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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次日午时,贾瑚正在帅帐内,姜成便来回禀。“楚参将的嫡亲姑母就是废太子之母,他与公主殿下是……自小相识。先皇曾……曾为他们订下亲事,后来有人弹劾废太子贪污,为求自保便把楚家推了出去。据说……”贾瑚手中的杯子“嘭”得被捏成粉碎,咬牙切齿道:“据说什么?”姜成一惊,小心翼翼地说:“据说殿下在太和殿外跪了三天三夜,逼着先皇将满门抄斩改判为了流放,亲事也不了了之。”姜成偷偷望一眼贾瑚,又补充道:“殿下今日让……让沐安,去请楚参将到……到公主府叙……”话没说完,贾瑚面色已经铁青,大步往外走去。姜成暗道:不好。赶紧跟上他,一同骑马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内,顾芷芸支开下人,同楚渊在一处凉亭中对坐。“好久不见。”他轻笑道。她亦道:“好久不见。”楚渊笑着叹口气,“看得出,他很爱你。”她道:“也许吧。”楚渊一面替她斟茶,一面道:“那你呢?爱不爱他?”她想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我在乎他。”楚渊笑笑,没说话。她又问:“这些年,你可还好?”他泡茶的动作一顿,随即道:“孤身一人,谈不上好坏。”她别开眼,“楚老将军也去了吗?”楚渊道:“边疆苦寒,熬不住便去了,十年了。”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转述别人的事,只是眼里含着化不开的愁。将泡好的茶递给她,笑道:“物是人非,没想到你也即将为人母了。你偷偷去看太子的侧妃生产,回来便被吓得日日噩梦,我只好哄你,说我们日后不要孩子。”顾芷芸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他恍若未曾看到,轻轻地另递一杯给她。顾芷芸很快回神,道:“你也说物是人非了,见多了生死,也就不怕疼了。”放下茶杯,她道:“我还欠你一首曲子。”楚渊看向一旁放着的琴,笑道:“再欠十二年吧。”她亦笑道:“再欠下去,我只怕忘了旋律了。”他取出玉箫,轻声道:“好。”多年不曾碰琴,她已然生疏,乐曲过半,才渐渐跟上他的箫声。曲罢,四目相对,他淡淡一笑,相顾无言。
忽听得有人鼓掌叫好,一回头,贾瑚正杵在凉亭外。贾瑚走到她身侧,怒极反笑,“好一个琴瑟和鸣,你不是不会弹琴吗?还是说你心里也只有他配得上你奏乐?顾芷芸,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说着紧紧抓住她的手腕。顾芷芸吃痛,怒斥道:“放开。”“回答我。”贾瑚执意逼问,手上却放轻了力度。或许她不曾发觉,但楚渊瞧见了这细微的变化,深深地望她一眼,然后平静地道:“末将告退。”“少梧……”顾芷芸刚喊出声,贾瑚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而楚渊则是置若罔闻地向外走去。
楚渊离开后,贾瑚才松开她的手,冷笑道:“这么舍不得你曾经的未来驸马?”她亦是恼火,“你调查我?”语气甚是肯定。他怒道:“是又如何?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私会情郎?怀着我的孩子和别人谈情说爱?”说着怒不可遏,一把将旁边的古琴劈成两半。顾芷芸要去拦,无奈怀孕行动不便,只能眼看着琴被毁,抱着断开的琴身流下两行清泪。她霎时间半点解释的心思都没了,指着他道:“是,本宫爱他,本宫爱的就是他。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贾瑚见她如此宝贝那琴,又被她言语刺激,宛如火上浇油,怒道:“好,我走,我不碍你的眼,我不碍你们的眼。”说完转身就走,他如此作为,只让顾芷芸越加愤怒,忽觉小腹奇痛,还不曾开口,便猛地摔到地上。听到声音,贾瑚慌忙回头,跑到她身边,见到一地的鲜血,已觉不妙。急急抱起她,慌张无措地送往正院,又唤来徐俞替她诊治。
顾芷芸醒来已是深夜,身边只有红莲几个,见她醒来,忙道:“殿下可算醒了。”顾芷芸皱着眉,手拂上小腹,觉察孩子安好,方才松一口气。红莲道:“徐俞瞧过了,殿下这此动了胎气,险些流产,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在床上安胎了。”顾芷芸点点头,青竹将她扶起,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复又躺下。外室传来关门声,是有人离开了,她听得出是贾瑚的脚步。红莲凑在她耳边道:“是驸马爷抱着殿下过来的,徐俞开过药后,驸马爷就一直守在外室。想必是这会儿有军务,才先离开了。”顾芷芸冷笑一声,“以后不要再在本宫面前提他。”几人齐声开口:“殿下……”却又不知如何劝解。顾芷芸道:“红莲,去找人看看那琴可还能修。”红莲退后一步,跪下道:“驸马爷让人把琴……烧……烧了。”顾芷芸撑起身子,一把将手边的枕头砸过去,斥道:“没人告诉他那是母后的遗物吗?”红莲哭着道:“奴婢在后厨盯着殿下的药,知道时,琴已经烧了大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殿下治罪。”其它几人这方知此事,大惊失色,赶忙一齐跪下,“殿下息怒。”顾芷芸合上眼,无力的倒下,哽咽道:“出去,都给本宫出去。”几人犹豫半响,只能退到门外,听候差遣。
从那日后,贾瑚或去往他处巡视防卫,或在兵营里彻夜处理军务,再没踏入公主府。顾芷芸也不再询问他的消息,每日只同黛玉、凤姐儿说话,或是逗弄巧姐儿、桂哥儿。一连十余日,就连跟着儿子长住沧州的孙嬷嬷都被惊动,特特赶来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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