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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一水白
“怎么了?让我看看你这小脑袋瓜儿,还能给我倒腾出什么鬼灵精怪的主意?”
翡翠讨好地一笑,扑到榻上女子的身上,撒娇道:“还是姐姐最了解我。”她一手把椰子举起来,邀功似的说,“姐姐你看,我把它射下来了。”
女子慢慢直起身来,拿过那椰子看了看上面的字,却问:“这是谁雕的?”
翡翠一听她没有夸自己箭法有长进,反而关心起上面的字来,就嘟起嘴,不太情愿地说:“我让师兄帮我雕的。一共雕了好几百个呢,就这一个‘鹤’字,我射了一上午才射中了它。”
若是以前,姐姐一定会摸摸她的头,问她有没有累着,还会心疼她张弓挽箭的手,但这一次她却出乎意料地说:“鸦风?他是个手巧的人,但这字,他是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的。这像是……”
女子思索间,翡翠起了身,走到旁边说:“不就是你房里那幅画儿吗?我看到上面有字,就拿给师兄照着样子——”
“你说什么?”
姐姐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翡翠转过身来,看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只觉得更加可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起来,她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声音也更小了,说:“我说,这个字就是你房间里那幅画上的,画着两只鸟的那幅……”
女子站起身来,语气像是浸了冰一样:“我不是跟你说过,别碰那幅画么。”
翡翠心里又怕又委屈,眼睛里蓄着泪,勉强说:“不就是一幅画吗?我……我还给你就是!”说完,也顾不得什么了,哇哇大哭着跑出了房间。
多罗和翡翠擦肩而过,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乖巧伶俐的女孩子此时为什么哭得这般撕心裂肺。领路的人对此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极短促地笑了一声,见多罗对他投来疑惑的眼神,才轻咳一声收敛了表情,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飞鹤楼楼主陆鹤影倚坐在高位上,听完多罗的陈述,才慢慢悠悠地直起身来,手搭上两侧的椅搭,不易察觉地握紧了,说:“这么说,汗王……想跟我们做这笔生意?”
送走大汗汗王派来的人,练完功回到房间,已是日暮。陆鹤影回到房间,那幅白鹤戏水图已经重新挂回了墙壁上,翡翠却不见踪影。她站在画前看了一会儿,画上有题诗一首,道来是——
三山一水白,汀鹤影成单。人识浮藻意,竹篁歌里来。
“三山一水白,汀鹤影成单。人识浮藻意,竹篁——歌、里、来——”她轻轻念出这首诗,忽然又自语似的,“不知道这诗的下半首,说的究竟是什么。”
她召来鸦风,问他翡翠跑哪儿去了。鸦风只答:“中午分别之后,就没再见她了。”
“罢了罢了,她自己玩儿累了,也就回来了。”
“飞鹤楼楼主陆鹤影啊,那可是个狠心的女人。”走在陵山脚下市集的大街上,花嶙滔滔不绝,“飞鹤楼的前楼主一共有七个得意的弟子,陆鹤影是最小的一个。原本啊……不管是论武功还是凭辈分,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来当这个楼主。哎你看,这个好看!”李承欢无可奈何地随他的脚步停下来。
花嶙拿起一个双鱼结,翻来覆去饶有兴致地看——这不过就是拿红绳儿编成了双鱼模样,取个好寓意,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见他喜欢,精明的老板赶紧凑过来夸耀自己的商品:“这位小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叫双鱼结,我们的师傅是这地带出了名的好手艺人,你看这做工,这手法——”
花嶙可有些不耐烦:“你就说说看,它有什么好说头就是了!”
“呃……这个……”老板脸色一动,堆笑道,“双鱼喜庆啊,这双鱼结,乃是取‘年年有余’之意,只要戴上了这双鱼结,保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功名利禄,尽在眼前啊……”
“可是我不考功名,我也不缺钱。”花嶙嘴上没有要买的意思,但又没把东西放下,显然还是恋恋不舍的模样,只不过想等一个可心的理由,好让他心安理得地掏钱。
老板一脸难色,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表态的李承欢。
跟花嶙比起来,李承欢沉稳静肃,他或许以为他们是兄弟,钱袋子自然在哥哥身上,于是就对李承欢说:“公子,你看这位小公子也挺喜欢这双鱼结的,要不替他买一个去吧?”
李承欢轻笑了一下,伸出手,老板挑出另一个双鱼结放在他手上。李承欢摸了摸,说:“寓意确实是好的,编得也漂亮。要是有两个,就拿一个回去给顾庄主吧。”
花嶙听了果然眼睛一亮:“老板!这种双鱼结你还有吗?我全都要了,多少钱!”
“买两个就够了,干嘛都买下来?”李承欢问他。
花嶙回答说:“我只要两个,其他的都拿回去烧了。反正西陵山庄又不差钱。”
吩咐绿衣付了钱,花嶙挑出两个双鱼结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其他的都扔给绿衣拿着,然后就拉着李承欢继续逛市集。
陵山脚下的这些市集,原就是借着行经南北的商贸兴盛起来的,现在仍然对洋河、朱南、陵城地区的商业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即使是走水路的商人,在洋河周边小镇歇脚的时候,也愿意来这些地方逛一逛,带一些有东南地区的民俗特色的玩意儿回去,算是给在家的妻女和小儿买个欢喜。
他们一路走一路闲逛,李承欢由此也从花嶙口中知道了很多有关于三大派的事儿。
西陵山庄、千鸿一派和飞鹤楼如今的掌门人都可谓是青年才俊。顾庄主自不必说,就算是刚刚因为花嶙的事儿而跟西陵山庄打了一场的千鸿一派,现任门主龙无钺,也是年纪轻轻就当上门主,据说武功很高、天赋难得。顾镇晔打上千叶岭的时候,就是在这龙无钺的手底下受的伤。而飞鹤楼的当家人陆鹤影,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据花嶙说,陆鹤影原本没有资格当这个飞鹤楼楼主,但她前面的六个师兄师姐一个个都死了,这才轮到她。
“她的师兄师姐啊,就是她给害死的,江湖上都这么传。”花嶙说,“而且陆鹤影还捡了个妹妹,这个妹妹比她还心狠手辣,杀人不带眨眼的。她还有个嗜好,就是喜欢用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人,洋河的官府大牢里那些酷刑,好多都是从她那儿学来的。”
道听途说之言,李承欢并不全信。
他们走后,鸦风来到了他们买双鱼结的摊子。摊主亲切地称呼他为——“阿风”。
“阿风啊,你前几天编的那种双鱼结还有吗?”
鸦风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把扎好的绳结给摊主,头也不抬,问道:“上回不是给了很多吗?这次我就没编双鱼。”
“刚才来了个小公子,好像是……呃——西陵山庄的人!”老板神神秘秘地说,“把双鱼结全都买走了。”
鸦风抬起头来:“西陵山庄?”
“是啊,”老板感叹道,“都说这些江湖门派有钱有势,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跟着他们那小姑娘身上,还大包小包好多东西呢。”
旁边的馄饨面摊主听到了,呵呵笑着说:“我二娃子前年也去投过千鸿一派,”他一摊勺子,说,“不过人家根本就不收!”
鸦风重新把包袱扎上,说:“如今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富足,若非是走投无路,怎么还会有人愿意牵扯进江湖的打打杀杀?”
馄饨面摊主笑了:“就是就是,我二娃子也是一时昏了头,偷跑去的。回来他娘就让他在家门儿外跪了一晚上。这不,去年他就考了武院,眼看着今年的武试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啊,准备让他上京参加武试。”
“武试好啊!”这边的老板说,“现在大夏北边儿在打仗,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想几十年前先帝一朝的时候,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可是我们这一辈人的男儿梦啊……”
鸦风把包袱背上身就走了,没有再听两个摊主说些什么。他回到飞鹤谷,正如楼主所说,翡翠果然回来了,而且又把他叫去。他以为又是要他雕椰子,就带了刻刀在身上,然而这回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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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作者的话”了,近来忽然起了这个心思。以前看到有一些小说,作者在文末絮絮叨叨,其实还觉得挺有意思。虽然作者写那些话的时间和我看书的时间已不同,但读着那些话,仿佛是在看过去那些古老的信件,让人觉得莫名的温馨。这就算是,写给我自己的噜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