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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真傻，真的。
司马萌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板上，滚烫的地龙也温暖不了他冰凉一片的心。
怎么会认错？怎么可能认错？
山中小屋的门板已经被禁卫军重新扶起，暴力安装好，全天下除了皇帝之外可以说最有权势的两兄弟斜对坐，虎视眈眈望向坐在床上、裹着棉被，仿佛一个大号包子的小胖。
小胖浑然不觉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双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兄弟俩身上来回转。
“我还没尿呢！”她记得没有完成的事。
“尿个P！”司马萌没好气：“本皇子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再有三天就还俗，他本可彻底解放，秦楼楚馆、饮酒赌钱、走马游猎都在等着他啊，如果传到京城，让十大花魁、五陵百少、千人迷弟团知道，他十三皇子竟然连女扮男装都走眼看不出，还有什么脸面混啊！
司马琛轻咳一声。他想的比自家弟弟更多一些，比如这是不是什么针对司马萌的阴谋。然而，平心而论，这样一个凭空出现在山中的小胖……妞，看着实在是……也不像能有什么危害的样子。
“梁甲南？”司马萌阴沉沉开口：“你真的叫梁甲南？”妈蛋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假男假男，他竟然现在才发觉！
胖妞竟然有脸点头，信誓旦旦：“真的。”要不是他的信念是不打女人，司马萌现在就撸起袖子给她一拳。
关键时刻还是大哥靠谱，司马琛换了一个问法：“这名字谁给你取的？”如果这姑娘真是傻子，她绝不可能取出这种带谐音的、自以为机智的假名。
“我妹妹。”
你妹的！
“令妹为何取此名给你？”
“她说这个名字不会被抓。”
“谁会抓你们？”
小胖妞皱了皱鼻子：“光头！”
太子殿下了悟，顺手摸了一把弟弟头型良好、触感一流的光脑壳：“像这样的光头？”
“嗯！”
司马琛低眉思索，结合前言后语，这听上去似乎很像两个小姑娘女扮男装在无忧寺游玩的把戏，可是为何唯独只剩她一人流落在此，她的妹妹呢？
丢下傻乎乎的姐姐，“你妹真不是东西。”司马萌冷笑。
“当然了，”小胖妞奇怪地看着他，“我们全家都不是东西。”
噗。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她说得没错。
司马萌嘻嘻偷笑，太子殿下无语：“你怎会和她认识？”他弟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一看就是要说谎的前兆，司马琛无情揭露：“她不会同我说谎。”不想立马穿帮就说实话。
“就，我遛出来玩，这片林子我熟，在树上正睡着呢，一只鸟落到我身上，原来是她用弹弓打的，她技术真心不错。”
所以就是一个逃课不想念经的小和尚，遇上女扮男装的小傻子，然后被对方的弹弓技术吸引，于是一时技痒上前勾.搭，和对方一起嗨皮玩到忘记时间，不仅误了晚课还误了就寝，最终下雨跑到林中小屋来躲雨、顺便睡了一觉的简单故事。
司马琛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吃得精光只剩一层浮油的烤□□棒，无情地想，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但是这小姑娘又怎么会从无忧寺跑到后山的林中来？司马琛问她，然而大概是因为来由比较复杂，超出她的逻辑能力范围之外，她的回答颠三倒四，无非就是姐姐带她出来，在院子里和妹妹玩，捉迷藏，有个洞，钻出来，之类。
“先把人送回去吧，谁家走失了姑娘，都要着急的。”这么大的雨，家人想来寻，恐怕也不得法。司马萌笑眯眯问她：“你家住何处，父亲姓谁名谁？”
小胖妞也对他嘻嘻一笑：“不知道。”
“不知道就揍你哦！”
“嘿嘿。”
又不能真揍……
“你不行，光头。”太子殿下对弟弟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来。”
司马萌从未觉得自己的脑壳如此精光四射。
“你家住何处，父亲姓谁名谁？”司马琛完全复制粘贴他弟的问题。
然而这次的答案果然不同，小胖妞回答得有板有眼，显然之前有人教她背过：“清河坊，梁甫。”
还真的歧视秃驴啊！明明之前还是一起打鸟一起烘衣服一起睡觉的好伙伴！
梁甫？司马琛在记忆中搜索，和不学无术、全朝官员除了几个老大、其他根本不认识的弟弟不一样，太子殿下对于政务可是相当熟悉的。他稍一思考，就记起了梁甫是谁，一个谨小慎微、严肃刻板的礼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小官。
不过，饶是不关心八卦的太子殿下，能这样轻易从脑海中搜索出一个从五品官员，主要还是因为，梁家在另一个方面，比较有名。
“梁甫？那是谁？”司马萌果然不知道。然后转头就看见他哥一脸平静，脸上写着“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无所谓，他不稀罕知道，司马萌挥挥手：“既然你知道，把这小姑娘送回去就是了。”他翻身上床，又从小胖妞身上扯棉被：“我今晚就睡这好了，明日一早雨停了，我自己回去。”
“被子给我！”
“不给！我冷！”
“冷你穿衣服啊！”
“不给！”
“你不想回家？这位……嗯，大哥哥，可以送你回家哦。”司马萌微微一笑，趁小胖妞发愣之际，从她身上抢走被子，然后看着她愣了愣，荷包蛋泪眼扑向司马琛：“回家会被骂！不回！”
“我保证无人敢斥责你。”司马琛提着她的后脖颈把她复扔回床上，转身，非礼勿视，道：“先穿衣。”
然而两兄弟都高估了她的自理能力，她能脱得，却穿得歪七扭八，系带没有一个对得上，衣裳要敞不敞，活脱脱一个小流氓。司马萌无奈，他不指望自家金尊玉贵的大哥动手，只好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披衣，盘坐，拍拍大腿：“坐上来，我帮你。”
“哦。”小胖妞乖巧爬床，坐上去，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困意十足地看他将凌乱打结的系带一点点理顺，重整成整整齐齐的衣裳。
穿好衣服，他又顺手将她被炭笔故意画得粗粗的眉毛用力抹了抹，现出一双含翠远山眉，他低低一笑：“真是个姑娘。”眼力竟然败给大哥，看来他还是经历太少。
这小傻妞，虽然被肉坨坨挤得五官变了形，但挺拔秀气的鼻子和漂亮的眼型，让这张胖脸看着并不令人讨厌，这也是他第一眼看她顺眼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这个没有耳洞，一点女孩子仪态也没有，爬树钻洞的利落劲比他只差一点点，连发育都没开始，甚至五官都不像漂亮小姑娘的胖妞，竟然有一副不错的美人骨相，只要好生调.教，精心养育……
一手摩梭小姑娘的脸蛋瓜子，一手捏了捏她那十指上明显的老茧，司马萌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霎时间流光溢彩。坐在床上披着僧袍的青年男人，修长如玉的食指勾着小姑娘的下巴，后者一派天真无邪，甚至信任地将一只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嘻嘻笑着看他，两人呼吸相闻，四目相对。
这一幕、这一幕……
“可好了？”太子殿下不耐烦了。
小姑娘立刻无情抛弃了司马萌，从他腿上跳下去，拉住司马琛的衣角，快活道：“好啦好啦！”
“那便走吧，梁宝。”
梁宝？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你叫梁宝？”司马萌玩味地看着自家哥哥：“你怎么知道她叫梁宝？”看来太子也是表面正经，实际上对小姑娘们分明啧啧……
嗯？等等。梁宝？梁宝！
司马萌脸颊上的红晕慢慢褪去，渐渐变得惨白，望向太子殿下，惊愕之色顿显：“她是那个梁宝？”镐京“四大奇媛”之首，因为一场病烧坏脑子，心智永远定格在七岁，人傻且胖而莽，无人敢娶的——梁宝？
很满意看到自家弟弟的这种神色，司马琛微笑：“你也知？”
“略、略有耳闻。” 我真傻，真的。
“那你可知她父亲梁甫是礼部员外郎，对于礼数最是刻板正经，不容情面？而你……”
“而我，却和他女儿同榻而眠，一起出恭，还有三百目击证人可以作证……”
司马琛揭开最后一个盖子：“所以？”
“所以我必须命令……不，是皇兄你来下令，命令外面的禁卫军，让他们死死守住这个秘密！”
“有道理。”
司马萌并不觉得开心，他失魂落魄望着玩太子殿下衣角的梁宝，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下次我还来找你玩！”
对，她是唯一的漏洞。不会说谎的，傻妞。
“要不灭口吧？”司马萌跃跃欲试。
“你来？”
“我来！”
司马萌跳下床，抓过墙上挂着的弓箭，以弓弦缠住她的脖子，只要他一拧，弓弦立刻就能割断她的脖子，鲜血四溅，她什么也不会知道。
她正在摸脖子上的弓弦，疑惑：“不舒服。”她蛮力扯了扯，弓弦竟然咔的一声，断了。
“这弓箭太老了，许久没用，不行了。”司马萌干笑道。
“我有剑。”亲哥提供第二方案。
锋锐宝剑在哥俩手里倒了一回。司马萌提着剑柄，却迟迟不动作，梁宝无聊去抓剑刃，问他：“送我吗？”
送你上西天好不好？
司马萌叹了口气，将剑一扔，丢回给他哥。
“怎么？”
“出家人不杀生。”
“那她？”
司马萌要是想装什么事都没有，那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是最受宠的皇子。但是这位本来就难嫁出去的小姑娘，恐怕……
司马萌咬咬牙：“我娶了！”
“出家人不能娶妻生子。”
“呸，本皇子三天后就还俗了！”
“她未必愿意。”
“嫁给我，那是镐京万千少女的梦！”
司马琛轻嗤。
于是他弟抓过梁宝的小手，又换上那张惑人的桃花脸，一指托起她圆润的小下巴，笑眯眯问道：“你愿不愿意天天和我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呀”
可能是今天这位新的伙伴确实很合她意，梁宝点头：“好！”浑然不知这个回答代表着什么含义。
司马萌摊手：“你看。”
司马琛深深看了一眼他弟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怎么？”
“我将她收入东宫。”
“算了吧，皇嫂会伤心。”对这个提议，司马萌显得兴趣缺缺，他的双手拢于僧袍的宽大袖中，低眉敛目，盖住那眼波流转的狐狸眼，神色淡淡：“反正我娶谁都无所谓，娶个我看着开心的，也看着我开心的，有何不可。”
“果真决定如此？”
“废话。”
想起弟弟因何入寺庙，司马琛叹了口气：“我遣禁卫军送她归家，我回宫后便禀告父皇母后，你要成亲。”
“你这样直说，会被打的。”
“闭嘴。”
梁宝插嘴：“我能不能不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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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萌萌：今夜充满被祥林嫂支配的恐惧！
感谢指尖流沙和小汤圆的地雷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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