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我说吃饭

　　15
　　古今转组的调令正式发了，她在原来的组里关系最好也是合作最多的就是李泰，所以转去新组前的晚上如约请李泰吃了个晚饭。先前的尴尬在分别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李泰其实是个很风趣又挺有见识的人，和他这样的朋友聊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在楼前和送自己回家的李泰挥手道别，古今哼着歌上电梯，拿出钥匙刚插进锁眼里，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范思哲围着她那个小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棵大葱，“你这三百米路走了二十分钟？”
　　古今身体下意识的一颤，闪进屋里去，“吓我一跳，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嗨你好。”范思哲声音没什么起伏的打招呼。
　　“不是说这个，说你回来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回来啊。”古今换鞋，“在做饭？这么晚了还没吃？”
　　“哦，顾临回来的太晚了，本来以为能早点回来吃的。”范思哲撇嘴，早点回来也吃不着饭，小姑娘跟人出去吃了。
　　古今咳嗽了一声，脱下外套抽了两张纸巾擤鼻子，看得出来感冒没好利索。
　　“你这就叫都好了？还是刚才又冻着了？”范思哲看着鼻头擤的红红的古今，把大葱好好的一片叶子给揪下来。
　　“嗓子好了，不过今天好像转移到鼻子上来了。没事我身体好，好的快，再过两天就没事了。”古今满不在意的答，又问他，“你做什么吃的啊？”
　　“煮汤，你吃么？”
　　“我晚饭吃的可饱了，不吃了。”古今说着说着又觉得鼻子堵，跑去洗手间了。
　　范思哲转身回厨房，把大葱切段，和姜片蒜片一起扔锅里炒了炒，出味以后把土豆丁和云腿丁放进去加水煮沸，盖上盖子转小火焖。
　　煮了一会儿就出来香味了，古今这个鼻子不太通的人都闻到了，进到厨房去掀开盖子看了看锅里的东西，鼻翼耸动了几下，有点儿想吃。她看向一边倚着墙玩手机的范思哲，“你穿这个围裙居然有一种异样的羞耻美。”
　　范思哲瞥她一眼，“哦。”
　　古今后悔刚才说吃的很饱了，现在再开口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干脆先贡献出来一部分吃的，“我昨天在网上买的泡菜到了，还挺好吃的，切一点给你？”
　　“谢谢。”
　　古今拉开冰箱从小玻璃罐里夹出一大片泡菜放到菜板上，铺平以后工整的切成条，然后拿起一条泡菜转身给范思哲，“你尝尝，可好吃了，你喜欢的话再给你切一片。”
　　“刀。”范思哲眼神越过她肩膀看向桌上的案板。
　　“刀？刀怎么了？”古今不解的回头。
　　“刀放在案板里侧，刀背朝外。你这么胡乱放，万一掉下来会砍到脚。”范思哲把手机放进兜里，洗了洗手去看汤锅。
　　“我才没那么毛躁！”古今不忿的争嘴。
　　“顾临他们医院每天接不知道多少被刀掉下来砍到脚背的，好多都是多少年的家庭主妇了，她们也不毛躁。”范思哲关了火，拿出个小瓷盆装汤，又拿了两个空碗。
　　古今手里还捏着那条泡菜，本来是挨训不高兴的心情，可看见范思哲拿了两个碗知道有她一份汤喝，心情又好了起来，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范思哲端着汤往外走，路过古今身边低了下头，“泡菜我尝尝。”
　　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古今便举高了手把泡菜送到他嘴边，范思哲一口吞了嚼了两口，“挺好吃的，再切块吧。”
　　“哎！”古今的泡菜被认可，开心的又去切了一片，装盘端出去和范思哲一起喝汤了。
　　他们家的土豆是面面的那种，炖出来的汤有土豆淀粉的粘稠，浓浓的很充饥，云腿的鲜和咸味都很开胃，就着酸辣的泡菜完全不觉得腻，就连晚饭吃的挺饱的古今都喝了两碗才停。
　　古今吃完了坐在那里看着范思哲吃，顺便和他说了自己转组的事，“因为深度调查那边要开一个选题缺人手，所以才这么急着从别的组调人。我大概后天或者大后天这样，得跟组出发去山里。”
　　“山里？”范思哲把勺子放下，这意思是他都跑回来了还得一个人无聊度日？
　　“嗯，一个挺有名的村子，不少外地人还跑过去拜那边的神喝那里的水，说是喝了水就能生双胞胎，还是儿子。”
　　“去几天？”
　　“不一定，摄制组计划是一周。”古今咬嘴唇思考，“我得把我收起来的羽绒服找出来，山里估计温度比较低。”
　　“你请个假不行？还病着呢，这么折腾非得加重病情。”
　　“把我调过去就是为了能紧着这次拍摄，哪能请假啊，没啥事，我带着水杯多喝水就行。”
　　“喝了水不是能生双胞胎儿子嘛，你加油。”范思哲也没法一直劝，那确实是她的工作。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心里哪个地方不太舒服，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好像自己呆着是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似的，可明明他都自己呆着好多年了。
　　他打开手机日程看工作安排，年初总是没多大事要他去做，各个工地都有人盯着，他的徒弟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不用他事事提点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其实是闲着的，当然也可以没事去公司溜达溜达，只是公司的高层战争还没打完，去了觉得乱糟糟的闹心，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假装自己在工地就行。
　　范思哲萌生了个念头，这不成熟的念头在心里反复了一晚上，第二天看见古今的时候依旧不成熟，不过他还是说了：“顾临说游山玩水能放松心情，我也要放个小假期，我要和你一起去那个什么山。”
　　“啊？”古今解释，“我们不是去景区啊，是去真的山里，没法陪你玩。”
　　“谁用你陪我玩，你干你的活，我自己到处走走，我就喜欢看没经开发的景色，再说那里既然有不少人慕名求子，那肯定为了招待外地人，这些吃住的设施都比较完善了。”范思哲越说越觉得那里是个好去处，“就这么定了吧，你出发的车次跟我说一下，我和你买一趟车的。”
　　他想去哪儿古今又管不着，只是对他的放假时长再次震惊了，不知第几次的问：“你们公司要是真不行了你也别自暴自弃啊，早点找下家去。”
　　范思哲朝着她后脑勺轻轻拍了一巴掌，“我一年不上班也吃的起饭，甭瞎操心。”

　　古今本来以为范思哲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买了和摄制组同班高铁，而且座位就在隔壁车厢。大概他觉得自己坐八个小时太无聊了，提着包零食走到古今座位旁，先问古今那是不是她同事，古今摇头，指指前座的几个人。于是范思哲便拿了车票出来问古今旁边的女士能不能换个座位，又说帮她把行李搬到那边，最后还拿了几包猪肉脯和小鱼干花生送给人家做感谢。
　　古今看着他忙了一圈，等他终于坐下来了才笑，“你说你图什么啊，费这么大劲儿。”
　　“谁知道我图什么，赶紧给我唱个歌放松一下精神。”范思哲也开玩笑，刚说完看到隔壁一个小姑娘拖着个大行李箱站在走廊里朝着顶上发愁，立马起身过去帮人把箱子抬到顶上，还没等坐回去，旁边另一个女生也用期望帮助的眼神看他，于是他走了两步又去把另一个箱子抬到置物架上。
　　等到范思哲再坐回来的时候热的把外套脱了，整个人都热腾腾的，顺手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从古今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锁骨下方一块方形的伤疤。
　　她脑洞大开，小心翼翼的问他，“我这么说可能不礼貌……”
　　“知道不礼貌干嘛还说？”范思哲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随口逗她，就看见她真的把话憋回去什么都不说了，倒搞得他好奇起来，“你说吧。”
　　“那你先恕我不死？”
　　范思哲从大袋子里拿出袋五香瓜子扔到古今怀里，“赐你免死金牌。”
　　两人都笑起来，古今指着他领口的位置问，“那个疤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在那个位置？”
　　“你……猜？”
　　“我猜？我猜啊……”古今认真的猜了猜，“是文了以前女朋友的名字，然后分手了就洗掉了？”
　　“……”
　　“还是遇到过和歹徒搏斗，被对方拿刀刺伤？”
　　“……我看起来这么有故事？”
　　“啊，我想的太夸张了？”古今挠挠头，“难道是抽烟的时候烟灰掉下来烫到了？”
　　范思哲不想她再胡乱猜了，干脆告诉她，“以前在工地被没堆放好的材料绊倒了，然后正好磕在一个钢钉上，这里做了个小手术。”
　　“工地这么危险？”
　　“那是，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啊。工地上什么人都有，有些不讲道理的你不让他们满意了还会揍人，有次我还被当地的施工队给绑架了问公司多要工钱。”范思哲平淡的说着故事似的话。
　　古今张大了嘴，“太可怕了。”
　　范思哲把衬衣系上一个扣子遮住疤痕，“当时挺可怕的，回想起来也没什么。”
　　“还是别回想这些事了。”古今举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多想点开心的啊。”
　　一个毛孩子还要故作老成的安慰他，范思哲想笑，按住扶手把椅子往后放了放，往下躺倒，“睡会儿，吃饭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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