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

　　1、雨雾伦敦

　　最近一直在下雨。

　　莉莉安把头扭向窗外，灰蒙蒙的颜色让她提不起一点劲儿，湿冷的空气透过缝隙渗进来。刚刚喝下去的魔药味道一直残留在喉咙里，又酸又涩，多回味几次都会被呛出眼泪。

　　说实话，这些药真的一点也不起作用，她完全记不起比自己名字更多的事情。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治疗师领着一位十分高大的黑发巫师走进来。他脸色苍白，头发像窗帘似的垂下来，黑色袍子卷起一个阴森的漩涡。

　　“贝克莱小姐，我想你应该已经看过我们寄来的信了。”

　　莉莉安好半天才把眼神从窗户外面拉到面前的巫师身上。不久前猫头鹰寄了封信到圣芒戈，她敢保证没多少小巫师是在医院病床上收到自己的入学通知的。

　　她点头道：“是的，先生。”

　　“现在出发还赶得上分院仪式。”这位巫师对她迟钝的反应感到不满，眼神越发阴沉可怕，他旁边的治疗师战战兢兢地咳嗽了一声。

　　他提醒道：“斯内普教授，我想她还不到出院的时候。”

　　“是吗……”这个被称作斯内普教授的人拖长了音，用一种滑腻而险恶的腔调说道，“我倒没看出来还有什么问题。”

　　“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没恢复记忆。”治疗师抹了把汗。

　　“身体没问题就行了。”斯内普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钟，显得十分不耐烦，“你觉得她在这儿躺上半学期就能恢复记忆？”

　　“这……”治疗师踌躇了一阵，摇头叹气。

　　莉莉安还在发呆，连他们的谈话都没听进去。她只是盯着被子上的条纹看了会儿，忽然手腕上一疼，就被人拉下了床。

　　治疗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把人带走。

　　“我们去哪儿？”回过神来的时候，莉莉安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个肮脏狭小的酒吧面前。

　　斯内普拉着她走了三分钟，甚至进行了幻影移形，可是面前这姑娘显然把大脑留在了圣芒戈，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严厉地说道：“贝克莱小姐，我忽然发现你并没有参加分院仪式的必要，因为你毫无疑问是个赫奇帕奇。”

　　莉莉安又低下头，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失去的记忆里似乎也包括这部分巫师常识。

　　斯内普对她的迟钝并不满意，但是对她的沉默却十分满意，开学前他快要被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巫师吵得精神错乱了。莉莉安是他接到的最后一个学生，她一个月前因为魔力暴动进了圣芒戈，此后一直留院接受治疗。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怕她赶不上分院仪式所以催着他来，他倒是很乐意少接一个学生。

　　“跟紧。”他说完，似乎想松开拉着她的手，但是忽然发现莉莉安有点恍惚的神情，只能继续拽着她前进，“听着，贝克莱小姐，我没空给你挑巫师袍和教材了，你可以到城堡再写信预定，然后等他们把东西寄过来。”

　　他在墙上某个特殊位置敲了几下，然后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开阔的大路。

　　莉莉安抬头看了几眼，嘴里的药味逐渐淡了下去，她发现自己对这里也没有印象。

　　“现在只需要挑一根魔杖，然后……”斯内普看了一眼她那身白色的病号服，熟练地挂上假笑，“去礼堂。”

　　莉莉安点头。

　　奥利凡德魔杖商店里没几个人，因为今天开学，小巫师们早在前几天就完成了选购。他看见斯内普带着莉莉安进来的时候显得有点惊讶：“从未见过的面孔，这是今天入学的孩子吗？”

　　“是的。”斯内普简洁地回答，然后把愣神的莉莉安推给他，“希望您能让我赶上今天的晚餐。”

　　“那可不好说，有些巫师对魔杖十分挑剔。”奥利凡德和蔼地把莉莉安领到里面，将一根又一根魔杖摆在她面前。

　　“榆木，独角兽毛……看起来似乎合拍，但并非最好的。”

　　“山楂木，凤凰羽毛，不，完全不行。”

　　“金合欢木，夜骐毛发，可以使用，但显然不是完美的契合……”

　　一根又一根魔杖试过去，斯内普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可奥利凡德不以为意，他惊讶地看着莉莉安说道：“真是位矛盾的小姐，似乎对所有材质都不排斥，但也不会太适合。”

　　“这根怎么样？”莉莉安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魔杖，她感觉它摸起来十分温暖，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她试着挥舞了一下，一道银色的流水从魔杖顶端喷出来，然后迅速消散无形。

　　“噢噢噢，就是它！”奥利凡德惊呼起来，他摸着魔杖，就像摸着自己的孩子，“银毛椴，龙心腱，美丽的木质，强大的杖芯，适合摄神取念与黑……”

　　“时间差不多了。”斯内普暴躁地打断奥利凡德的话。

　　莉莉安握着魔杖，微微躬身道谢，她想奥利凡德没说出口的那个词也许是“黑魔法”。

　　斯内普付了钱，然后再一次拽着莉莉安离开。

　　龙心腱虽然不像凤凰羽毛一样是极为稀有的杖芯，但是也颇为难得，它力量强大，可以轻易驾驭黑魔法。而银毛椴甚至比龙心腱还奇妙，它的主人往往与先知有关，还擅长摄神取念之类的精神魔法。

　　在奥利凡德看来，眼前的小巫师也许会成为像特里劳尼一样神神叨叨的占卜师，也许会成为一个极具攻击性的黑魔法师。斯内普敢肯定莉莉安是前者，因为她看起来比毛毛虫还软，她更适合那根独角兽毛的魔杖，完全远离黑魔法的存在。

　　在前往城堡的路上，莉莉安一直沉默着，她在努力回忆这里的东西，可是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直到两人进入城堡，她才感觉手腕已经疼得发麻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不得不向斯内普搭话。

　　“先生，我需要还钱吗？”

　　“教授。”斯内普纠正了一下她的称呼。

　　“噢……”莉莉安点点头，发现斯内普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推开面前的大门。

　　她的耳边响起嘹亮的歌声，食物的香味充斥在呼吸里，眼前的一切使她瞬间忘了之前的话题。

　　大礼堂中，一年级新生排成长队，等待着分院帽将他们安排到不同学院。一顶破破烂烂的帽子被摆在凳子上，看来那个就是分院帽了。在教工席上，一位穿着十分夸张的袍子，白发几乎要垂到腹部，看上去慈和又宽容的巫师朝斯内普和莉莉安点了点头。他似乎在跟着节奏哼唱着什么，手里还一边打节拍。

　　那只帽子大声唱道：

　　“来戴上我吧！不必害怕！
　　千万不要惊慌失措！
　　在我的手里（尽管我连一只手也没有）你绝对安全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看来赶上了。”斯内普指了指那些新生，让莉莉安跟他们站一起去，然后径直走向了教工席。

　　莉莉安甚至没来得及跟他道谢。

　　周围有点乱，她一边跟座位上的高年级巫师们道歉，然后一边挤过人群，到了那队新生的尾端。周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茫然不安，斯内普根本没跟她解释分院仪式上该做些什么，也没说该不该还买魔杖的钱。

　　说起钱，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弄到买法师袍和教材的钱。

　　治疗师说，她被送到圣芒戈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布袍，看起来确实是巫师打扮。但是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送她来的那个人似乎用了混淆咒，没有人记得他的样貌，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他付了一大笔钱，足够让莉莉安接受最好的治疗，然后就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圣芒戈被带出来后，莉莉安就完全懵了。

　　她脑袋里真的是完全空白的，钱、家人、住所……这一切她都没有印象，四周全部都是陌生人。

　　“莉莉安·贝克莱！”分院帽忽然大叫她的名字。

　　莉莉安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敏感的，如果听见其他名词，她总是需要反应一段时间，这让她看起来十分迟钝。但是“莉莉安·贝克莱”却不一样，她几乎条件反射地知道这是在叫自己。

　　她惴惴不安地来到台上，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分院帽戴上，可是帽子还没碰到她的头就尖叫出声了。

　　“斯莱特林！”

　　她有点慌张地把帽子放回去，然后扫了一眼台下，很快找到了斯莱特林的位置。因为那桌有些高年级同学起身向她致意，欢迎她的加入。

　　“我还以为她是个赫奇帕奇。”斯内普看见分院结果立刻皱起了眉，“看来近些年斯莱特林的标准有所降低。”

　　他旁边的邓布利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贝克莱小姐因为魔力暴动的事情在圣芒戈呆了一个多月，等她适应几天就好了。”

　　“你听过贝莱克这个姓氏吗？”

　　斯内普明显有些不悦，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当然不希望蠢货被塞进自己学院里。而且斯莱特林大部分都是纯血，虽然有麻瓜出身或者混血的巫师，但比例很少。据他了解，贝莱克小姐整整半个月都呆在圣芒戈，没有朋友探望，也没有家人带她出院。

　　这种情况只可能发生在孤儿或者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身上。

　　“你知道的，西弗勒斯，也有些人丁稀少的纯血家族。”邓布利多和善地笑了笑，“而且我想你应该更看重贝莱克小姐的才华而不是姓氏。”

　　斯内普想起那根银毛椴、龙心腱的魔杖，比一般的魔杖稍长，硬度也很惊人，透着钢铁般的冷漠感，使用这种魔杖的巫师一般擅长摄神取念。现在莉莉安进入斯莱特林，他不得不承认她将来也许还会擅长黑魔法。

　　“你为什么没带她买件校服袍子？”邓布利多有点奇怪地看着斯莱特林的坐席。

　　“如果我这么做，那么你就没法在分院仪式上看见她了。”斯内普恼火地答道，他可从来没想过带小女孩买衣服这种事。

　　莉莉安在斯莱特林感觉如坐针毡，因为周围一直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这些目光都很克制，每次莉莉安望过去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收回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当分院仪式结束，所有人都入座用餐时，莉莉安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整个大礼堂里只有她一个人穿着睡袍似的病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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