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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婧宜回来的第二天,宋宁珠便召她进太子府相见。
宋大太太对孟婧宜道:“你大姐姐也是想你,三番五次问你怎么还没从陈州回来,毕竟是打小的情份,她虽嫁了人,可心没有哪一天能忘了家里,你过去只管安心陪她待两天,几时想家了我再派人接你。”
有了许令秋的提醒,孟婧宜有了心理准备,只没想到宋宁珠会这么急切。
去还不算,还要住下?
她推辞:“不用了吧?离得这么近,侧妃娘娘几时想我了,派人叫我过去就是。”
宋大太太并不强求,只道:“你就听你大姐姐的安排就是。”
孟婧宜看不得宋大太太这样殷勤,心里又难过又烦躁,她为难的道:“大舅母,我才从陈州回来,还没来得及做衣裳,身上的衣裳都是小地方的旧款式,怕是去了也是给侧妃娘娘丢人,要不容我缓两日再去?”
宋大太太笑道:“哪还用你说?你虽没在家里,可一年四季的衣裳哪样儿也没落下你的,这不,都提早给你预备着呢。”
话到这个份上,孟婧宜也没了托赖的理由,她倒还想拉着宋宁玫或是宋宁珑和楚翎,宋大太太道:“你不在,你大姐姐寂寞的时候,她们都去过了,你大姐姐心心念念的急着见你,等下回再带她们一起。”
就这么着,孟婧宜被宋大太太急吼吼的送进太子府。
太子府巍峨肃穆,又华丽持重,一般人见了都要生出敬畏之心,孟婧宜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于一路的亭台楼阁都没望进眼里。
宋大太太再三嘱咐:“这里是太子府,不比别处,你行动举止都要注意再注意,切不可行差踏错,让人笑话。”
孟婧宜点头应是。
宋大太太又嘱咐:“这里只有你大姐姐可信,你凡事都听她的。”
孟婧宜抬眸看了一眼宋大太太。
她眉间略有愁意,整个人也带了些苦相,显然是个为女儿操心的慈母。
孟婧宜可以理解,可以钦敬,但要算计到她头上,恕不奉陪。
…………………………
太子府是太子妃做主,客人来了,自然要先见过太子妃杜氏。
杜寒烟叫宋大太太和孟婧宜起,抿唇一笑,对孟婧宜道:“去年一别,倒是有近一年不曾见过孟姑娘了,孟姑娘这是去哪儿了?”
孟婧宜恭敬的道:“回太子妃娘娘,民女回了趟老家。”
提到老家,太子妃便问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
谁都不是傻瓜,杜氏怎么会不明白宋宁珠打的什么主意?
她也在审慎的打量孟婧宜。
不过一年未见,她倒比从前风姿更胜,哪怕是她,也愿意瞧着这样生机勃勃的小姑娘,何况是太子殿下?
太子妃杜氏在那细声慢语的同孟婧宜拉家常,就是不肯放她去见宋宁珠。
孟婧宜也不急,有问必答。
又说起一路各地风物,太子妃杜氏听得津津有味。
宋大太太不由得心里着急,几次想打断杜氏,又看孟婧宜,嫌弃她太没眼色。
不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
怎么屁股这么沉,坐这儿就不动了呢?
就是宋宁珠院里的丫鬟也三回两回的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她再也不顾得尊卑,忙陪笑对太子妃杜氏道:“这两天侧妃娘娘身子不舒服,恰好婧宜才从陈州回来,臣妇想着她们姐妹许久未见,亲热亲热,于侧妃娘娘病中也是慰藉,娘娘事务繁忙,婧宜也不大懂规矩,不敢打扰娘娘,这就告辞。”
太子妃杜氏便含笑对宋大太太道:“天气暑热,宋妹妹又过于单薄,难免玉体微恙,本宫平素就不大敢打扰。”
宋大太太原本还陪笑听着,这会儿脸色却变了。
她说宋宁珠身子不舒服,不过是个借口,可这话从杜氏口中说出就变了味儿,要是被太子殿下得知宋宁珠身体孱弱,以后哪儿还会有宠?
怕是嫌弃都来不及。
她刚要解释,只听杜氏又道:“我怪喜欢孟姑娘的,要是宋妹妹病中嫌烦,孟姑娘不如就到本宫这儿坐坐?”
她意有所指的笑道:“我是最喜欢热闹的人,闲暇我娘家几个妹妹、表妹也都常在我身边玩,你们见过,且年纪也相当,想来更有话说。”
她笑了笑,又道:“戚妹妹也喜欢热闹,这不戚三姑娘一直在这府里住着?”
她这几句话的意思相当很丰富,既讽刺了宋宁珠身体孱弱,又把宋宁珠在太子府里的形势,太子府的形势以及各人对孟婧宜的隐晦心思说得清清楚楚。
孟婧宜不由惊讶的打量了杜氏一回。
杜氏朝她大方、磊落兼挑衅的一笑:这太子府就是个狼窝虎穴,你做好一脚踏进来的准备了么?
…………………………
宋宁珠待孟婧宜自然更是热情,简直像看见了真金白银一样的欢喜,那眼神像是沾了糖,落在孟婧宜脸上便拨拉不下去,又甜又腻。
她笑着拉住孟婧宜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从她清丽的五官再到她的身段,笑得合不拢嘴,对宋大太太道:“娘你有事只管先去忙,把宜表妹交给我,我定然会好好招待她。”
宋大太太便嘱咐孟婧宜:“虽说有侧妃娘娘照看,可你也要谨守规矩,不然丢了宋家脸是小,给你自己招灾惹祸是大。”
无需征求孟婧宜的主意,她们母女已经代她做主将她留在了太子府。
孟婧宜垂手侍立,温顺的应是,送走宋大太太,宋宁珠拉着孟婧宜的手挨着自己坐下道:“你这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小一年,若不是祖母病了,你怕还不会回来呢吧?”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摩挲孟婧宜的手,感叹道:“到底是小,看这皮肤又嫩又滑,和那鸡蛋清似的。”
孟婧宜觉得痒,轻抽出自己的手,忍笑道:“大姐姐你别摸我,痒。”她稍稍坐正身子道:“大姐姐就会取笑我。”
宋宁珠格外热情和亲密,孟婧宜也就一反从前的淡漠和疏离,回之以热情和亲密。
果然,宋宁珠眼睛一亮,亲昵的伸着指头点点她的额头,道:“别以为你小,我们就都让着你。”
孟婧宜笑道:“明明五妹妹和翎表妹才最小。”
宋宁珠含笑,像个长姐那般略带惆怅的道:“在我眼里,你们都小着呢。”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人把早就替孟婧宜准备好的东西都送上来,又牵着孟婧宜的手道:“这都是我替你准备的衣裳。”
压低声音,略带取笑的道:“里衣,外衣都有,你那儿可鼓成包子了。”
孟婧宜脸一红。
她和上一世一样,一旦过了十四岁,身材就格外的窈窕,站在宋宁珑和楚翎跟前,她的胸前简直丰满得过分,当然和宋宁珠比则稍逊一筹。
尽管宋宁珠同为女子,可她打量孟婧宜的眼神太过露#骨,要不是顾忌身份,她怕是要亲自摸上一摸,验证一番孟婧宜的胸是否能合太子的意。
孟婧宜嫌弃又恶心,只含羞低头不语。
宋宁珠揽着她的肩轻笑道:“羞什么?娘也说了,她怕你不好意思,所以叫我教给你。你从前小,说了怕你害怕……”
这是掩饰了宋大太太对她的疏忽。
她轻声教给孟婧宜女人的事,又问她可来过癸水了。
孟婧宜知道她在试探自己,一旦来过癸水,就能受孕生子。她捏着鼻子含糊的道:“应该,还没来吧,我也不清楚。”
宋宁珠叹气道:“你身边服侍的人也太不精心了,回头我让母亲再替你挑个老道的嬷嬷。”
“不用了,林妈妈挺好,她说我……可能年纪还太小,所以不准……”
宋宁珠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她也不担心,像孟婧宜这样的,回头好好调理调理,再大几个月就没事了。
她把衣裳一件件挑给孟婧宜看,殷勤的问她喜欢不喜欢?若是颜色不好,或是样式不成,她再让人给她做。
太子府里的衣料自然是上乘的,起码对于宋家人来说,见所未见。
孟婧宜适时的露出惊艳的表情,手也搁在衣裳上,不时的问宋宁珠:“这衣裳是什么料子?瞧着灿若云霞,行动起来肯定更好看。这做工也真精致,就这只是黄鹂鸟的眼睛怕是黑玉做成的吧?难得这么小,又这样的颜色和质地,竟是天下都难寻……”
宋宁珠略带得意的一一解释给她听。
孟婧宜能听出来她的骄傲。
如果不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
反过来说,只要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这天下的奇珍异玩就能手到擒来了。
孟婧宜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宋宁珠非要拉着孟婧宜试穿。
孟婧宜拗不过,由素萝服侍着换了衣裳出来。
她身上是梅红色的上襦,底下是月白罗裙,裙角绣着一枝海棠,枝头则停着一只黄鹂。
宋宁珠看得又惊又妒,半天才走过来道:“啧啧,都说人要衣妆,今日见了宜表妹,果然这话不虚。平时宜表妹已经是绝世美人了,这会儿再看竟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又招呼人端了大的穿衣镜过来给她照,道:“这镜子不是咱们素日用的铜镜,听说是从海那边舶来的,殿下也让人尝试着做了看,可这东西易碎又不易得,竟只有这么几面半身镜,你瞧瞧,是不是比铜镜照得更清晰?倒跟面对面描画出来的一样。”
孟婧宜羞赧的道:“大姐姐竟拿我取笑,我哪里算得上倾国倾城?不及大姐姐半分。”
夸她倾国倾城可不是好话,这世道讲究的是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这是勾着她往妾室的路上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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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