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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4）
“汪曼春是怎么死的？”明楼反问道。
“不是你下令击毙她的么。”
“我为什么下这个命令，你查过特高课的卷宗，应该很清楚吧？”
汪兆玄没回答。
明楼继续说道：“当时，明台出事，我受到牵连，正被特高课的藤田方正长官监视和限制行动，除了经济司的事务，我完全无法获知和插手76号的任何行动和决定。是藤田长官找出了证据，揪出了汪曼春和孤狼这两个军统的奸细。”
“污蔑！曼春怎么可能是军统的奸细！”
“卷宗上清清楚楚，铁证如山！她把假密码本上呈给藤田长官，造成日军在整个战区情报严重失误，军事上全线溃败！在特高课的监狱里，她居然敢越狱！”明楼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嗬，怪不得她越狱后，像疯子一样，到处刺杀！原来，早就精神不正常！”
“胡说八道！她没有精神不正常！”
“没有？！”明楼指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那样子十分可怕，言辞激烈道，“那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狂躁，写出这样的疯言疯语？一面说爱我爱到死去活来，肯为我付出一切，想要和我长相厮守。一面又想方设法，急于给我大姐扣上红色资本家的帽子，想要明家家破人亡！这是正常人吗？这是疯子的逻辑吧！”
“明楼！你不要狡辩！”
“狡辩？你拿一个疯子说的话作为证据指证我？”
“她不是疯子！”
“那么，请你先证明她的精神没有问题！还有，请你去向特高课证明她不是军统的奸细！把你的证据拿出来！”明楼一边起身向门外走去，一边回头，“我建议你最好去看看精神科！”
“你！”汪兆玄恼羞成怒。
明楼走到门口，又转身补充道：“今天的事，我会向战争指导课投诉你！”
汪兆玄方觉不妙，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有朝他预先设想的方向去走。反倒给明楼倒打一耙。
明楼走后，从房间里面那扇门内走出来一个人。
“将军！”汪兆玄低下头。
影佐祯昭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蠢材！你不是明楼的对手。”
说完，走出了房间。
明公馆
明楼和阿诚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回到家，两人各自心中有事。
明楼叫阿诚进了书房。把今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没想到汪兆玄这么快就行动起来了。”阿诚心惊道。
“他这是在试探我。”明楼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他这么做，是在试探给影佐祯昭看吧。”阿诚感到事态严重，“怎么办？”
“还是老戏码，你我之间不和这出戏要演下去。汪兆玄下一步肯定是来找你，你看准时机假意与他勾结，让他的把柄露出来，我们再来收拾他！”
“嗯，明白！”
“这一次，该是时候终结这满门罪孽的汪家了。”
阿诚点点头。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明楼突然抬眼，问阿诚：“你今晚不是去和金老师约会吗，怎么回来心事重重的？”
“哦。”阿诚方才想起自己的事，“金老师说她很快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去哪里？”
“大约一个月后。她没透露去哪里。”
“去多久？”
“很长时间，最短可能要半年。”
金文娟没有对阿诚明说是为何事，其实阿诚和明楼心里都清楚，她一定是去执行任务。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修竹听吴妈说，明楼已经到家，便匆匆下楼来找明楼。正好看见明楼和阿诚两人直愣愣地各坐在沙发一处，谁也没说话。
阿诚站起身，叫了一声“大嫂”，又跟明楼打了一声招呼就走出去，关上了门。
明楼看到修竹，整个人一下子恢复了神采。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等着修竹过来拥抱他。
哪知修竹走过来抱住他，竟在他怀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你怎么了？”明楼双手捧起修竹的脸，“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
“明楼，他们骂你是汉奸。”修竹的眼泪滚落下来。
明楼只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骂我，我一点不关心。我只问你，你也要骂我吗？”
修竹眼里噙着泪花，摇摇头，“明楼，你还是离开新政府吧。”
“你放心，等我的事情一办完，我就离开新政府。”
“你要做什么事？”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入修竹的脖颈里，“你就是太聪明。不要想太多，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好太太，明楼终生不会有负于你！”
“可是——”
“你呀，别哭了。要保持好的情绪，将来才能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修竹害羞了，低声说道，“我还没有怀孕呢。”
“那我们就更要加倍努力了。”
“……”
吴淞口码头
阿诚看到章啸林从2号仓库出来，紧跟着，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直到那人走远以后，阿诚才上前来与章啸林打招呼。
“阿诚老弟，今天来码头有事？”章啸林看见阿诚迎面向他走来。
“是啊，正好办完事，看到你老兄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你最近忙啊，好久不见你了。”
“嗯，最近一段时间，政府里事务多。”阿诚见章啸林满脸喜色，“你老兄最近是不是发了大财了？”
“哪有。”
“别骗我，你看看，这都喜上眉梢了。”
“哪有。”章啸林手抚上额头，摆了摆手。
“怪不得最近不来招呼我了，原来是另有生财的门路。说说发了什么财？”
“没有，没有。等我真发了财，请你喝酒吧。”
“呵呵。”
阿诚和章啸林在码头闲聊了一会儿，就回了行政厅。
他进了办公室，向明楼汇报，“贸易公司的负责人已经和章啸林搭上了，看章啸林的样子，很满意这桩买卖。”
“有人长期上贡，他坐收保护费，当然满意。很好，这件事一办妥，我们就可以顺利放手了。”
阿诚走到办公桌前把案上收拾了一番，回头问：“马上下班吗？”
“嗯。”明楼点头，站起来，“去明堂大哥家。”
明堂家
两人来到明堂家的时候，修竹和金文娟都在。修竹是下午就过来和苏予清一起逛了百货公司，而金文娟是才刚给两个孩子上完课。
吃过晚饭，众人坐到客厅里喝茶。
明堂拿了一本黄历，从楼上下来。坐上沙发，翻开黄历本子，对众人说道：“下个月10号，也就是初六，我们把阿诚的事办了。”
明家的上一辈都已经过世，明堂是长房大哥，也就是明家这一辈的族长，阿诚入族谱的事自然是要经得他允许，由他操办。
“嗯，好。”明楼回道。
其他人都晓得明堂所指为何事，只有金文娟不清楚，她正好奇是什么大事。就听到坐她旁边的苏予清高兴地说道：“这下可好了，阿诚入族谱的事马上就要办了。”
金文娟这才明白。
接下来，又听苏予清说道：“既是这样，何不来个双喜临门？”
说完，她拉起金文娟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前两天，我和金太太商量了一下，你和阿诚的婚事也可以抓紧办了。”
“这——”金文娟一听，为难起来。她眼睛望向了阿诚。
阿诚知道她的顾虑，当即说道：“大嫂，这也太仓促——”
“什么仓促？你们俩不用操心的，都交给我来办。我保证不出两个月就什么都办好了。”
“大嫂，大嫂！”阿诚急了，“我是说，我们才相处没多久。”
“你想要多久？我看你和金老师相处得很好嘛。不要拖时间，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
“我，我也觉得现在谈结婚的事太早了。”金文娟也不得不开口了。
“哎，你们两个人真是的！为什么要拖时间？”苏予清真是不能急了。
阿诚眼巴巴望着明楼，望他出手相救。明楼微微一笑，双手一拍，“好！就这么定了！”
“大哥！”阿诚眼睛都直了，“大哥！”
明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说道：“大嫂，那就尽快给他们定婚吧。”
“定婚？不直接结婚么？”苏予清想不通。
“嗯，先定婚。”明楼点头。
“好吧，那也行。依我看，就在下个月找个好日子，先把婚定下来。”
“就下个月中吧。”明楼说道。
“行！我明天和金太太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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