不下去，他只能走到莉莉安床边，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鼓励。

　　“贝克莱小姐，你会好起来的。”小矮星吸着鼻子安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等等！”斯内普突然问，“你给她处理过外伤吗？”

　　“当然，她满膝盖都是玻璃碎片。”

　　“可能有药性冲突，我去看看马尔福家的消毒药水和补血药。”

　　小矮星没回答，只是沮丧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莉莉安的手心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平常莉莉安强迫他进行摄神取念的时候，她的手都是冰冷有力的。

　　小矮星对斯内普承认道：“你是对的，就算我留在这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反而让斯内普有些不高兴了。

　　“哎……我真希望我能跟巨人决斗。”小矮星又在叹气，“这样我就可以陪她去高高马的部落了。”

　　“她一定会感谢你迟到十几年的格兰芬多式忠诚。”斯内普面色冰冷地嘲讽。

　　他打破魔咒离开了房间。过了几分钟，他又带来几瓶缓和剂，颜色与之前的稍有些不一样，估计是做过调整的。

　　莉莉安喝下去之后还是没有醒来，她昏昏沉沉，时不时还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听见斯内普离开的声音，又听见小矮星一直在她耳边讲没营养的废话，最后听见伏地魔走进房间，命令小矮星离开。

　　“莉莉安，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伏地魔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这么问。

　　“里德尔，你喜欢在伤口上撒盐吗？”她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听见那个人如年少时清朗的笑声。

　　大抵只是假象。

　　全部都是假象。

　　*

　　莉莉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房间依旧空无一人，床头柜上摆着去巨人部落的门钥匙。

　　她伸手摸到自己的魔杖和匕首，换上黑色巫师袍。下床的时候那种让人眼前发黑的疼痛感涌上来，她在床边干呕了一阵，等反胃的感觉过去才启动门钥匙。

　　当她落地的时候，先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然后她又感觉到钻心咒的余韵，疼痛从骨头里面泛出来，如浪潮般席卷全身。

　　她相信贝拉特克里斯这种狂信徒都做不到她这地步——被折磨后不到五小时就从伦敦跑到欧洲大陆执行命令，提着一根颤颤巍巍的魔杖企图击倒几十个山地巨人和埋伏在暗处的凤凰社精英。

　　她蹲在地上喘了会儿气，艰难地撑着膝盖站起来。

　　巨人的山岭分为两个部分，高高马和支持他的部落在阳面，而那些站在老首领一方的则被驱逐到了另一侧的洞穴里。根据食死徒带回来的消息，原本邓布利多派人说服了老首领，但是在他们达成协议的第二天，高高马就在食死徒的帮助下篡位了。

　　现在凤凰社的人应该跟失败方一起呆在山洞里，试图劝诱他们帮助光明势力。

　　莉莉安用了一个追踪咒，彻查整座山上的人形生命，但是对方显然早有防备。她只能艰难地朝着追踪咒失效的地方走去，山路陡峭，冷风彻骨，那身巫师袍就像结了霜似的沉重。

　　到山洞附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抖，唯独握魔杖的手异常有力。

　　“……有人打破了防御……”

　　“等等，你们先别动，我去看看……”

　　“天哪！”

　　莉莉安听见一声惊呼，有个身高仅次于巨人的人类女性冲出来，她用魔杖指着自己，试图施咒。

　　“除你武器！”即便在最恶劣的条件下，莉莉安的出手速度也比她快。

　　被解除武器的女巫显得极为惊讶，因为她在决斗上也不弱——邓布利多之所以放心让她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马克西姆？”莉莉安撑着山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看来邓布利多暑假里的欧洲演说之行确有成效。因为全欧洲她只认识一个女性半巨人，布列巴顿的校长奥里姆·马克西姆夫人，也就是眼前阻拦她的人。

　　马克西姆往后退了退，试图进入山洞的阴影里，但莉莉安用结冰咒封住了整个洞口。马克西姆念了句法文咒语，又是无杖魔法，莉莉安完全没法防备，她觉得眼睛一痛，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雷霆万钧！”她抬手劈下闪电，迅速为自己解咒。几分钟后等她再睁眼时，马克西姆已经融冰进入山洞里，一大堆石头和魔咒挡住入口。

　　“该死……”她骂了一声，恼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寒意穿过保暖咒渗透进来，莉莉安觉得自己连骨头都是冷的。

　　她预感自己会死。

　　“四分五裂。”莉莉安低声说。

　　石头开始产生裂隙。

　　“四分五裂。”她用魔杖敲了敲，声音比风雪呼啸声还小。

　　不止是石头，连整面墙都开始产生不堪重负的裂纹，这些痕迹很细小，但山顶本来就被厚重的积雪覆盖了，一点点细微的裂隙就足以促成灾难。

　　“四分……”她的咒语还没念完，马克西姆就冲了出来。

　　“住手！”她迎着莉莉安杖尖冒出的红色诅咒冲上来，打了个趔趄，然后直接抓住了莉莉安的袍子，“你想让这儿雪崩吗？”

　　“闭嘴，这正是我想要做的。”莉莉安抽了一下袍子，但是半巨人力气太大，她根本撼动不了，“带着里面的巨人赶紧滚！”

　　山顶传来不祥的震动。

　　莉莉安一直用来支撑身体的墙壁开始坍陷，她勉强站直，怒吼道：“你还站着干嘛？”

　　马克西姆看起来疑惑又紧张，她在返回山洞召集巨人逃跑和抓住莉莉安之间犹豫了很久，足够莉莉安攒起另一股挥舞魔杖的力量。

　　“一忘皆空……”莉莉安用魔杖指着她的眉心，有些费力地念咒，“魂魄出窍！”

　　“记着，发生了雪崩，部落里的所有巨人都死在了雪里。现在你要悄悄带领信任你的巨人逃离，去寻求邓布利多的帮助。”

　　马克西姆眼神涣散，然后又逐渐清晰，她像猎犬似的奔回山洞。半分钟不到就有一大群巨人跟着她冲出来，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莉莉安看着他们远离，慢慢地扶着岩壁跪在雪地里。

　　她再度用魔杖敲击地面，轻声说：“四分五裂。”

　　地上也开始出现裂纹，整面墙都垮塌下来。不少碎石洒在莉莉安背上，她不在乎，反正也没有钻心咒疼。一些积雪坠落，发出沉闷的声音。更遥远的轰隆隆巨响从山顶传来，一点小小的损坏影响了整座山的地理结构。

　　山崩地裂，暴雪来袭。

　　这样紧要的关头，莉莉安却回头望了一眼东方。

　　找到山洞时天还是蒙蒙亮的，现在太阳已经出现在了山脉边缘。喷薄而出的辉光像在地平线上涂了一层油，火焰顺着它烧起来，如同一条燃烧的巨蟒，眨眼间将半个世界卷进身子里。

　　天亮了。

　　黎明将至。

　　“幻影移形。”

　　莉莉安眯起眼睛，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旋转过后，她再度出现在马尔福宅，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伏地魔。他正坐在她的书桌后面，低头查看一下像是魔药配方的羊皮卷轴，莉莉安回来之后他只说了一个词“坐”。

　　她疲惫不堪地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揉着眉心，一边抵抗倦意，一边思考怎么跟伏地魔解释巨人部落的事情。

　　没等她想出个足够避免下一轮钻心咒的理由，门就被敲开了。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我的主人？”

　　莉莉安微微睁开眼，门外进来的是斯内普。他看上去也是一晚上没睡觉的疲倦脸色，伏地魔召请他的时候说不准他才刚结束完凤凰社的工作。

　　“缓和剂。”伏地魔往莉莉安这边看了一眼，她正抖掉鞋子缩进被窝里，用力抱住枕头，“还有感冒药，让家养小精灵送上来就好了。”

　　“是，我的主人。”他退出了房间。

　　莉莉安闷笑一声。斯内普现在肯定想杀了她，因为她的缘故，他一整晚都在凤凰社、蜘蛛尾巷和马尔福庄园之间奔波，光是不同的缓和剂就配了三四次，更别提各种补血剂和感冒药了。

　　“真难得你还注意到我有点感冒。”莉莉安翻个身，吸了吸鼻子。

　　“你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雪，莉莉安。”伏地魔平静地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

　　“我用过清洁咒。”

　　“但你身上还是湿的，不要逼我动手。”

　　“我太累了。”莉莉安把脸埋进枕头里

　　伏地魔走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颈背，他的手冷得像巨人山脉里的雪。

　　“出去，我要睡一会儿。”莉莉安烦躁地说。

　　“晚安。”

　　“已经不是晚上了……”

　　伏地魔离开房间，灯光熄灭，厚实的窗帘连条透光的缝都没有，整个房间都黯淡下去。

　　她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堕入深黑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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