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同人]何以不得闲

作者: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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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云归云兮尘归尘



      太阳西斜,恰是申时。

      蔚蓝的天际蓦地闪过了一道紫光,众人循着紫光望去,只见云舒尘身着一袭染上了殷红色干涸血迹的青衣负手立于海面之上,身边还站着一名看着有些面熟的男子,如若在场的众人仔细端详的话,他们就会知道那一名男子便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仙界战神——斗阑干了。

      然而,众人一看见浮现在云舒尘眉间的那一抹殷红印记,妖魔自然是乐得当即欢呼了起来,与之相反的是,众仙与凡人顿时脸色惨白了起来,就连云芙蕖、笙箫默与摩严尚且是如此,更遑论是任无念、白子画与花千骨了。

      任无念苦笑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

      “舒尘……”白子画痴痴地凝视着云舒尘,嘴里一直近似呢喃地低声呼唤着云舒尘的名字,声声无不是极尽缱绻而悱恻,却是难以就此诉尽其心魂几乎俱裂的痛楚。

      花千骨再次确定了云舒尘真的成为妖神这个事实之后,登时花容失色,不自觉地泪流满面,目光满是惊惧与愧悔,双腿骤然一软,若不是糖宝在旁及时扶着,怕是整个人就要瘫坐在地了。

      云舒尘,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云舒尘漠视了在场众人投向她的各种目光,更确切地来说,如今的她不管是在眼里还是心里都已经无法容下任何一个人了,她慢慢地转动那双空洞的黑眸,慢慢地定格在远处依旧被困在血灵结界里的蓝羽风,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如同一位身处期颐之年的老人一般徐缓而滞涩,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只见云舒尘又缓缓地抬起手,朝着蓝羽风的所在之处,再缓缓地屈指弹出了一道真气,而血灵结界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云舒尘已解开了血灵结界,在云舒尘的帮助之下逐渐恢复灵力的斗阑干立马飞身到蓝羽风的面前。

      对此,云舒尘并没有阻止,只是平淡地说着话,嗓音空灵而缥缈。

      “斗阑干,本座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你与蓝羽风好好地叙叙旧。”

      “切记,莫要忘了适才的你亲口答应本座的事情……”

      斗阑干没回应云舒尘,自顾自地与面前形容狼狈的蓝羽风相视,云舒尘似乎对此不怎么在意,径自旁若无人地负手而立于海天相连之间,眼里尽是一片辽阔无边的空茫荒凉,再无日月星辰,也再无山林河川,犹如一座荒城般孤独而死寂。

      任无念不由得心中一痛,如此情景不正是他在入定之时所看到的画面吗?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着仙界战神斗阑干的事情之际——

      云芙蕖飞身到云舒尘的面前,莹润的双眸蓄满盈盈泪光,映着明艳至极的日光倒是更显几分哀艳,而她数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哽咽地轻唤道:“师父……”

      闻言,云舒尘缓缓地抬眼看向云芙蕖,清冷的眉目在浑然不觉间柔和了些许,她取下挂在腰间的掌门宫羽,放在云芙蕖的手里,又将墟鼎里的所有东西一并传给了她,而后语声淡淡地嘱咐她,冰凉入骨的嗓音徐徐地回荡在这一片天地间——

      “芙蕖,很抱歉为师居然在这种时候将长留交给你。”

      “长留掌门成为了妖神,这无疑会对长留乃至于仙界带来重大的打击,妖魔更会选在这个时候伺机而动,身为新任长留掌门的你就要懂得如何去平内乱与攘外患,不可不谓是责任重大,所以为师此举无疑是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你,也无疑是让你置身于这四面楚歌之境,加之你又是妖神云舒尘的徒弟,一旦你继承了长留掌门之位,势必会面临更严峻的形势,届时你可莫要方寸大乱,知道吗?”

      “徒儿谨遵师父之命。”云芙蕖紧握着手里的掌门宫羽,终是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来。

      须臾,云舒尘不再去看云芙蕖,而是转而看向任无念,淡淡地唤道:“无念。”

      任无念微怔,旋即回过神来,微笑着应道:“舒尘,我在。”

      云舒尘从墟鼎里取出已被炼化的不归砚,荒茫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些许恍惚与一丝怀念,淡声道:“过来我这儿,我送你回去。”

      花千骨不由得一愣,任无念也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人?

      任无念猛地攥紧拳头,问:“那你呢?”

      云舒尘摇摇头,“我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

      她不敢再去看任无念了,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对于这样的对话,众人不禁表示这真是一头雾水,全然不晓得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的!”任无念的眼圈已是泛着一缕薄红。

      云舒尘再次摇摇头,“我不需要了。”

      任无念迅速地抬手拭去眼角处即将滑落下来的泪意,眼里有六分悲痛、三分愤怒与一分决绝,猛然朝着云舒尘怒吼道:

      “云舒尘,你忘了那里还有你的师父、你的徒儿以及你的三五好友了吗?”

      “你就这么打算死在这里,不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是不是忘了你真正的身份是那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第一百三十一代掌门,而不是这三千多年以前的长留第一百二十七代掌门?”

      “你忽然来到了这三千多年以前的时空,你可有想过那三千多年以后的时空若是没了你这个长留掌门又会乱成什么样子吗?”

      话音一罢,在场诸人无不震惊地望向依旧是面无波澜的云舒尘,这云舒尘居然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掌门?

      难怪云舒尘那般天赋奇绝、圆滑世故……

      难怪云舒尘那般气势非凡、城府深沉……

      难怪……

      思及丝丝缕缕的往事,白子画不禁满目凄恻哀楚,原来自己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云舒尘,时至今日才知她天资绝佳与颖悟绝伦的背后缘由……

      东方彧卿心下一愣,不怪他总是算不出来云舒尘的来历,而后他眯了眯双眼,那么他的异朽阁也是为云舒尘所毁的了?

      云舒尘兀自攥紧背于身后的拳头,佯装自己可以平静得近乎无情的样子,沉声道:“师父有师母陪伴在侧,他不会为我伤心太久的;我那三个徒儿已能独当一面,无须我再多作操心;我的三五好友各有责任在身,没了我这个好友,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至于长留,你也实在是多虑了——”

      话语稍顿,云舒尘闭了闭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在我下山云游之前,就已将下一任的掌门人选藏于锦盒,并交给礼乐阁的林长老保管了。若是二位师弟没辞去世尊与儒尊之职,下任掌门有他们从旁辅佐,又有贵人暗里相助,就算因为我赫然卸任甚至是莫名失踪之事而引起流言四起又如何,长留乃是仙派之首的地位也绝不会因此而动摇。”

      任无念悲极而笑,冷声道:“呵呵,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为你还能如此深谋远虑,方方面面都让你给想了个周全稳妥!”

      云舒尘装作没听见任无念话里因悲痛而化成的锋锐,却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此时此刻想要说的话——

      “对了,绝情殿里的酒阁还藏着许多的美酒佳酿,你们都拿去分了吧!落霜酒是师父的、栖霞酒是师母的、浮波酒是世尊师弟的、玉梅酒是儒尊师弟的、桃花酒是我那三位徒儿的,流熙酒是玉帝的、雪兰酒是叶岚的、绿云酒是你的……”

      说着说着,云舒尘终是忍不住渐渐红了眼眶,盈盈泪水不断地扑簌而下,惹得其他人见之闻之也不禁潸然泪下。

      任无念意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云舒尘的双眸顿时浮现妖冶的紫光,姣好而苍白的面容也顿时变得冷酷,浑身萦绕着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气,搅动着天地骤然风云变色,也搅动着双脚下的汪洋浪潮迭起。

      除了任无念、白子画与云芙蕖等人之外,其他人见此不由得连声惊呼,本能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云舒尘的双眸渐渐被杀意所浸透,眉间的那一抹殷红印记屡屡闪过紫色流光,而脑海里却有一道声音一直怂恿着她取出墟鼎里的悯生剑,并以此肆意大开杀戒,仿佛也唯有让悯生剑的剑身沾满了鲜血的温热与气息才能抚慰得住那饱受狂躁暴虐折磨的心神。

      眼见着云舒尘就要为杀气所控,白子画当即朝着云舒尘飞身而去,而云舒尘似乎是感应到白子画的气息渐渐地靠近自己,眼神有过一瞬间的清明,却足以让她本能地飞身远离白子画,扬声道:“白子画,不要靠近我!”

      白子画深深地凝视着云舒尘,向来清冷孤傲的眉眼处兀自蕴含着一丝极尽克制的温柔与情愫,又带着些许教人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只见他微启薄唇,柔声地唤道:“舒尘,别怕。”

      云舒尘听到了这句话,也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温柔,脑海里的声音总算是肯罢休了,她抬起双眼来,痴痴地看着白子画,却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满满的,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在那一瞬间的恍惚之中,云舒尘的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了许多以前的自己不曾发现的细节,顿觉自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她再次热泪盈眶。

      过了好半晌的时间,云舒尘渐渐地止住了笑意,双眼犹似枯井里的死水般毫无波澜,道:

      “师父……不,弟子应当称您为白祖师才是……”

      “白祖师,此后长留与芙蕖就要有劳您多多担待了。”

      对于云舒尘的托付,白子画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异常的酸痛,一时之间更不晓得应当作何言语,只是极其郑重地默然点点头,心火于风雨中摇曳,已有渐熄之虞。

      云舒尘不忍再去看白子画一眼,径自利用不归砚来到了任无念的身后,一掌打晕了毫不设防的任无念,并迅速地封印了任无念的意识,而后使用高级别的法术——抽魂术将任无念的魂魄从身躯抽离,再配合自己输入到不归砚里的洪荒之力以启之,在不归砚金光大作之下,云舒尘这才将任无念的魂魄送入不归砚里,让不归砚带着他回家去。

      对于任无念是否真的能成功透过不归砚回到三千多年以后的世界去一事,身为实施者的云舒尘也并不是很有把握,只是有些事情不去尝试就这么放弃了,又在心头平添一抹不甘,还不如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当然了,如若不归砚无法带着任无念回到原本的地方去,云舒尘自然也不介意再添多一份罪孽,只盼着若是他与她真的有来世,那么她自会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任他驱策差遣。

      众人略显怔忪地看着云舒尘一系列的举措,目光多重而复杂,然而云舒尘再也无暇他顾,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洪荒之力在不断地引动着心魔的情况之下对她的心神与魂魄造成的侵蚀与影响了。

      云舒尘又闭了闭眼,使劲全力狠狠地压制着内心的躁动,然后她转身朝着白子画的方向看去,无心再去端详白子画的神情,就从墟鼎内取出了十方神器,素手又往白子画的方向轻轻一挥,十方神器顿时化作一道道绚烂的流光,悉数往白子画的墟鼎内飞速而去。

      “舒尘……”白子画不明所以地看着云舒尘,可是云舒尘却再没看向他,也再没理会他。

      接着,云舒尘又从墟鼎内取出了那块散发着淡淡银辉的聚魂玉,并且在它的身上施了个法术,让它自行飞到了霓漫天的面前。

      霓漫天接过聚魂玉,抬起已然泛红的明眸看向云舒尘,不解地问道:“掌门师叔,这一块玉是……”

      云舒尘透过密语传音回答霓漫天,眉目隐隐浮现一缕悲伤与怜惜。

      “此乃聚魂玉,里头闪烁着的黄色光点,是朔风的一魂一魄。”

      “朔风是炎水玉的碎片,他能修炼为人形是他的机缘,到最后炎水玉的归位更是他的造化,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身为一个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人以及朔风的好友,我所能做的就是在炎水玉归位之前,将那块聚魂玉打入朔风的体内,并强行将他的一魂一魄封印于其中,以期能够为他挣得一线生机。”

      “若是想复活朔风,就必须常年以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来滋养聚魂玉,至于他能够在何时重聚其余的二魂六魄,并且再次修炼成人形,这就要看他的机缘了。”

      霓漫天万般珍惜地握紧那一块聚魂玉,不由得哽咽地回答道:“漫天知道了。”

      至此,云舒尘总算是又了却了一事,那么这最后一事便是自己的了。

      ……

      “斗阑干,半个时辰早已过了,你可准备好了?”

      看着情意深浓的斗阑干与蓝羽风,想着他们即将被她给拆散了,云舒尘的内心没来由地感到畅快,凭什么前世妖神花千骨与白子画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斗阑干与蓝羽风还能心无芥蒂地再在一起?

      今世的妖神不再是心地慈软的花千骨,而是性子向来睚眦必报的云舒尘。

      她云舒尘若是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能好过!

      斗阑干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又退,只见他划破了食指的指尖,艳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地……

      对此,玉澜山掌门玉亶蓦地浑身微微一颤,忽而想起了昔年之事。

      在这之后,斗阑干一边默念着咒语,一边迅速地掐着法诀,直至咒语总算念罢了,却听得他一脸冰冷而决绝地发誓道:

      “天道在上,斗阑干在此立誓——”

      “我斗阑干永生永世都不会与蓝羽风在一起,否则我将会生生世世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听完了斗阑干立下的誓言,原以为能与斗阑干再次相守的蓝羽风登时肝肠寸断,不断地仰天大哭大叫,声声凄厉,时而呼喊着斗阑干的名字,又时而诅咒着云舒尘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教人心酸又心惊。

      面对蓝羽风的诅咒,云舒尘不以为意地恶劣一笑,说:“蓝羽风,现在的你很痛苦,是也不是?——这就对了!”

      “你为了解救被流放蛮荒的斗阑干,竟不惜集齐十方神器,再利用花千骨释放妖神出世,天下苍生因你此举所遭受的磨难远非你此刻的痛苦所能比的,本座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回报你一二罢了。”

      “话说回来,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妖神出世不过是只会让自成一界的蛮荒陷落到更深层的地方去,也让里头的仙魔是愈加的难以逃出蛮荒罢了。”

      “今日,本座之所以会纡尊降贵地前往蛮荒救出斗阑干,就是要在不利用任何刀枪剑戟来伤你分毫的情况之下,让你犹如此刻的心绪般撕心裂肺甚至是痛不欲生,看来本座的这一招可真是效果显著呢!”

      话音一落,就在众人为了云舒尘的阴险狠辣而感到遍体生寒之际,蓝羽风的行状变得越发疯癫,原本勾魂摄魄的美眸也越发涣散,看来她的心神就快要彻底崩溃了。

      斗阑干不由得目露急切,大声喝道:“云舒尘,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本座记着呢,然而本座已无所畏惧了。”话一言罢,云舒尘双眸一凛,抬手朝着蓝羽风的方向迅速地挥了一道又一道凌厉非常的真气,在蓝羽风的身上划开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你!”斗阑干气结。

      云舒尘乐此不疲地如此折磨着蓝羽风,众人无法阻止也没有能力去阻止已成妖神的云舒尘,就连白子画也无力阻止了,更遑论是花千骨与斗阑干了。

      于是乎,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折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与此同时,天地再次风云变色!

      一团团犹如浓墨般染就的乌云登时聚集在云舒尘的头顶上,天空时不时闪现着耀眼至极的电光,也时不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在众人或是惊恐或是愣怔于此时的异象之际,云舒尘仍旧安之若素地专心折磨着蓝羽风。

      广阔的天边一直不停地电闪雷鸣,乌云也变得越来越大,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天空赫然出现了一道粗壮的雷电,狠狠地劈在了云舒尘的身上,而她却若无所感似的一声不吭。

      见此,白子画立即大惊失色地想要朝着云舒尘的方向飞去,却发现云舒尘早已在众人的周遭设下了一个强大的结界,里面的人根本无法跨出这强大的结界一步。

      第一道雷电、第二道雷电、第三道雷电……

      白子画只能眼睁睁地一直看着云舒尘被雷电劈得面色苍白,直至第十道雷电一劈在了云舒尘的身上,仿佛已到了极限的云舒尘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历经数次吐血之后,云舒尘渐渐地不再折磨奄奄一息的蓝羽风了,而是徐徐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一道道雷电直往她的身上劈——

      直到劈得她的脸上再无丝毫的血色……

      直到劈得她再无鲜血可以吐出来……

      直到劈得她的身体不停地摇摇晃晃……

      直到劈得她无力地倒在地面之上……

      事已至此,再怎么愚笨的人也知道云舒尘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她企图利用雷霆之威,将自己劈个魂飞魄散。

      斗阑干也渐渐地明白为什么云舒尘会出尔反尔了——原来她早就想这么解决已经成为妖神的自己了,同时她也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告知他,血誓是真的有效的。

      在那偌大的结界里,白子画急红了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眸,他一边尽全力地攻打结界以试图击破,一边不停地呼唤着云舒尘的名字。

      此等行径一如适才的蓝羽风一样癫狂,白子画一直隐藏的心意似乎已经昭然若揭,直看得夏紫薰等人一阵心酸,也帮忙白子画一起打破这个结界。

      直到劈得她的身躯渐渐地变得透明……

      一向讨厌云舒尘的糖宝看见这样的云舒尘,却没忍住难过地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向云舒尘。

      曾经也是妖神的花千骨见到云舒尘竟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摧毁自己的身躯与魂魄,心中既悲痛又悔恨,当即忍不住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直到劈得她再也没有呼吸的迹象……

      白子画一干人终于打破了云舒尘设下的结界,正当白子画飞身到云舒尘的身边,意欲怀抱着云舒尘之际,却见云舒尘的身躯顿时化为数不清的青色光点,并随着烈风吹袭,消散于天地间。

      传说中的洪荒之力也似乎一并消散于这天地间了……

      ……

      天空不再打雷,乌云逐渐褪去,六界恢复太平。

      ——原来这是云舒尘所谓的交代。

      众人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原以为乌云散去了,定会有光芒万丈的骄阳来拨云相迎,驱散一身的冰冷与寒意,却没想到还是浑身的冷冽与阴凉。

      众人一愣,抬头看去。

      这才惊觉天色已如墨深,一轮寒月当空照,还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白子画只来得及抓住几个青色光点,却在摊开手掌之际,那几个青色光点又被仿若无处不在的烈风给吹散了。

      “舒尘——”

      白子画心魂俱裂,只晓得如是反复地轻声唤着云舒尘的名字,神色深情款款,语调温柔缱绻,仿佛云舒尘还站在自己的眼前。

      摩严与笙箫默等人走到了白子画的身边去,夏紫薰轻轻拭去了脸上冰凉的泪水,语气极尽轻柔地唤道:“子画……”

      然而白子画仿佛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是兀自地呢喃着云舒尘的名字。

      杀阡陌到底是见不得自己生平又敬又恨的高手变成这么一个样子,飞身来到了白子画的面前,正想说些什么之际,却赫然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凤眸,竟是愣了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千骨见状哭得更加厉害了,周围之人也纷纷惊呼出声——

      只见白子画的一头墨发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地变成了满头银白,那一抹银白比起霜雪还寒凉、比起月华还凄清,却怎么也比不上遍布白子画内心的哀痛与苍凉。

      ——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该是要何等的情深入骨与哀痛欲绝才能致此一夜白头?

      此时的众人总算是明白了白子画对云舒尘的那点心思,然而云舒尘早已灰飞烟灭,从此徒留白子画一人存活于世,诟病他竟有着这等违背伦常的心思也没什么意义了,更何况原本可以借着妖神之身肆虐天下的云舒尘却选择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出的决定。

      众人对于云舒尘的壮烈举动又是敬佩又是慨叹,就连是一名区区七尺男儿也可能做不到犹如云舒尘这般的决绝!

      除此之外,那些原以为会在劫难逃的众人尤其是仙界众仙却因为自己仍旧安然无恙地活着,毕竟他们终究是在云舒尘的无意伤人与自我牺牲之下才得以幸存下来,所以他们也不好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白子画怔怔地看向远方,目中再无天地,只余一片空茫,连周遭的万籁也不入耳。

      “舒尘——”

      天地之间,唯此一句,声声回响。

      只是,那一双死寂的黑眸里,终是再无惊鸿照影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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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所以会安排蓝羽风出场,为的就是在写完结章的时候狠狠地虐她一遍。
    →只是,我的结局里没有想要设计出任无念爆出云舒尘是来自三千多年以后的长留掌门这一情节的,总感觉有点多余,奈何前头立下的flag,总要跪着去实现_(:з」∠)_
    →我之所以会在第二十二章写了血誓,为的是写完结章的这一幕,其实这是早在我写开头几章的时候就已想好了的情节。
    →其实云舒尘会选择死去,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爱天下苍生,也没有众人口中所想的那般伟大,而是她自知妖神一日不死,天下苍生势必多灾多难,她想要守护天下苍生的信仰就无法实现,这等同于信仰尽毁。更何况,这天下多灾多难也有(身为妖神的)她的一部分责任,这便等同于自毁信仰了。既然信仰已经毁了,那么一切业已不重要了,死了又有何妨。
    →正文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有一些没提到的事情,我尽可能会在番外里提到的。
    →接下来会有番外,番外不定时更新。
    ——————————————————————————————————————————————
    →最后,作者君跪求你们哪个有火眼金睛的小天使帮我捉虫,这一章实在是太多字了,检查起来好痛苦QAQ
    【PS:修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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