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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瑟湘楼后堂
四阿哥一派悠闲地坐在位子上,唐悦进门朝他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便径直入座。见唐悦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四阿哥心下暗笑,明明急成了那样还偏偏故作镇定。收起眸中少许的兴味四阿哥淡淡地开口道:“看见当今四皇子也不下跪,唐老板可觉不妥?”
唐悦见他虽然一副冷淡的脸色可那眼底的幸灾乐祸却瞒不过她。心里之前积攒的情绪顿时倾泄而出,低眉忍住已经抵在喉间的怒火唐悦回道:“四爷亲自登门,莫非是特意来与我讨论礼仪的?”
奇怪的是四阿哥闻言倒也不动怒。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多话之人,只是见唐悦那张有些铁青的脸很莫名地来了些兴趣而已。只是瞬间功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淡漠,开口道:“在问这些之前唐老板其实可以先仔细考虑一下该如何回复老九和十四弟!”
一句话过后他看着唐悦那双又开始染上恼怒的眸子,其中些许隐匿的尖锐一如既往。三年前紫禁城大街上的一幕和两月前树林中草房里的的情景又在四阿哥的脑海中忽闪而过!定了定神开口道:“唐老板不必用这等眼神看着我,这次的事我不过是碰巧而已。而且若非如此,你怕是还在苦苦思索对策吧?”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唐悦禁不住冷笑。他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真的应了九阿哥的要求吧!而且她不觉得他让自己临时脱身会有什么好事!
扯了扯嘴角唐悦不冷不热地开口:“那我该感谢四爷救我于危难了?”说到“危难”二字她特意加深了语气,四阿哥原本就冷骏的脸庞渐渐更加僵硬。唐悦不为所动,再次继续强调式地说道:“四爷如此凑巧的登门,想必也不是来这里品茶的吧?”
四阿哥冷冷的声音飘然而出:“你既选择出了那道门,那便是说我的确救了你于危难也不算过分!”他不觉得笑儿对她说的话足够让她紧张到冒险离席。说到底,他也只是顺便试探一下她的意思而已!
这句话唐悦确实不能反驳,她低眉入座静静地等待四阿哥再次开口。“事到如今,你若不想应承他们……”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便只有我能帮你!”
听到这里唐悦怒火中烧,先前努力维持的冷静也随之崩塌!帮她?这趁火打劫还说成施恩了?这人的脸皮是钢铁吗?
她蓦地站起身道:“四爷莫非认为我一定要投靠你们任何一方吗?若我所言不错,你们乃是至亲兄弟吧?”
亲兄弟却暗地里算来算去!现在才康熙四十三年,按照历史上记载四阿哥在明面上还并未与八爷党有什么争斗,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如此!想来也对,若不是早就心存芥蒂又怎么会突然在四年后发展成那般激烈的局面!
言中的讽刺之意清晰无比,四阿哥却依旧稳坐如山。他抬眼直直看入唐悦的眼眸深处果断而残酷地宣布一个事实:“你没得选择!”
唐悦愤然之下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四阿哥也没有计较她那“无礼至极”的行为,而是在她踏出门口时简短而清晰地说了一句:“三日后、云水湖。”
收回视线,四阿哥独自坐在厅里注视着手里的茶杯。能在他面前“稍微失态”了,这未必不是好事……而已经冲出了门口的唐悦方才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以那四阿哥的性子,她能顺利走出那扇门可真是个奇迹!
不过反过来一想到那副君子的面孔加上无赖的行为她就觉得刚刚下去的怒气又开始上升!她看上去很像软弱可欺的人?否则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司徒默刚想回屋,走到门口便见唐悦一脸的铁青。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悦深吸了口气方才娓娓道来,司徒默讶然道:“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你被抢了?而且还是八爷党和四阿哥?”
现在唐悦对于他怎么理解丝毫不关心,她开口道:“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看向司徒默,唐悦的眼中怒意未消。
司徒默沉吟一番道:“我们都知道后来的结局,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就选择最好的那个!”
唐悦揉了揉眉心,她活了两辈子都算是今年栽得最过分了!端起桌上的茶猛喝一口说道:“我费尽心机离开钮祜禄府不就为了逍遥自在地生活,现在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后面一句明显带了些愧疚。司徒默见她又提起了钮祜禄家连忙说道:“枪打出头鸟,谁让你这么牛的。他们又不是傻子,见到你这么个有才的人肯定要想办法拉拢啦!这证明你够抢手不是?或者,要不我们直接卷铺盖逃了?反正你有钱,咱浪迹天涯逍遥一辈子去!”
说完一副两眼发光的模样。唐悦见此直接扔过手里的茶杯说道:“司徒默,你穿过来的时候给摔坏了脑袋是不是?”
“现在逃?要她瑟湘楼上下老小都去见阎王吗?”
司徒默熟练地接住茶杯,他已经习惯这突然的袭击了。埋怨道:“开个小玩笑嘛!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你这样虐待我可是犯法的!
唐悦被他这么一闹心情倒也明朗了不少,吐了口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倒霉你也别指望着能有多走运,三天后你跟我一起去云水湖吧!”看着那状似“阴险”的眼神,司徒默情不自禁摸了把脑门上的冷汗!
唐悦见他吓得不轻,又补上一句:“好吧!三天后就是徽州的也就是被称为”龙抬头“的二月二!”
言下之意,你别一副我要抢你钱的样子!司徒默闻言果然狂喜道:“传说中文人陈设百花,举行文昌会,比赛诗文的日子?”
唐悦点头道:“知道得不少!”
司徒默先前的衰样闪的无影无踪,兴奋道:“这等机会百年难得一见呐,传说中的二月二呢!我得去准备准备…”说着便朝外面走去,看他那副像是乡下人要进城的样子唐悦鄙视般的瞥了一眼。
见司徒默离开唐悦便起身拿过窗前的炭笔描画起来。画了一会儿唐悦盯着手里那块已经拿不住的黑炭摇了摇头。居然没有了!正郁闷间笑儿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唐悦勾唇笑道:“笑儿,来了。”
笑儿迎身走过去说道:“头儿,先前看你的木炭快用完了。所以,就拿了些过来。”
唐悦看着一脸笑意的笑儿道:“笑儿来得真是及时,我正愁这东西用完了呢!”
说完顿了顿感觉笑儿一直盯着自己笑,又转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笑儿闻言方才语带笑意地说道:“没有,我在想我们瑟湘楼可能要办喜事了!”
唐悦惊讶地“咦”了一声“怎么说?”
笑儿盈盈说道:“头儿你不知道吗?千辰大哥前两天带着个漂亮的姑娘来瑟湘楼了呢!”唐悦一想好像司徒默是跟她说过这么回事,当时嫌他——无聊来着?
笑儿看了眼画板上的画,问道:“头儿,你怎么总是画这种花呢?都没见你画过人像。”
唐悦回道:“这叫昙花,是只在夜间开放的,而且花期很是短暂。所以,便有昙花一现之说。”
笑儿仿似恍悟道:“噢!原来只在晚上开啊,难怪头儿画的这昙花我从来没见过呢!”谁会大晚上的不睡觉去看这昙花呢?笑儿想着。
唐悦淡淡地笑了笑道:“说起昙花其实还有几个很美的传说呢!”
笑儿这下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头儿,什么传说?说来听听好不好?”
唐悦见她一副来劲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道:“那我简单地说一个给你听吧!——相传昙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她还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年轻人。后来此事给玉帝得知,玉帝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玉帝将花神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年轻人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是她最喜爱的花,尤其是它的花语: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唐悦说完这段凄美的故事笑儿竟然已经流出了眼泪。连忙拿出手帕胡乱地往她脸上抹去,嘴里说道:“怎么了笑儿?你哭什么?”
笑儿抽噎着说道:“太、太感人了!”
唐悦闻言再次无奈地笑起来,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一个故事就把她给说哭了。忙安慰道:“好了,不就是一个故事而已嘛,有什么好哭的。”
说完见笑儿还是停不下来便接着说道:“这样吧!为了哄一下你呢——我就帮你画一张像好不好?我可是从来不帮人画像的。”
话刚出口,笑儿立马便停了下来。那速度!要是换成司徒默,唐悦肯定会认为是故意的!“真的?”停住了抽噎笑儿不确定地问道。
唐悦发誓般地点头:“当然了!过去坐好别动,现在就画!”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再次哭起来。
夕阳下一袭白色男装的唐悦认真专注的在画板上描画着。笑儿盯着他的身影,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让她的心跳得不规律,脸色不知不觉间微红了起来。
多年之后回忆起今日的情形,唐悦只有一个字的感慨,那就是:悔!悔得不能再悔!她不该忘了笑儿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该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对笑儿讲什么昙花一现为韦陀、什么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更不该答应为笑儿作画。一切的一切,都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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