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她心很累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用同样轻松的态度反问颜空：“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颜空道：“第四次了。”

　　谢玄心摇摇头：“这次不能算，绍华是绍华，殿下是殿下。”

　　颜空问他：“绍华是我，殿下也是我，有什么区别？”

　　谢玄心分辩道：“当然不一样，殿下重视的国，绍华重视的是家。我问的是殿下，而不是作为我未来妻子的绍华。”

　　女人和男人思考的方式不大一样，但是颜空和他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她并不是安于后宅之人，只要她还做这摄政帝女一日，即便是和他成了婚，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整天围着丈夫和儿女转的贤妻良母。

　　不，准确的说，即便是她不再是摄政帝女了，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多年，她也不见得会立马转变角色。

　　谢家和其他世家的那些长老希望颜空能够有这样的转变，但是从一开始，谢玄心压根就没有指望过。

　　颜空沉吟片刻：“既然你想知道的话，作为绍华，我可以偏心。但作为殿下，有的时候，我只能忍痛抛弃我的私心。如果你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只要不做祸乱朝纲危害平民百姓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一向护短又偏心，所以帝女府的那些个侍从侍女们都被她养得比大家小姐公子还要金贵些。如果谢玄心和自己成了婚，只要他没有二心，她也一样会对他好，而且会对他比对其他人更好。

　　谢玄心侧过脸来，他的侧脸比正脸更加精致耐看，因为唇角的弧度扬起得有那么点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感觉：“偏心，殿下能够有多偏心，我杀人放火，殿下在后面帮我清扫掉一切证据吗？”

　　“不需要我来清扫。”颜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谢玄心的尾音微微上扬，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染上了几分疑惑不解。

　　“你方才不是说觉得织女傻嘛，玄心这般聪慧之人，即便是做坏事也是让人查不出的那种，不至于傻到需要我来帮你掩盖证据。”颜空含笑看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当做看不见，只要你不杀无辜之人。”

　　虽然颜空偏好干净纯洁的男孩子，但是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干净纯洁，除非她亲手养出来的。

　　可要那么养，养出来的只能是一个小玩意，而不是能够和她并肩的伴侣。“你还尚未杀人，我手中却是染了不少人的血，玄心觉得我残忍冷血吗？”

　　她做摄政帝女已有四年，四年来，为了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她手里沾的人命不算是少数。

　　她亲自下令在午门斩首的，被她判处流放中途死亡的，甚至还有她亲自动手结果性命的。而且说起来上次那个刺客，就是她亲自动手杀的。

　　“怎么会，殿下并非滥杀之人，只是情势所迫。更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是杀人就是残忍，我的父亲比殿下可残忍多了，那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您呢。”

　　颜空这个位置，其实和皇帝也没有多少差别。古来成王败寇，即便是弑父杀兄之人，只要对百姓好，就会被称颂为明君，名垂千古。

　　在他看来，她动的手都是有缘由的，换做是他处在这个位置，指不定比颜空做得更狠。

　　“你倒是心大。”颜空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份说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个话题本是由她提起，结果最后还是绕到了她的身上，虽然谢玄心没有直白的回答她，但他表明的态度，对想要知道些什么的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她们两个肩并着肩地在这个只有一棵相思树的“孤岛”上坐了好一会，等着有情侣想要过来了，才一前一后地踩在梅花桩上折了回去。

　　在回去的时候，颜空闪过想要监考的念头，但她转念又想，只是一个小小的乡试而已，初冬还有会式，殿试又是自己亲自出题。颜晟和谢玄心又不是在一个考场里，甚至都不在一个地方考。她还是不要太刻意的好。

　　乡试完之后，各地的考官便开始了如火如荼的阅卷。京城是天子脚下，有全天下最好的书院，也有最多参考的秀才。

　　放榜的那日，挤在写着举人名字的红纸前面挤满了人。作为摄政帝女，颜空当然不需要去凑那个热闹，早在放榜的前两日，她就拿到了这次中举的考生的名单。

　　小皇帝看到她拿了红纸进来，就很兴奋地凑到她的跟前：“皇姐，快给我看看我考到了什么名次，是不是魁首，是不是解元？”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表情和眼神都在表达着一个意思“快告诉我吧，我就是解元!”

　　颜空对他摇了摇头：“第十名。”

　　颜晟一下子蔫了下来：“怎么才第十名。”

　　其实想要拿到解元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批阅的有好几个人，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但他想的是，最差也应该是第三名才是，居然才第十名。

　　颜空安抚弟弟：“我看了，你的策论写得太过激进了些，能够拿到十名，已经是很不错了。”

　　小皇帝毕竟是稚嫩，虽然她一直有在努力地培养他，但很多事情，没有处在那个位置上，他是凭空想象不出来的。

　　看着弟弟还是有点沮丧的样子，她又开解说：“其实你拿不到魁首，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你不是那些大臣，也不需要成为那些大臣。”

　　颜晟不大能够理解自家皇姐的这番话：“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不了解他们一点也不好。”

　　“可是你是皇帝，不是大臣，你只要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皇帝，是大臣来揣摩你怎么想的，而不是你去揣摩他们是怎么想的。”

　　颜晟的策论以一个皇帝的水平来说，其实已经是相当的优秀了。但是当他用笔把这些想法写出来，即便是刻意收敛，那些阅卷的考官也还是难免觉得他像是在说些假大空的话。

　　颜空说完这个，便把那张红纸收起来。但颜晟又记起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那那个谢玄心呢，他是第几名？”

　　自己是第十名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啦，只要谢玄心比他排在后面他就开心了。

　　虽然很不想打击他，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恭喜你，他排在第七位，比你好了那么一点点。”

　　颜晟完全不敢相信这么个结果，他把颜空手里的榜单拿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就是考得比自己好。

　　“哼……哼哼……哼哼哼！”他气得直哼哼，“我要去把他的卷子调出来看。”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什么地方强过他的。

　　“调吧调吧，你不改他卷子就行。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下次你还是有赢过他的机会的，好好努力吧，贡士第一就在等着你呢。”

　　因为弟弟和未来王君都参加了这场会试，颜晟决定把这次的前几名的卷子都调出来看看。

　　光是看卷子，她倒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解元的功底很扎实，凡是诗词歌赋这种只要记了全了就能得分的地方，对方一分都没有漏，他的文章也写得十分出彩，策论可施行的程度稍微逊色一些，但胜在角度新奇。

　　第二名则是稳，各方面都四平八稳的那一种，属于这届主考官最喜欢的类型，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也不算平庸。

　　连着翻了几份，都算是不错。而且这些考生当中，十个刨去颜晟和谢玄心两个，八个里有六个都是青年才俊，今年第一次参加秋闱。

　　而这六个里，有四个都出自世家，剩下两个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只能说是曾经辉煌，如今家道中落。

　　先帝死之前为自己铺了很多的路，如今朝中的老臣们已经不足为惧，关键是要找到合适的新人。

　　真正能够决定她所引领的这个朝堂的是这些新鲜血液，可是偏偏京城的这些，能够用的居然都是些世家的人。

　　明明京城最好的书院里寒门子弟并不算少数，颜空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打算再翻翻其他的考卷。

　　就在她研究这些年轻的考生们的时候，渝州的考生闹了起来，说是这届秋闱地方的主考官舞弊，学生们被当地的官员强行镇压下来，结果却是事态越发严重，一场舞弊和反舞弊的大戏越演越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