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荒地老

　　林格把自己从被子里扒出来，冲到洗手间用凉水冲脸，半晌，才得以重新下楼。
　　料理完店里的事情，落下卷闸门重新上楼，按下开机键，然后去冲澡。一阵哗哗的水声过后，付凌霄那边已经到家了，林格一出来就见手机一闪一闪的，他是非常念旧一个人，手里的翻盖机都用了七八年了依旧舍不得扔，在这个智能机泛滥的时代，自己一个人天天翻盖按键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随手翻开盖儿，就见是付凌霄的短信，小色着问：“你在洗澡？”后面还有一堆的白板，林格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看时间，五分钟之前，他确实在洗澡，后背一寒，“你怎么知道？还有那堆白板是什么？”
　　“猜的，没事换换你的破手机吧，我发的是表情。”
　　表情？他平时很少发短信，要是发短信也是工作上或者店里的事情，很少有人说完正经话之后再来个表情的，所以一直也没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能接收表情，不过想想它连彩信实际上都收不到，一个表情显示不出来不算什么。
　　“不换，你直接说你发的是什么表情不就完了。”他单手按键，另一只手拽了架子上的毛巾擦头发。
　　“偷窥的表情，你刚才是不是单手发短信，一只手呼啦毛？”
　　……林格手一抖，手机就掉到地上黑屏了。
　　他没去捡，凭借他一个室内装修设计师的直觉环顾四周，在屋内能看到他的角度里四处找摄像头，然而没有，于是拉开窗帘，楼下也没人，最后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外面黑洞洞的，也没人，整个店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刚洗完澡浴室里偶尔传来的滴答水声，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那天下午看的毛毛的鬼片刷刷地在脑海里过，他猛地关上门冲回去找手机开机。
　　手指冰凉僵硬地几乎按不动键，一开机，就是什么中国联通欢迎你，他直接按退出，打开电话本找人，好在付凌霄的姓排的比较靠前，找电话的功夫，刚才关机没看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地进来，他一条一条按下去没看，找到那个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的电话，按下绿色的通话键的时候，如鼓的心跳才慢下来。
　　电话几乎立刻就被接通了，付凌霄听着那边急促的呼吸声再想想刚刚许久没得到回复的短信，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林格？”付凌霄声音低沉，听上去十分让人安心，再加上他温柔舒缓的语气，就好像人现在就在林格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眸注视着他，手也像他惯常的那样搭在他肩头，轻声安抚一样。
　　林格深呼吸，吐出几个字，“让我冷静冷静。”
　　“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付凌霄也不逼他说什么，解释道：“我知道你习惯晚上洗澡，我喝醉那次是，我发烧那次也是，还有你的手机是翻盖的，有未读短信屏幕上会闪，你半天没回短信，肯定是因为刚刚在洗澡。既然出来了，必定会一只手擦头发一只手第一时间回我短信的，对不对？”他说着，语气里有些小得意。
　　“嗯。”林格靠在床边，有些无力地嗯了一声，长舒一口气，“得瑟。”
　　“把头发擦干吧，我不挂电话，给你讲故事。”
　　林格抹抹头发，触手一片冰凉，湿漉漉的，在寒凉的夜晚浸得整个人温度也低了几分。反手从床上拉下刚刚扔掉的毛巾擦头，那边的付凌霄也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本书，开始一本正经地给他念睡前故事。
　　“整个上午，鼹鼠都在勤奋地干活，为他小小的家屋作春季大扫除，先用扫帚扫，再用掸子掸，然后登上梯子、椅子什么的，拿着刷子，提着灰浆桶，刷墙，直干到灰尘呛了嗓子，迷了眼……”
　　“你念什么呢？”林格眼角抽抽，脑补出一副春意融融的场景。
　　“《柳林风声》，特别能代表我现在的心情。”
　　“闹，闹、春？”
　　“嗯，让你说对了。”付凌霄说得坦荡荡的。
　　“……”林格沉默半晌，继续擦头发，“付凌霄你平时害羞的样子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怎么会。”付凌霄声音又羞羞的，“人家是认真在害羞呢哇。”
　　“好好说话。”
　　“好吧其实我就电话里得瑟。”
　　看出来了。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多说几句偶尔还会脸红，等他答复的时候永远会抿着唇，淡色的嘴唇沾染上几分水色，红艳的让人怦然心动，一旦不顺他的心，水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睫毛忽闪忽闪让人心颤。他绝对就是仗着颜值高。可还不是就这么让他拿下了。就像现在，他几乎都能想象出他狡黠而带笑的眼神，摄人心魄。
　　“早点睡吧。”林格不说挂电话，两个人就又聊了一会儿，看着表都十一点多了，付凌霄再不舍也得说再见，声音轻的近乎呢喃，“晚安。”
　　“嗯。”林格说。
　　“就嗯一声？”他声音委屈。
　　“好梦。”
　　“晚安呢？”
　　“都好梦了。”
　　“……”听上去好有道理，可总有那么点不对劲啊，付凌霄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地就被林格挂了电话。
　　晚安。在心里轻声说完，林格把握得发烫的手机扔回床上，头发已经快干了，他以手为梳，把不算长的头发拢顺，起身晃开早进入待机状态的电脑，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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