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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白日喧嚣,街市繁华,往来行人络绎,全然不复昨夜模样。
故彦打开门,灰尘扑扑地从梁上往下掉,呛得他捂着鼻子躲到一旁,袖子挥了半天视线才恢复,过路的人像是看到鬼一般,小心的躲到一旁窃窃私语。
一人如此,数人如此,目露恐惧,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他眉头微蹙,跨出门槛,抬头望着门匾,只见昨夜大气磅礴的‘御府’变成了现在锈迹斑斑的‘玉府’。
差别这么大,他昨天到底是怎么看错的!
宅旁照光的夜明珠也不见踪影,倒是那墙壁上的翠灯安好无损,在阳光下泛着翡色,纤尘不染,像是时常有人擦过的一样。
这哪里还有昨夜富丽堂皇,财大气粗的模样?
古屋旧宅,荒废了不知多少年。也难怪他一出来,就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个遍。
“老祖——”
沈书锦身后跟着神情严峻的言索,一见故彦就脱口喊道,随机又想到入城前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不可暴露身份,连忙又接着道,
“——宗。”
老祖宗。
周围的过路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让故彦眉毛一抖,差点就气笑了。几步上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沈书锦的脑袋,力道比往常重了点,拍的他小鸡啄米似的被迫点着头。
朝着言索问道:
“你们怎么在一起?”
“昨夜我出来想探探情况,恰好遇到言泽师弟被鬼怪缠身。”
“你们昨晚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三更天之前。”沈书锦双手抓住老祖不断按他脑袋的手,接过话,嘿嘿一笑,“我们找了您好久的,没想到您竟然来了...”
沈书锦仰起下巴,指了指这座处处透露怪异的古宅。言索的眼神也是一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由此两人都错过了故彦瞬息万变的脸色。
所以他昨天在这个宅子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邵纤柔,沈书锦,御邵湮...都是假的?
不对...故彦抬手在胸口攥了攥环佩,眼神古怪。邵纤柔,现在的确是鬼。而且,昨晚的事,连他都沉浸其中,无法分辨,只怕是半真半假。
“京都夜里鬼魅横行,百姓闭门不出,挂灯而寝。三更天后,阴气最浓,言索惭愧,几番迷于其中,故而才飞鸽传书,求门中洞虚之上者前来相助。”
言索面露愁绪,盯着这古宅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宅子...我昨夜,看到了言璋,他诱我进去的。”
那模样和气息简直跟小徒弟并无二致,起码凭他仙人的灵识找不出差别,可之后遇见的事情却又疑点重重,让他心生怀疑。
“言璋是谁?”
“... ... ”
故彦诧异的看向言索,余光瞥见沈书锦同样疑惑的表情,心底的不安愈发浓烈。再看周围行人面目安和,闹市中常闻讨价还价的街头交谈声不绝于耳。
正常的让他脚底生凉...
临行前,掌门同沈书锦去找他时说过的——国君恶疾缠身,城中鬼魅横行,瘟疫流传...
故彦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背后开始冒着冷汗。
一定是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师父...师父...”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故彦用力的眨了眨眼,进入视线之中的却是一条有他大腿粗的黑蛇脑袋。
金色的竖瞳阴森森的看着他,还时不时的吐出蛇信舔他的鼻翼...
“师父...”
故彦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脑袋就蹭上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哽咽,虽然只能看见柔软的黑发,他却绝对不会认错——
“言璋?”
御邵湮抬起头,露出红的像兔眼一样的眼睛,长睫上还挂着点点晶莹水珠。一边伏在他身上蹭,一边断断续续的抽泣。
“师父...”
故彦身下垫着些茅草,环顾四周,发现这地方是个破庙。中间摆着一个破损的铜像,神骨道风,不知是哪里的神仙。
这,还是虚像吧?否则,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身处破庙。
接连两次不辨真假的经历,让故彦觉得筋疲力尽。他甚至连放出灵识一探真假的力气都没有了,自打他跟沈书锦步入京都,就好像深陷迷幻,根本无从下手。
“归墟老祖?”
清冷的男声传来,故彦这才发现,铜像背后站着个人,身着黑袍,墨靴,还带着个黑纱斗笠。整个人就像藏在阴影里。
“你又是谁?”
“苏祁。”
“... ...”
故彦猛然坐起身,怀里的环佩滑落出来,掉在腿边。御邵湮眼神顿时一变,伸手就将环佩捡了起来,颤抖这声音问道:
“师父,这玉...你从哪里得来的。”
故彦还没从‘苏祁’这个名字里回过神来,一见那块环佩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要不是邵纤柔的魂魄骗他入了旧宅,他岂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你娘给我的。”
“我娘...她...”御邵湮把玉塞到故彦手中,从自己腰间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环佩,无比认真的抬起头看他,“我娘说过,这对佩环,一个给我,一个给我娘子。”
“... ...”
他果然还是在幻境里。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你娘眼光不错,竟然让你娶个男人。”
苏祁忍不住一声嗤笑,口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御邵湮皱起小小的眉头,随即竟然点点头应和道:
“我娘眼光的确不错。”
故彦攥着环佩,冷着脸起身,二话不说就往破庙外走。
去她的娘子,去她的眼光不错。
“师父。”御邵湮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你不能出去。”
“我不是你师父,”故彦回过头看他,一字一顿道,“打从你下山那刻开始,我就没有你这个徒弟。松手。”
袖袍一抖,便轻易挣脱。看着昔日疼宠的小徒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故彦心中怅闷,却无法言诉。刚抬步,又被横在身前的胳膊挡住去路。
“他说的没错,你不能出去。”
“给我个理由。”
苏祁收回手臂,懒懒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你夜闯玉妖老巢,将它重伤,京都聚集的鬼怪现在都在找你。”
故彦皱眉,心中更感疑惑,“那我如何会在这里?”
“嗤。”苏祁又低低的笑了一声,指着一旁委委屈屈看着他的御邵湮,“要不他求着我救你出来,你现在还沉浸在九重幻境里不得自拔。”
“九重幻境?”故彦细细的嚼了一遍这四个字,脑中却并没有相关的信息,索性再次发挥不耻下问的美好品德,“京都,到底怎么了?”
斗笠底下的眼神微凉,懒得过多解释。却又被御邵湮那水灵灵的大眼看的直发慌,才恨铁不成钢的回瞪了一眼,娓娓道来。
世有万物,汲天地之灵而化。而凡草木有情,萃日月精华,千年成形不易。今有弃玉,光华九转,化邪。人称古屋有妖,以驱,多有修道者折辱丧命,以此不复。
“...这玉玲珑,千年以怨修道,又集结多方孤魂野鬼,不可小觑。京都如今怨气冲天,除魔卫道者,大多已是望而却步了。。”
两人盘膝相对而坐,故彦听懂了七七八八,被个中曲折绕的脑袋都大了。同时也更加确信,这些并非是《弑神录》里的剧情。书里大多内容都是跟男主有关,关于反派背离山门回京所遇都是一笔带过。只怕他带沈书锦来此处,并非明智之举。
剧情之外,难免会出事端。
御邵湮听他们说的这些,也不见得都能懂,站在一旁干着急了半天,又忍不住移到师父身旁坐着,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在故彦转过来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时候,点着头露出一副‘师父问的对’的认真模样。
简直不要更作!!
一直被当作背景的小透明云黯见自家主子又开始去吃老祖豆腐了,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身子扭着扭着不断变小,最后缩成小小一团钻进茅草里补觉去了。
故彦此刻被平白无故多出事端搅得心神不宁,实在没有精力去提醒小徒弟注意反派的形象,在御邵湮第数次攥着他的一缕青丝在手上缠缠绕绕玩得不亦乐乎时,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反派你还能再幼稚点吗,总是喜欢玩他的头发是个什么奇怪的嗜好啊!
“魂魄不饮孟婆汤,不过奈何桥,便无法投胎转世,阎王坐视不理,六道轮回岂不是乱套?”
“阎王的生死簿早就因此而乱,黑白无常被玉妖重伤,如今躺在地府动弹不得。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真等仙帝诏令除妖,只怕京都早就成了鬼城。”
“你有法子?”
苏祁身子一顿,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故彦被这哑谜搞得晕乎,心中最担心的却还是沈书锦的安危。若是因为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剧情,导致男主出事,那可就是大大的麻烦了!
“点头又摇头,是有还是没有。”
苏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问六界之事上千年了。”
所以,尽管有办法,他也不能帮。
“也是,反正名不副实也无人敢说,你这冥王当的逍遥自在。”
第九峰的藏书阁有书册记载——
——这苏祁本是上古时遭受天火焚身的人类,死后化为鬼魂。因为贪图鬼界的自由,而不愿意投胎转世。经过数万年的修炼,有极深的道行。
其居住于忘川深处,能够利用天然岩浆阻止冥界鬼魄的进入,甚少与外界交流,喜以随缘处事。能够控制地狱的冥火为己所用,可直接将魂魄焚为灰烬,湮灭之后不复存在,但对人的肉身不会造成伤害。
只因其修为已到湮成,几乎可与神相媲美,所以被六界尊称为冥王,实则并非管辖冥界事物之人。
故彦这话完全是打从心里觉得他活的舒服,一丝一毫的讽刺之意都没有。可听在苏祁耳里,就变了味。
名不副实加上逍遥自在,怎么听都不像是赞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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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有事可能不在,所以提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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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过一百的那天,我一定加更!(╯3╰)(主要是没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