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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小玉儿紧紧握着银子，似要感激得掉下泪来。
可是她忽然神色一变，右手往下一翻，手扬起的瞬间，三块银子带着破风之声，已经出手！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刚才还被人欺负，娇滴滴的可爱姑娘，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陆小凤他们也没有想到，银子破风打向三人面门，带着腥臭之气，显然被她握在手中时就已淬了毒。
可是陆小凤更快，两根筷子扔出去，已经击掉了打向他和关情的毒银。
花满楼将手中的茶杯一翻，毒银没入杯中，他反手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杯中茶水竟然未溅出一滴。
可是毒银入茶，茶水骤然变黑。
好狠的毒！
小玉儿一击击出，已翻身越窗而走。关情也双臂一振，旱地拔葱，追她而去。
陆小凤摸摸胡子道：“你看她是冲着谁来的？”
花满楼摇头。
一盏茶的工夫，关情就已折返而回。
他神情沮丧，淡青色的长衫已沾上了一些土。
陆小凤道：“你追上她了？”
关情点头。
陆小凤又问：“你没有问她？”
关情道：“我不能问她！”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能问？”
关情答道：“因为死人是不会回答的。”
小玉儿竟然已经死了？
关情追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树下，脸色紫黑，鼻孔和耳朵里流出了血，显然是刚刚毒发身亡。
关情很沮丧。花满楼也有些黯然。
虽然她曾毫不留情向他们三人使出杀着，可这三个人似乎还记得她刚才还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的乖巧模样。
她是被人杀了灭口？还是任务不成，所以逼得自杀？
或许她是也是被人利用，有她的不得已？也许不去追她，她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
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孩子，本就是比较容易被人原谅。
好一会儿，三人没有说话。
这时，菜端了上来。
腊月的冻湖桂鱼，万宾楼王大胖子的手艺。
鱼是先蒸了以后再用高汤小火，兼以葱段姜丝烧出来的，出锅的时候还滴入了梅花酒。正发出奇妙的香气。
陆小凤叹口气，伸出筷子，想不通的事情他一向不愿意多想。
王大胖子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花满楼没有动筷。关情也还在沮丧。
陆小凤已经吃了小半条鱼，他也停住了筷子，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可是他的嘴角弯到一半就已经僵硬了。
他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心脏像是被谁用手抓住了一般。他知道，他的脸色定已发青。
任谁来看，都知道他中了毒。
关情急了，抓着陆小凤的衣袖不住跺脚。
花满楼神色微变，咬牙暗一沉吟，将茶杯推到陆小凤面前：“陆小凤，喝！”
正是那只装着毒银的茶杯，茶水已黑。
关情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来，陆小凤已经一把抓过来，一仰头倒在嘴里。
他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谁能想到，毒不是下在银子上，竟然是下在了鱼里。
银子上淬的非但不是毒，还是解药！
下毒之人心机之深，让人心寒。
若不是花满楼留住了一枚银子，陆小凤今天是不是就要．．．．．．
为什么要接下那枚银子，花满楼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因为他手里刚好拿着茶杯？也许那银子的气味腥臭得有些异常？也许是他多年江湖经验积累下来的直觉？
花满楼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手上留着指甲？”
陆小凤和关情一愣。他们没有留意。
花满楼接着说：“我听她的琵琶音色有些颤。一个常年卖唱的小姑娘本不该留指甲的。”
留指甲却往往可以方便□□。
花满楼淡淡道：“她一击就走，不看结果，可见后来还有杀着。”
关情瞪大了眼，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公子，不仅有副俊朗的外貌，有副温柔的心肠，还有一个缜密的头脑。
他似乎开始知道，为什么身患眼疾的花满楼在江湖上受到尊敬和欣赏，无关他的家世无关人们对他的同情，这样的一个人，本来就是值得尊敬和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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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没有想到，王大胖子居然不是个胖子。
谁说叫王大胖子就一定得是个胖子？
王大胖子不仅不胖，还瘦得可怜，被陆小凤拎在手里，就像被鹰抓住的小鸡。
陆小凤咳嗽一声，凶道：“是谁让你下毒的？”
王大胖子苦着一张脸：“大爷，我在万宾楼干了十五年，有口皆碑，怎会饭菜里下毒？”
关情喝道：“菜是你做的，你怎么不知道？”
王大胖子道：“万宾楼又不止我一个厨子，我昨晚喝多了，现在才爬起来，刚摸到厨房就让这位爷给逮住了。”
陆小凤松了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花满楼沉吟：“江湖上使毒之人极多。“
陆小凤心思一转，向花满楼求证：“小玉儿似乎带了一只玉钗？”
花满楼淡淡一笑：“我看不见。”
陆小凤只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花满楼的朋友太久，总是忘了他目不能视。
关情见花满楼依旧笑容如常，心里一疼，直点头道：“好象是带了。”
花满楼一皱眉：“难道是青玉百毒门？”
江湖上使毒的门派以五行帮和青玉百毒门为最。青玉百毒门虽然刚在江湖中兴起没有几年，但已是门人众多。青玉百毒门收的都是身世凄苦之人，有人报仇无望，便加入此门，以求大仇得报。只不过他们行事诡秘，门主何人无人所知，只知道门中人人怀有青玉。
陆小凤道：“不知这次是看上了你还是看上了我。”
花满楼不语。陆小凤一向麻烦很多。自己虽然少有无妄之灾，可是江湖上若有人知道了自己和西门吹雪的关系，难保不会有人要借自己来打西门的主意。
花满楼心思一到，脸上已有焦急之色。陆小凤道：“你要回去一趟？”
花满楼点头。
关情跟他虽相处半天，可是竟舍不得这个俊朗温和的花满楼，只拉住他袖子道：“你这就要走？去哪儿？回家？”
陆小凤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拉：“你哪这么多嘴，我们也要上路了。”
关情问：“去哪？”
陆小凤道：“回点苍。你再不回去跟你师傅请个安，他老人家岂不急死？”
关情听他提到师傅石青云，心下也是一阵惆怅，却还道：“我给师傅请了安，可还是要跟着你的。”
陆小凤无奈：“随你。”
花满楼轻笑。陆小凤一生潇洒，没像到却遇到这样一个克星。只微微一笑说道：“走吧，我们还可以同一段路。”
三人在柜台结了帐，正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他太胖，走起来已经有点喘，拎着一坛酒低头正要冲进门去，差点撞在关情身上。
陆小凤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抓住旁边的小二问道：“此人是谁？”
小二得意：“这就是我们万宾楼有口皆碑的厨子，王大胖子。”
陆小凤一惊：“王大胖子不是很瘦吗？”
小二哼一声，眼神间竟似有些鄙夷：“既然叫做王大胖子，当然是个胖子了。”
关情笑出了声。陆小凤的表情，只像是吃了三十根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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