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出来

　　这个城市少有簌簌白雪映照天光的景色，然而凌冽的寒风却毫不含糊。
　　12月17日，新的一波寒潮呼啸而来。预报还说，伴随而来的，会有强降雨。
　　西北风果然不是吃素的，清早就来势汹汹，将门前老香樟叶打得呼啦呼啦响，几欲摇落。冷风卷起零落的枯叶，拉出呼呼的声音，从走廊一头直窜到另一边儿。天空阴沉沉，看这架势，果真免不得一场冬雨。

　　屋内却是又一景象。

　　干净整洁的厨房里，一个小砂锅被摆在炉灶上，小火慢炖，里头黏稠的清粥嗞嗞作响，白烟腾起，丝丝缕缕。一旁的男人高高瘦瘦，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打着光洁的大理石台，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川自顾自地说。一手揭开砂锅盖，一手取来小勺轻轻搅动。
　　清火白粥，火候正好。橱柜左下第一，取来白瓷碗装好，又取两付筷子勺子。右上第三，找出豆腐乳，舀出两块放进小碟。再从边上锅子里捞出白煮蛋。
　　一切就绪。顾川洗干净手，摘下围裙，往贴在瓷砖壁毛巾勾上挂。却发现原本简约的花色被换成了一个小黄人图案的钩子，与厨房整体极不搭调。顾川动作一顿，随即想起。嗯，似乎是前些天王然新招惹的程姓小子送的。
　　顾川走进卧室，看了眼空调打着26度。王然却还是蜷缩着，紧紧裹着被子，脸也埋在里面，仅露出乱糟糟的短发和耳朵。顾川坐在床边，手不由自主地碰上王然的耳垂。有些肉，捏起来软软的，就像是……那里。他脑子里边想着这些覆雨翻云的事情，边用指腹轻轻摩挲。脑中画面越来越多，顾川失神，手下动作一重，惊醒了王然。
　　“怎么……”王然翻了个身，眼都没睁开，只是迷迷糊糊地问道。
　　顾川也从幻想中清醒，随即恢复冷静一如往常。“起来吧，吃早饭，该出门了。”不由分说，架起王然往洗手间走。王然不如顾川高，被架得轻松。
　　王然支吾一声表示明白，半眯着眼，摸索到梳子，先梳起了头。边上顾川显然习惯这样的行为，神色自然，替王然挤好牙膏，牙刷杯里盛好温水。
　　“今天早饭什么，饺子还是汤圆？”王然接过牙刷随口问道。
　　“粥。”
　　“粥还有速冻包装的了？那么方便么。”王然嘴里咬着牙刷，口齿不清。
　　顾川失笑，一字一字：“我自己煮的。”
　　漱口中的王然手里一抖，险些将牙刷滑落。
　　“怎么，不相信么？”说完，顾川接过王然用好的牙刷牙膏，放在架子上摆好。
　　“没，没有。”王然笑笑，向客厅走去，“还以为只有涣仁那么体贴。”
　　跟在他身后的顾川脚步一停，不满意道：“我一直很体贴。还有，他叫程涣仁。”
　　王然没所谓地耸耸肩，引得身后顾川上前一步，一把拉过王然的手，皱着眉认真道：“如今的程涣仁是，以前的戴逸也是。一个一个，到处招惹，别太过火。”王然一愣，垂眼轻应，反手握住顾川：“我知道。”又重重按了按他的掌心，以示安心。
　　两人入座。
　　早餐不算丰盛，但是胜在是某人亲手做的。王然这样想。
　　屋外风声凄厉、寒风凌冽，屋内暖气氤氲、风光旖旎。早上的相聚那么短暂，一会儿工夫就要各自告别了。而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却……王然停在玄关，低头看着顾川的皮鞋怔怔出神。
　　“别发呆了，路上注意安全。”顾川凑到王然耳边，轻声嘱咐道。撑开手中米色的毛线帽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戴上，又往下拉了拉，直到遮过耳鬓。动作有些亲昵，王然面色微红，尴尬地摸着从未见过的帽子。顾川看着觉得好笑，拍拍他的手，送他到电梯间：“12月17日，生日快乐，我的王然。”
　　随着电梯门地逐渐合拢，里面王然的神色由惊转喜，笑意满满，面色涨红。
　　电梯逐层往下，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屋主陈欣是个单身姑娘。她笑嘻嘻地探出脑来，眼珠咕噜一转，贼精灵地招呼顾川：“川哥！那帽子！”
　　顾川微微笑着，望着窗外刚走出单元楼，神色幸福又局促的王然。点头：“是你教我织得那顶，原本，就是织给你川嫂的。”

　　天气预报似乎不太准，一连几天阳光灿烂，温暖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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