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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骨
67、剔骨
记忆管理课程进度很快，作业繁重，这大大压缩了莉莉安可以花费在其他事情上的时间。她怀疑斯内普是故意的。
而且这学期莉莉安终于领教到了一个比洛哈特更糟糕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那只该死的粉□□……”
她总能在图书馆遇见一个闷闷不乐的赫敏·格兰杰。
“如果你指的是乌姆里奇，那我想我们又有了一致的观点。“
“贝克莱？”赫敏猛然抬头，正看见莉莉安抱着书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我已经很久没在图书馆遇见过你了。”
莉莉安一挑眉，她单数周忙于结社活动，双数周又要跟斯内普上记忆管理课，几乎没有任何空闲时间。
赫敏看起来有点迟疑：“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她已经听哈利亲口描述了三强争霸赛那晚的故事，她知道莉莉安是怎么从完整到破碎，最后被折磨得失去意识的。莉莉安偶尔在走廊里碰见她，都会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被奴役的家养小精灵。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莉莉安不快地说。
“别把慈悲心和怜悯混为一谈。”赫敏高高抬起头，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我不是那些围观不幸事件的嚼舌妇，我在乎你，莉莉安。”
莉莉安看向窗外。
“你确定你还好吗？”赫敏指了指的黑色手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戴这个了？”
“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生日礼物。”莉莉安回过头来，假装开心地摆手炫耀。
赫敏惊呆了，她有点怀疑又有点释然地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你有个男朋友……难怪你最近总是鬼鬼祟祟的。”
莉莉安看着她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赫敏突然觉得很难过。
“我得走了，待会儿我还有节选修课。”莉莉安离开前这么说道。
这是四年间她们唯一一次没有以争执告终的对话。
*
莉莉安再次用口令打开了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她想试试到底还要开多少次他才会把口令换了。办公室里没有那只粉色□□精，这让莉莉安顿时心情大好。
“贝克莱小姐，你迟到了五分钟，还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我的办公室……”
“一共要扣十五分，我帮您算好了，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怒视着她：“坐下。”
“我不是一条狗或者其他什么训练中的动物。”莉莉安心平气和地站着。
“贝克莱小姐，你不打算把一整晚都耗在跟我耍嘴皮子上吧？”
莉莉安用一种让人难忘的“女主人”的口气说道：“只要你对我表现出适当的尊重。”
斯内普的视线在她手上停顿了几秒，莉莉安立刻把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她发现最近斯内普看她手的次数明显超出平常。
他清了清嗓子：“请坐，贝克莱小姐，我们应该开始上课了。鉴于你迟到几分钟，我们将省去中间的休息时间……”
他直接进入了今天的课程内容。
莉莉安一直觉得卢平的黑魔法防御课很有意思，但是他的记忆管理课糟糕透顶。斯内普好像恰恰与他相反，他的魔药课完全是让人惊悚的，记忆管理课却很有意思，但是不难看出他在这两方面都很有天赋。
但是这种“有天赋”与伏地魔或者她的“有天赋”又不同，这是一种缺乏掌控力的天赋。
“……实际上当你被强迫进行摄神取念时，你可以更好的使用大脑封闭术，因为这种情况下你一般都会准确地知道施法者想了解什么，然后你可以确保他得不到这个记忆。”斯内普的声音缺乏起伏，但是很难忽略，“最难避免的是在你无意识状态下进行的摄神取念，你不知道对方何时施法，也不知道他想从你这里获得什么。”
莉莉安一边记笔记一边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邓布利多应该是最优秀的摄神取念者。
“贝克莱小姐，你介意我示范一下吗？”
“当然不介意。”莉莉安放下笔，抬头跟他对视。
“摄神取念。”
这次他没有在摄神取念前提问，不过莉莉安在他进入自己大脑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想了解什么。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冲动，就好像有人对她的大脑无声发问一样，她会本能地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没有克制本能。
——“你最愉快的一瞬间是？”
斯内普退出了她的脑海，脸上的神色无法解读。
“你……”
“咚咚咚！”外面传出了敲门声。
斯内普不耐烦地用魔杖指着门：“悄无声息。”
“万一是来问问题的学生呢？”莉莉安问。
“我不喜欢在课后回答学生问题，这点你应该早有体会。”斯内普厉声说，“如果是邓布利多或者其他□□，他们会用壁炉联系我，如果有紧急情况，会有守护神穿门而入。”
所以外面的人只可能是来旁听的乌姆里奇？
“刚刚是什么？”斯内普把话题拉回课堂上，“某种刑讯折磨？这是你觉得最愉快的瞬间？”
周围很黑，他只看见一小滩血，血里有可疑的碎屑。旁边摆着一把银色小刀。刀上有魔法符文，但是看着不像黑魔法物品，因为刀身光泽明亮，分外圣洁。
“啊……也许吧。”莉莉安含糊地带过，“你还指望看见别的？”
斯内普皱了皱眉，他问这个问题是试图找出莉莉安和里德尔学生时代的回忆，但刚刚的记忆似乎跟他们俩都没有关系。从感觉上来说，莉莉安也没有对记忆作假。
“好吧，下一个话题。”
“是的，教授。”
他们开始回忆一项项事件。
开心的，愤怒的，失望的，希望的，浪漫的，恐怖的，喜欢的，畏惧的。
莉莉安正在一点点找寻，一点点拼凑。这些回忆几乎没有一个与五十年前或者十年前有关，它们都来自苏醒之后。取下了戒指之后，那些久远而空洞的激烈情绪不再纠缠她，她终于确定自己是个活在此刻的人，而不是从游荡在回忆里与谁都没有关系的亡魂。
那些浪潮般汹涌的疯狂爱憎之下，她终于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平静的心。
她握紧了手，缺乏戒指的束缚感，以往这种感觉会让她不安。
但是现在不会。
再也不会了。
“贝克莱小姐，最后一个问题，很快我们就可以结束课程了。”
斯内普用魔杖指着她的眉心，这一次没有任何预兆。
——“你最愉快的一瞬间是？”
——“咔哒”。
锐利的刀子落在指根，无数纤细的黑色环状链条猛然从苍白的皮肤下冒出来，死死缠住素银婚戒，但是它们一瞬间就被闪亮的刀光切断了。
断指被收好，刀子被扔到一边，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这里就跟他之前看见的画面一模一样了。
“你……”
“这是什么？”莉莉安在他发问前突然抢先。
“你问我？”斯内普不解，“这是你自己的记忆。”
“我没说记忆，我是说摄神取念。”莉莉安不再跟他进行视线接触，她看向其他地方，“你看见的东西比之前更多。”
斯内普沉默下去。
“你的感觉变了。”莉莉安低低地说，“进入的方式，深度，融洽度。邓布利多应该提醒过你不要进行太多次反复的摄神取念，频繁探寻同一个人的思想是件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像我这样比较复杂的情况……”
“我知道。”他说，“既然你不希望我更深入，为什么不直接阻止？”
这次轮到莉莉安沉默了。
她希望有个人帮她挖掘出埋藏在混乱回忆里的自我。
“下课，贝克莱小姐。”斯内普恢复严苛的声线，“作业是一篇关于一忘皆空的论文，十二英寸以上。我已经不准备给你加分了，但是鉴于你上次作业完成良好，可以给你一点其他奖励。。”
他把一瓶缓和剂塞给莉莉安，然后粗暴地把她推出门。
莉莉安收好东西离开。
已经很接近宵禁了，走廊里寂静无声，在斯莱特林地窖周围，她偶尔还能看见巨型章鱼游过的阴影。
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到天文台透透风散散心。
她将手套取下来，左手无名指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但它也没有结痂，看起来跟新伤口一样鲜嫩狰狞。莉莉安观察了它一会儿，感觉似乎没有恶化，于是又把手套戴上了。
从天文台下来的时候，她居然在四楼走廊遇见了哈利·波特。
他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一只手紧紧捂住另一只手。这副模样让莉莉安忍不住怀疑他也切了自己一根手指。
“哈利？”
哈利吓了一跳，警觉地看看四周，发现是莉莉安之后又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莉莉安问。
哈利弩了努嘴：“禁闭。”
旁边就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办公室，莉莉安了然地说：“乌姆里奇。”
她顺手牵起他的手，手背的皮肤红红的，没有伤痕。
“她做了什么？”莉莉安问。
哈利一整晚没有发出半点抱怨，因为他不想在那个该死的□□面前表现得软弱。他小声说：“让我用一支羽毛笔写‘我不可以说谎’，墨水是我的血。”
莉莉安抿紧嘴，她低着头检查他的手，哈利很难看清她的脸色。
“去天文台上吧。”
他们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莉莉安一直牵着他，慎重又平和。
“生机一线。”
哈利发现她用魔杖指着自己的手，施了上次那个“带来幸运的魔法”，但是他没有什么感觉。
莉莉安似乎也发现了他没有好转，她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想回去写作业。”哈利疲惫地说。
“你对你的手没什么想法吗？”莉莉安似乎努力想诱导他说出什么。
哈利僵硬地说：“没有，它已经不疼了，而且没有疤。”
“那么乌姆里奇呢，你希望她怎么样吗？”
哈利皱着眉不说话。
莉莉安叹了口气：“我会把作业借给你，魔药课的月长石论文我写过很多，魔法史的论文我写了两倍长，你把抄过的部分标记出来就好了，我会把另一半交上去。”
她挥了挥魔杖，施了个飞来咒，把论文和一个玻璃瓶递给他。
“这是什么？”哈利指着玻璃瓶问。
“缓和剂。”莉莉安想了想，“就是我们上节课教的那个，不过这瓶是斯内普自己做的，如果他让你重交作业，你可以把它换个瓶子交上去。”
她记得上节课学缓和剂的时候哈利的坩埚被清空了，作业被斯内普评了个零分。
哈利感激地收好东西：“谢谢你，莉莉安……”
“如果斯内普不要求你重交作业，你也可以把它拿去自己用。”
哈利记起斯内普课上说的话，“它能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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