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恋爱

　　1、
　　听你第一次提起她的名字我觉得我这十几年白认识了你。
　　你说她很爱笑很透明眼睛会说话 你喜欢看着她的眼睛解读她总能猜对没有失误。
　　我见到了她嗯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可爱她挽着我的手臂叫得很亲切就像她才是那个和我认识十几年的人一样。
　　她和我说我和你认识了十五年然后她和你认识十五年我们就扯平了！我哭笑不得我说：难道你和他认识的十五年里我就不认识他了吗？
　　你说她很笨毛毛躁躁神经大条有一次说要给你吃零食把你喊出来从二楼扔给你一包薯片然后很“顺便”的把阳台上的花盆也一起“扔”了下来你躲得及时你的新同桌却光荣负伤。
　　你的同桌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她哭了吓哭的稀里哗啦你很心疼你说她以前被划伤腿缝针都咬着牙没有哭过的。
　　她拜托你带她去看你同桌路上买了颗菠萝说菠萝脑袋开花吃了就不开花了你笑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理。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脑子里装了金鱼的笨钟你和你的同桌这么介绍她然后搓着她的脑袋说：看在她那么笨的份子上你就原谅她吧！这是你唯一一次忽略了她的眼睛
　　你的同桌叫程敢。
　　你说：程敢程敢他总比我勇敢。
　　程敢裹着纱布在学校晃悠的那段日子她去你们班找你找得很频繁 带的零食也会多带一份拿给程敢的时候就像受惊吓的小鹿你看着她第一次有了不理解。
　　程敢从来不喜欢吃零食每次只是看着你的份子上接受然后等她走了甩给你吃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吃起了她做的又酸又干的菠萝片痞里痞气的像你一样搓着她的脑袋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要是真的觉得愧疚就做我女朋友以一抵一好了！给 定情信物！
　　程敢用他脑袋上包着的纱布换走了她。
　　2、
　　程敢知道你喜欢她但他的字典里没有“顾忌”。
　　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程敢更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两情相悦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程敢是打架闹事被劝退转学来的抽烟喝酒无所不会你曾看见过他叼着烟身后跟着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出入网吧KTV 这些你都有告诉过她。
　　她说她知道她不在乎只是跟着心走。
　　程敢一头金黄发齐耳他说在外面混的人都这么弄很酷校长无数次在集会上点名要他染黑他都无动于衷不屑一顾可就因为一次她路过报刊亭时说那本杂志封面的那个谁谁谁长得真好看他把头发理的和杂志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你说染黑了头发的程敢斯文了很多很多穿起了白体恤运动裤不再像以前那么痞痞的。
　　你说程敢原来上课不听就是睡觉现在也不会听每天抱着一本素描本在画她他把她画得很漂亮。
　　你说她想打耳洞戴和程敢一样那么多酷酷的耳钉程敢扯掉他耳朵上的钉子流了血发了炎还生冻疮耳朵红肿了一个冬天。
　　你说其实程敢被之前学校退学是讲义气替别人背了黑锅。
　　你说你确实没有程敢那么好。

　　你一直是他们吵架以后的和事佬还总是知道怎么安慰她也总能让她破涕为笑。
　　程敢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你帮他挑的程敢打架再被退她砸碎了校长办公室的陶瓷花瓶第二天处罚名单上的名字是你她翘课翻墙跑出去找程敢你不放心跟着她一起出去被发现被通告批评的还是你。
　　其实只是方式不一样吧！
　　没认识程敢之前她总是会和我讲你哪里哪里不好这些那些糗事她从来没有和我分享过程敢。
　　3、
　　你是在陪她去找程敢的时候学会喝酒的我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叼着根烟急迫又笨拙的滑打火机点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你怎么也没有学会抽烟。
　　她在锁骨上纹了程敢的缩写程敢也纹了在手臂上他们手牵手站在你面前程敢挽着袖子她穿着露肩的衣服。
　　她说她叫程若琪她会用这个名字和程敢一起躺进坟墓。
　　可是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那是在大学的第三年你和她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在临城而程敢的大学不在临城两个人很少能见面挺过大学三年他们的感情早已千疮百孔吵架是常有的事但他们会隔一段时间打一个电话联系只是一下子没有联系了彼此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会着急不安最后一次整整两个月程敢没有和她联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和她吵了一架吼着她说我们分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们分手了她却很平静我以为她可能也无所谓了却没想到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那天他们分手后的第二个星期临城十年难遇的大暴雨你接到她室友的电话 丢掉手里的文案跑过去推开浴室看见躺在血泊里的她。
　　我其实很奇怪遇到这种事她的室友为什么不叫救护车或打给程敢反而打给了你。
　　她被送进医院抢救醒来是我在她身边
　　我告诉她是你把她送来医院的
　　她说哦！
　　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灵魂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也没问你去了哪里。
　　所以她不知道你因为她失去了在外企实习的机会半夜淋着雨送她去医院得了重感冒躺在她楼下的病房。
　　有人说女人会因为一个男人的离开而自寻短见是因为她除了这个男人一无所有。
　　其实她拥有着你。
　　4、
　　那段日子对你对她都很难熬
　　她的泪水从未断过哭哭笑笑情绪起伏不定好的时候安静得像是一个摆设哭闹的时候撕心裂肺你一个不留神她就不见了等你找到她她或许正拿着一把刀对着自己的手割来割去或许正站在阳台幻想她是一只小鸟。
　　你救了她无数次她却嘶喊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滚让我死！
　　你可以安抚她的情绪却无法阻止她再次把刀对着自己。
　　那段日子你消瘦很多很多脸上的疲倦从来没有消失过我甚至有劝你放弃送她去疗养院的想法
　　我没有开口你的朋友先我一步开口人家爹妈都没见来管一下你又不是她男朋友她为了她男朋友搞成这样……
　　我第一次见你发火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包括叔叔阿姨

　　我见过她的爸爸脑满肥肠和你站在一起你更像是一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父亲。
　　她爸爸很喜欢你他说你们要是结婚他就把他家的工厂交给你管理我猜到了一点她和程敢闹翻肯定有一部分因为她的这个父亲。
　　程敢不爱学习即使最后为了她努力了考上了大学在大学勤工俭学 白手创业把自己累得不成人样也没有办法得到她爸爸的认可。
　　而你单凭一张看起来就的真恳的脸就获得她爸爸的青睐程敢说他嫉妒过你。
　　程敢当然知道你无时无刻不嫉妒着他嗯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却从不担心你和她走的太近。
　　他是不是早预想到有一天他会厌倦然后顺手就可以把她扔给你？
　　5、
　　她一直很固执也在去死这条路上固执不肯回头你费心竭力保护着她终究还是失败了一次
　　她逃脱出你的视线穿进马路中央如她所愿车水马龙嘭得巨响我看见一条完美的抛物线从我眼前划过和你几乎与她一起倒下的身躯
　　血流成河
　　我期盼着她这次可以死成功这样你或许就可以得到解脱我知道这个念头很恐怖恐怖到它在我脑海里产生时我就开始后悔。
　　该用所幸还是可惜？她的命太硬！
　　她还是活了过来躺在重症监护室三个月昏迷不醒
　　第四个月醒来她睁眼看着我笑了喊了我一声：粥粥姐！
　　我毛骨悚然
　　她记得我记得你不再记得程敢记忆停留在了认识程敢之前。
　　医生说可能是脑部血块堆积造成的记忆损伤好狗血的记忆损伤只忘记了最伤痛的部分。
　　她接受了她的失忆乐呵呵的多好我一下子从15岁活到了23！
　　你也接受了这个“可能”
　　可能是你想接受也可能是她真的变的和15岁那年一模一样爱笑爱撒娇爱粘着你所以你选择相信这个“可能”。
　　没有程敢没有8年你煎熬的时光没有痛苦你的脸上也再也没有疲倦。
　　你们终于可以走在一起了！
　　我只是会好奇你会怎么和她解释8年里她遗失的记忆和她锁骨处纹着的程敢倘若若程敢再次出现你的故事会不会穿帮？
　　6、
　　再见到你们是在一个同学的婚礼上高中同学
　　我没想过你会带着她出席毕竟到场的几乎都认识程敢也知道你程敢和她之间那些事情的。
　　而你来了西装革履英挺帅气她抹胸短裙乖巧可爱闪耀到令人发指
　　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风头甚至盖过主场的那双新人
　　我和你们打招呼她看见我似乎很开心依旧用她甜甜的声音喊我：粥粥姐～你看我今天穿的漂不漂亮？说着她转了一个圈淡紫色的裙摆旋开一朵花真的很美锁骨间那两个英文字母却晃得异常刺目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程敢的过往也知道现在与她一起的是你
　　此时此刻她穿着这样的衣服露出她和程敢的爱情而你竟然允许别人将异样的眼光打在你身上一时间千丝万缕
　　我淡淡的笑嗯很漂亮
　　她心满意足
　　你不言我不语气氛有些静默她索然无味便跑去逗小花童玩儿
　　我和你都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最终是我忍不住开口
　　我问你：她是真的忘记了程敢吗？
　　你没有作答我感受到你握着她外套的手紧了紧
　　沉默横在我们之间很久你终于开口
　　你说：我不知道她时常照镜子会看着纹身发呆偶尔夜半醒来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
　　说完好一阵沉默
　　我再没话想说
　　直到婚礼开始我对他说：程敢程敢，你说他比你勇敢，你只是不敢把你的爱说出口，却敢拿自己的一生赌她一个回眸。
　　他笑笑谢谢
　　婚礼的捧花是她抢到的你笑得比她还幸福洋溢你说你已经在准备你们的婚礼
　　你还告诉我我缺席了的故事
　　你向她求了婚做到让你的父母朋友都接受了她两个人都在为婚礼筹备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程敢吗？”我问
　　你没有回答继续讲你的故事：“那天她下班急急忙忙跑回家的路上接了我打的电话 我说我在家煮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让她先来我家吃顿饭电话讲到一半啪嗒一声手机掉地上的声音我第一反应是她出事了我在她轻生那段时间就往她手机里装了定位这是在那之后第一次打开它等我赶到远远的看见她蹲在街角捂着嘴哭一点声音也没有而她面前躺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
　　听到这里我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程敢
　　“我看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地捡起手机打了120 我跟着她看着她把那个人送去医院等在急救室进了病房坐在病床前看着他发呆……”你吸了一口气
　　我问你 ：“你害怕吗？”
　　“嗯 ”你说：“我害怕害怕其实她记得害怕她骗我说忘记了……过了好久那个人醒了看着她一阵发愣然后握起她的手挽起袖子看着她脉搏上的刀疤……”
　　“原来程敢知道她的事！”我心里无比厌恶起程敢。
　　你突然不讲了转过头来注视着我
　　“程敢死了！”你说“在他们分手之前就死了！”
　　我捂住了嘴巴
　　“他一直在为了她努力着他比我聪明比我敢闯我还在为了获得一个实习名额忍气吞声他已经有公司愿意挖他做软件编辑若琪一直相信他会成功也等着他他再奔波忙碌也会挤出时间跑来临城找她 ……他是车祸死的在来找她的路上 ……”
　　“她遇见的那个人叫程深程敢的弟弟和她说分手的也是他我不知道她知道程敢去世的消息会怎么样我害怕让她知道我和程深计划好了一切告诉程敢的室友说他要出国了不回来了我们瞒过了所有人却没办法骗过她所以她恨我她不是寻短见她是殉情……”
　　“她是真的忘记了程敢只是在她见到程深那张脸的时候就全记起来了……程敢的名字早已深入她骨髓……她从医院出来给我打了电话 饭菜凉了她说那就出去吃吧！对她一天的经历只字未提…… 或许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用我的一生赌到了她的回眸……”
　　我已无言语
　　婚礼进行到一半我拿了一张空白卡片在上面疾笔书写写完拜托一个小花童帮我带给你我的丈夫在我身边问我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我笑没什么我们可以回家了！
　　好！他总是那么依我回去吧！
　　临走前我回头望了一眼你的方向看见你也朝我看来你点头好像在笑
　　我没让自己看的仔细因为我眼睛已湿润雾气缭绕
　　我那张卡片上写着：我大概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在后悔当初把她推进车流现在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幸福

　　钟若琪说的她做到了我认识你了15年她认识你的15年里我真的已经不认识你了！我们扯平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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