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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窗台上的薄荷草。
他叫扬。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片绿地,里面稀稀落落地长着些薄荷草,透着香气。每次他都会摘一片嫩绿的叶,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品尝它的味道。有些涩,但凉凉的,很舒服。他甚至想,今后他要造一个很大的园子,用来种植薄荷草。他的房子就在薄荷园的正中央。每天枕着那独特的香气入缅眠,清晨在暗香中醒来。他总觉得他与薄荷之间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也许上辈子我是薄荷仙子吧,他想。
偶尔路过一家PUB,谈不上装潢,一切都很素雅。他被它吸引了。
这是一家与众不同的PUB,没有鱼龙混杂,没有令人眩晕的灯光,有的只是静坐的人,喝各式的饮料,谈,笑。与其说这是一家PUB,倒不如说是Coffee House,只是里面流动的液体和气味不同而已。
台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轻唱着,声音有些低沉,但很入神,并不在乎是不是每个人都在听。她的头发很密,也很长,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的容貌。
扬静静地听她唱,是《窗台上的薄荷草》,一首很老的歌。现在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它了,而他却在一家PUB听到了。
更令扬惊喜的是,这儿居然有卖鲜榨的薄荷汁。这绝对是独此一家。他点了一杯。几近透明的液体上漂浮着几片叶,很嫩的那种,这是他熟悉的薄荷叶。啜上一口,和着耳中的清凉,真是一种享受。
呆会儿,我一定要请那位女孩喝杯东西。他对自己说。
女孩唱完了。无人鼓掌,除了扬。她不在意,只是默默地退下台。他向她伸出邀请的手。她不言语,只是默默地随他坐下。这时扬才看清她的脸,秀气、惨白和冷漠。发间透着淡淡的薄荷草的香气。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一刻,他仿佛置身于自己的梦中。
Waiter走来,给女孩递上一杯薄荷汁。依旧透明,依旧漂浮着几片嫩的叶,和扬的一样。但不是扬为她点的。
扬有些惊诧,望向她。她没说话。也许是润喉的吧。他猜测着。
女孩喝薄荷汁的方式很特别——右手食指尖蘸取少许汁液,轻柔地吐沫在唇上,然后捞起一片叶,叶尖就着汁液,她从叶柄轻轻地吮吸。液面就一点点降低了。
扬暗暗地喝了声彩。如此精妙的“吸管”!
直到扬离开PUB,他们之间始终未有一句对话。走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它的名字——FLY。乍听起来以为是苍蝇,但确实是个诗意的词。扬想,他还会再来的,为了——
再去FLY时,人不是很多。或者说,几乎没人。女孩唱着,还是那首《窗台上的薄荷草》。无人听,除了扬。接下来,女孩依旧受邀请坐到了扬的身旁。然后,用她独有的方式喝着薄荷汁。
无语。沉默。
第三天。FLY。天有些早。女孩还没来。
那个唱歌的女孩叫什么?扬问Waiter。
Mint。
等了很久,女孩没来。扬只能寂寥地离开。
再见女孩时,她已经剪短她的发。坐在一个角落,衬着昏暗的光。
薄荷。他轻唤她的名字,在她身旁坐下。不可惜吗?
没有回答,只有沉寂。她呆呆地望着远处,尽管那儿什么都没有。
罢了!萍水相逢而已,恕我多嘴了。
无语的夜,在窗台上的薄荷草枯萎后到来。不管多忙,扬总会准时出现。然后以各自的方式,各自的心情品味那清醒的香。
我要离开这儿了。这是薄荷第一次对扬说话,在一个暴风雨的夜。
去哪儿?
女孩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可以听——你唤我的名字吗?我叫扬。
女孩忽闪不定地张开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第一变成了唯一。
再经过绿地时,薄荷草已经泛黄,正走向死亡。再没有清醒的香,只有沉醉的毁灭。
——没有明确的主题,只是像桌上打翻的水,任它自由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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