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如果卿衣不是卿衣,那谁又会是卿衣呢?
内容标签: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卿玄,刘子彻 ┃ 配角:卫卿衣 ┃ 其它:宫廷

一句话简介:他们没有错,只是爱错了而已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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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101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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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卿

作者:百里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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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卿


      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卫卿玄抬手扬鞭又狠狠的甩下,身下的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速度竟然又加快了几分。
      午夜的官道显得格外空旷,官道两侧的树林深处不时传来两三声寒鸦的凄鸣,令人乍一听就毛骨悚然。“哒哒”的马蹄声出卖了他此刻心中的急切,墨色的衣袂被寒风刮得烈烈作响,凛冽的夜风撩起他耳侧的碎发,与束发的丝带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卫卿玄眉心紧锁,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手下的动作丝毫未有懈怠,他一路策马疾驰而过,马蹄踏在泥土中在他身后留下一路滚滚烟尘。
      身上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有肩部的刺痛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每当累到极致的时候,卫卿玄都会伸出手探入怀中,生硬的触感硌得手心微微有些发疼,却也温暖的不像话,卫卿玄放任自己肆意的汲取着掌心的温度,这就是他唯一的动力。
      两天后,卫卿玄终于以累死四匹马的代价赶到了长安,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尚早,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洗漱一番,把自己收拾妥帖,又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后,卫卿玄才施施然出了门。
      一路走到宫门处,卫卿玄掏出挂在腰间的令牌在守门的侍卫眼前晃了晃,侍卫们便毕恭毕敬的把他放了进去。
      犹记得上次进宫是在姐姐的封后大典上,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士兵,遥遥的站在人群里观望着姐姐与那人的幸福,如今一晃竟已经过去了四年。
      等卫卿玄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到了太夜池边。他俯下身看向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被月华渡上了一层银辉,自己的影子赫然倒映在水中,那是一张刚毅的脸,棱角分明。现如今,他早已脱胎换骨,想必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再不会把他跟当初那个人联想到一起了吧!
      远处有钟鼓齐鸣,丝竹声入耳时卫卿玄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略一踌躇,又摇头暗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近乡情怯了,便也不再纠结,大步向前走去。
      刚进入建章宫,卫卿玄就已察觉整个大殿都弥漫着喜悦的气息。他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赶上了。
      就在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去看那些陌生的面孔,只是对着高座上的人遥遥拜下,“卫卿玄不负陛下所望,五日前已尽数击退匈奴,特以此喜讯作为寿礼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殿中一下子炸开了锅。
      “卫卿玄,他便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卫卿玄卫将军?”
      “应该是吧!这么年轻便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匈奴击退了,太好了,终于解决了陛下的心头大患,这个卫将军果然不简单。”
      “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今日终于得见这个军中神话了。”
      “……”
      卫卿玄淡定的跪在地上,垂眸不语,在一片喧哗声中有一抹明黄的袍角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年轻的帝王开怀一笑,伸手扶起了他。“哈哈,爱卿果然好本事,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不起眼的黑小子,这才短短四年,竟已成了朕的顶梁柱,来人,赐座,今日双喜临门,朕要跟众位爱卿不醉不归!”
      “谢陛下!”卫卿玄微微俯身行礼道。
      手被一双温软的手拉住,卫卿玄转头对上了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他轻唤一声:“姐姐,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卫卿衣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光,眼中仍是难掩激动。
      “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皇后可不许哭哦!”一双大手覆上了卫卿衣的柔荑,她抬头去看身边的皇帝,眼中满是柔情。
      卫卿玄悄然挣脱姐姐的手,后退了两步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宴会继续进行,帝后携着卫大将军坐上了上座,席间宾主尽欢,好不融洽。
      曲终人散之时,皇帝搭着他的肩膀朗笑一声,“爱卿难得回来一次,今晚就别回去了,你我二人换个地方继续喝。”
      “微臣遵旨。”卫卿玄从容的应允了皇帝的提议。
      太夜池边,一张小几,两只玉杯,一壶美酒,卫卿与刘子彻相对而坐,轻酌慢饮间,言笑晏晏。
      此刻的刘子彻已然微醺,他摇晃着手中的玉杯笑道:“初遇卿衣之时,我被皇祖母的人追杀,逃到皇姐府中那些人仍不肯放过我,我慌乱之中躲进了她的房间。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只是那一眼,我便喜欢上了她。”
      卫卿玄握着酒杯的手僵了僵,没有接话,只是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可是这并没有打消刘子彻说话的欲望。
      “后来等一切稳定了下来,我向皇姐把她要了来,这几年,她温良贤淑,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我却再也找不到初见时的那种感觉了。我偶尔会有一种错觉,卿衣并不是卿衣,呵呵,你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奇怪,卿衣不是卿衣,谁又会是卿衣呢?”
      “啪!”玉杯坠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在卫卿玄的脚边停下来。
      “爱卿这是怎么了?”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吞吐,刘子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卫卿玄的身子僵了僵,微微侧头避开这醉人的酒香,“微臣一时失手,还望陛下恕罪。”
      “没事,呵呵,爱卿,仔细一看,你跟卿衣长得真像。”刘子彻面色酡红,似笑非笑的看着卫卿玄。
      卫卿玄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面色却是猛然一变。
      “陛下小心!”
      只听一声利器破空之声想起,卫卿玄忽然伸手搂住了刘子彻的腰一个轻旋,伸手抓住了正对着刘子彻面门袭来的羽箭,猝不及防间,二人被羽箭的冲力带着齐齐跌入了太夜池中。
      顿时酒醒了大半,刘子彻心知是遇上刺客了。他听到远处的巡逻的侍卫正向着这边跑来,心下松了一口气。再去看身边的卫卿玄,宫灯的光芒不够明亮,此刻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
      卫卿玄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只手托着刘子彻奋力的往岸边游去,等到了岸边,他先把刘子彻推了上去,然后才自己上了岸。
      “属下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一干人等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下大骇,连忙跪下请罪。
      不等刘子彻开口,卫卿玄已经连忙吩咐道:“陛下无碍,你们赶紧送陛下回去吧!可不要着了凉才好。”侍卫们立即点头称是,簇拥着刘子彻就要离去。
      “爱卿不随我一起回去么?”刘子彻回头望向卫卿玄。
      卫卿玄淡淡一笑:“微臣忽然想起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落在客栈了,得回去找一下,明日微臣再来探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吧!”
      “这样也罢,需要派人护送爱卿出宫吗?”
      “呵呵,陛下放心,这等小人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那爱卿这便回去吧!”
      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卫卿玄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他慢慢伸处背在身后的右手,上面已是鲜血淋漓。肩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想是刚才接箭时伤口又裂开了,得赶紧回去包扎才好。
      卫卿玄想着,便疾步往宫外走去,可是还没走几步,他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卫卿玄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便向着地面软倒了下去,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卿玄……”
      一声轻唤,犹如叹息在耳边幽幽响起。
      刘子彻很庆幸自己察觉到了卫卿玄的不对劲儿及时回返,当他远远看到卫卿玄倒下的那一刻时,心里的某个地方像针扎般疼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冲过来接住了他。刘子彻摇头苦笑,刚刚他并没有让侍卫们跟来,现在不得不自己把他弄回去了。
      刘子彻弯下腰欲要抱起卫卿玄,却在月光的映照下瞥见了他的右手,一道长长的伤口横亘在掌心,刚被擦去的血迹又从伤口中渗了出来,刚才遇刺的场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躲过去的了。
      刘子彻心下一惊,莫非这箭上有毒?看着卫卿玄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有恐慌在刘子彻心中弥漫,他不再多想,抱起卫卿玄就快速向着自己的寝宫飞奔而去。
      “太医,怎么样了?卫将军是不是中毒了?”刘子彻在明黄的账幔外面焦急的踱着步子,见太医从里面出来,立马上前去追问了起来。
      “陛下放心,箭上无毒,卫将军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晕过去的。”年迈的太医颤颤巍巍的回答。
      “失血过多?只手上一个伤口怎么会失血过多?”
      “陛下有所不知,手上的伤口只是其次,卫将军肩上的伤口本就深且长,这几日又反复开裂,再加上卫将军近日疲劳过度,这才引起伤口恶化的。”
      他肩上竟然还有伤,刘子彻愕然,这时刚好有侍女捧着卫卿玄换下来的湿衣服从内殿走了出来,刘子彻这才看到,月白色的外袍早已是血迹斑斑。他挥手让太医下去,然后抬步走进了内殿。
      卫卿玄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面色已经由白转成了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没了血色,刘子彻知道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子……”卫卿玄的嘴唇忽然动了动,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你说什么?”刘子彻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他的唇畔,想要听清他的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他肩头的一小块黑灰,目光就此定格,再也移不开半分。
      刘子彻的手微微颤抖着抚向那片黑灰,那是一块铜钱大小的圆形胎记,指腹在上面细细摩挲,微热的触感从指尖直直传进心里。往日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
      公主府中,他被太皇太后的人逼得避无可避时,忽然听到一个房间里有响动,他想也不想便推门闯了进去。眼前发生的一幕却令他目瞪口呆,面前的少女半裸的坐在浴桶中,身上除了亵衣再无别的遮挡物。
      见他进来少女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她向着水下缩了缩身子,只留脖子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然而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少的紧张。
      “你是谁?”她开口询问,声音有些低沉。
      “帮帮我,有人在追我。”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刘子彻也顾不得尴尬,急忙开口向女子求救。
      女子思忖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四周,最终无奈的发现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她忽然眸光一亮,勾着手指示意刘子彻过来,刘子彻疑惑的看向她,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进来!”
      “啊?”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后,刘子彻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想活命就别磨叽。”女子伸在他毫无防备之下一把拉过他把他拉进了浴桶里,水花四溅,刘子彻猝不及防之下喝了大大的一口洗澡水,刚想破口大骂,却被女子一把按进了水里,正欲挣扎就听到女子淡淡的警告:“别动,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又再次被推开,然后是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让刘子彻情不自禁的在水下打了个哆嗦,这女人还挺会装。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道歉和询问。刘子彻隐约听到一个男子说:“上面交待了每个房间都要仔细盘查,只有得罪姑娘了,还望姑娘见谅。”然后便是长时间翻箱倒柜的声音。
      刘子彻只觉得这段时间越来越难熬,胸腔里的空气慢慢变少,他想要冲出水面,女子的手却死死的按着他的头不放,挣扎之际,忽觉脸贴上了一片光滑的肌肤,质感柔软,好像是……某人的大腿,刘子彻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胡乱动弹。令他更加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十分不恰当的时刻竟然起了反应,怎地一个羞愤欲死才能形容他当时的感受啊!
      当世界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刘子彻猛的窜出水面,溅起大片的水花,他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对着女子满是水珠的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一缕头发被水打湿,静静的贴在女子的侧脸上,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轻轻将它拨开,手却在触到那温热的触感时再也不愿意移开,他与女子静静对视了片刻,忽然在她探究的目光下吻了上去,这个吻太过突兀,女子惊得睁大眼睛,猝不及防的她显得有些无措。
      看着她青涩的反应,刘子彻喉间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当他的手从她的脸颊移到锁骨时,女子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他,然后满面通红的靠在桶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叫什么名字?”刘子彻饶有兴致的问她,她只是默不作声。
      见她不答刘子彻也不恼,他伸手在她肩头的胎记上抚了抚,不等她发作便又收回了手,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拽下一块玉佩丢给她便从浴桶中跨了出去,合上门的那一刻,他笑着对她说:“我叫刘子彻,你可以唤我子彻,等事情都完结了以后,我就来接你。”
      最终,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刘子彻也得偿所愿,得到了卫卿衣,还记得洞房花烛之时他摩挲她肩头的伤疤问:“卿衣,你肩头的伤疤怎么来的,我记得上面以前是一块胎记吧!”
      “原来陛下还记得那块胎记呢!这是我在公主府时不小心被开水烫出来的伤疤,好巧不巧就把那块胎记给烫没了……”当时卿衣是这样回答的,眼里的娇羞不似作假。
      刘子彻的目光从惊愕到恍悟再到愤怒,最后通通都化为了苦涩。
      “子彻……”有呢喃从那苍白得唇畔逸出,轻飘飘的砸在刘子彻的心上,却重若千斤。
      难怪,当年他只在封后大典上露了一面便匆匆从军去了,难怪。
      这一夜,刘子彻彻夜未眠,就那样在榻前静静站了一宿,直到天亮方才离去。
      卫卿玄是被哭泣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是一片明黄,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姐姐此刻正坐在自己身边低低啜泣,不时抬手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了。
      “姐姐。”卫卿玄开口唤她,声音嘶哑。
      “阿玄,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姐姐了。”卫卿衣说着又哭了起来。
      “姐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你这一身的伤,让我怎么放心。”
      卫卿衣说着,抬手示意身边的侍女退下,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姐弟二人时,卫卿玄才又开口问道:“姐姐,昨天是谁把我带回来的?”
      卫卿衣又拭了拭泪,“是陛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不过你放心,我刚才问陛下身边的宫女了,昨晚陛下把你送到这里,招来太医后他就去了丽妃那里。”
      “这就好。”卫卿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阿玄,你可不可以……”
      “嗯?”
      卫卿衣绞着手中的帕子吞吞吐吐的继续说:“阿玄,你可不可以以后少在陛下面前出现?”
      卫卿玄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一脸错愕。
      “阿玄,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回来?”卫卿衣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眼神却是冷若寒潭。
      卫卿玄的表情一僵,久久无语。
      卫卿衣并不在意他的缄默,只是自顾自的说:“阿玄,你知道么?我爱陛下,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爱上了,陛下这些年对我很好,可是我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是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破灭。”
      卫卿衣凝视着卫卿玄的眉眼,久经沙场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在脸上抹上黄粉才能遮住白皙皮肤的纤弱少年了,四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岁,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让他显得阳刚了一些,然而,若仔细观察,并不难看出他的面容与自己极其相似。
      “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沉默良久,卫卿玄才艰难的开口。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刚下了早朝刘子彻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寝宫,然而当他掀开帷幔走进内室时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静静的躺在床头,刘子彻伸手拿起信拆开扫了一眼,手指倏然握紧,信纸被他揉成一团,“卫卿玄,你好样的!”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边关告急,请陛下恕微臣不告而别之罪。
      枉他一早上都在想着他是怎么快马加鞭夜以继日的用了五日就从遥远的边关赶回来的,想他的伤口到底是在怎样的颠簸中一次又一次裂开的,想他此时有没有醒过来……他却给他来了个不告而别,好,真好,刘子彻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怎么发泄。
      塞外的夜晚风特别大,帐篷里,卫卿玄裹着狐裘在昏黄的灯火下看着下属从各地搜索来的情报。
      “报!”一个士兵从帐外跑了进来,他顾不得去清理头上的积雪就慌忙上前把一个竹筒递到了卫卿玄的面前,“禀将军,长安急报!”
      长安,卫卿玄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然后才接过竹筒打开后抽出里面的纸条,一行小字映入眼帘——陛下身染恶疾,药石无医,命不久矣。
      卫卿玄倏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颓然的坐了下去,命不久矣……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之中,冰寒彻骨,只有一个念头在心头盘旋——回去,回去。
      卫卿玄再次倏地站了起来,对站在身边的副将说:“我要回长安一趟,边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罢不等副将回答,便匆匆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时隔半年,卫卿玄又一次日夜兼程的赶回了长安,这一次他连衣服都没换就风尘仆仆的进了宫。仍然是上次他住过的寝宫,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现在躺着的人换了一个罢了。
      卫卿玄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龙榻前,榻上的人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全不似上次见面时的神采奕奕。他伸出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似是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子彻……”他的声音哽咽而嘶哑。
      “卿玄,如果我不用这样的方法,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来见我了?”刘子彻在卫卿玄毫无防备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唇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卫卿玄慌张的想要撤回手却只觉手腕一紧,然后身子便往前倾了上去,猝不及防的身体接触撞得两个人的胸膛都有些发疼,然而此刻的他们谁也无心顾及这些,一个想要抓紧,一个想要逃离,都是如此固执。
      “你说,你到底是卿玄?还是卿衣?”
      充满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点一点侵蚀着卫卿玄的意识,他仍然在试图保持最后的清明,不能沉沦,绝对不能,电光火石之际,他反手握住刘子彻的手腕按向自己的胸膛,“我是卿玄,卫卿玄,你自己摸摸,我是男人!”
      刘子彻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怔愣,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他察觉到手下异样的触感,在卫卿玄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伸手探进了他的怀里掏出一样物什,卫卿玄伸手想要去抢却被刘子彻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刘子彻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玉佩一语不发。半晌之后他才冲卫卿玄冷冷一笑:“我的好爱卿啊,你是男人不假,可是你能解释一下为何我送给卿衣的定情信物会在你的怀里么?从这玉佩的光滑程度来看。爱卿定是经常放在手中把玩吧!爱卿莫不是常常对着这玉佩睹物思人?只是不知爱卿思的是何人?”
      刘子彻满意的看着卫卿玄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眼睛不愿意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卫卿玄,你好大的胆子,骗了朕之后还敢玩那么一出李代桃僵,你们姐弟俩真的是胆大包天,连朕都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们?”
      卫卿玄身子一僵,他终于抬眸看了刘子彻一眼,“陛下,一切都是微臣的错,与姐姐无关,请陛下饶过姐姐。”
      “哼,好一个姐弟情深,想要我饶了她也行,只要你肯乖乖听话。”
      “微臣任凭陛下处置就是了。”
      卫卿玄颓然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却是迟迟没有听到动静,他疑惑的睁开眼睛,一下子撞入了一对深若幽潭的眸子里,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再也移不开半分目光。
      卫卿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当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双手已经搂在了刘子彻的脖子上,两人的唇舌互相纠缠着,拼命的汲取着对方口中的空气,他想,抵死缠绵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刘子彻的唇渐渐下移,衣衫不知什么时候被半退了下来,吻顺着脖子一路向下在锁骨出流连了许久最终停留在卫卿玄的肩头,刘子彻一遍一遍亲吻着那个胎记,口中一声一声唤着……“卿玄,卿玄,我的卿玄……”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一室的旖旎,床上纠缠的两人猛然抬头正对上卫卿衣那满是不可置信的脸,她绝望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最后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不!”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姐姐!”卫卿玄一把推开身上的刘子彻,拉上衣服就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卫卿玄在未央宫外已经等了半月有余了,姐姐始终不肯见她,听宫人说姐姐病了,却不肯招太医,更不肯见任何人,就连刘子彻也不例外。同样的,自那天以后他也再不肯见刘子彻,明知道自己每天在未央宫外侯着时他都会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然而他却从没回过头。
      这日卫卿玄依旧在未央宫外站着,忽见有宫女端着一个木盆从内殿走出,盆中的水却是红褐色的,卫卿玄心下一慌,再不顾宫人的阻拦径直闯了进去。
      仅十几日未见,卫卿衣却似换了一个人,面色枯败,一双眸子没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更是瘦的形销骨立,卫卿玄心中大恸,哽咽着唤道:“姐姐……”
      见他进来,本来神色恹恹的卫卿衣却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抓起床头的香炉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卫卿玄掷了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滚!你给我滚!”
      看着姐姐歇斯底里的样子,卫卿玄不闪不躲,任由那香炉落在自己的额头,有鲜血顺着伤口流进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又从眼角流出,仿佛血泪一般。
      发泄完以后,卫卿衣瞬间失了力气,身子又重重砸回床榻上,她侧头凝视着卫卿玄,久久无语。
      半晌,她冲他招了招手,“阿玄,过来。”
      卫卿玄慢慢挪到她的身边,“姐姐,我去给你传太医。”
      卫卿衣抬手制止了他,她只是笑着摇头:“没用的,阿玄,我好不了了。”
      “不会的,姐姐,不会的,我这就去叫太医过来。”卫卿玄摇头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惊恐。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卫卿玄低头看着那遍布青筋的手,心中满是酸涩。卫卿衣冲他微微一笑,“阿玄,陪姐姐说说话吧!”
      “嗯,姐姐你说。”卫卿玄点头。
      “我不是一个好姐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十七岁那年生病了,没钱医治,你不惜扮作女儿身把自己卖入公主府为奴为婢也要救我。我该一直感激你的,如果没有陛下,我会感激你一辈子。你知道我是怎么遇见陛下的吗?那天我准备去公主府找你,他骑马从远处而来,经过我身边时忽然把我拽上了马,他笑着对我说‘:卿衣,你这是要回公主府吗?我送你一程吧!’他搂着我一路策马狂奔,我们离得那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说:‘卿衣,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就能接你进宫了。’从那时起我的一颗心便沦陷在他的身上了。你说你不能让他识破你的身份,你说你要带我离开,那时你的眼神里满是不安,而我却自私的苦苦哀求你帮我进宫,我那时总是在想,就算他最初爱的不是我,可是我胜在自己是女儿身,我会让他看到我的好,他总有爱我的一天。”说起往事,卫卿衣嘴角的笑容里满是苦涩,忽然,她用手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喘息平息了下来,卫卿玄却骇然的发现手帕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姐姐!”
      卫卿衣抬手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可是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没有打败他心里那个你的影子,他熟知你的喜好,差人送来的衣料全是月白色的,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讨厌月白色。”卫卿衣艰难的喘息着,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在卫卿玄的手腕处掐出一道道血痕。
      “阿玄,我真的不想恨你,可是,自从你上次回来,陛下便仿佛失了魂魄,他每次和我说话都是打探你的情况,阿玄,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卫卿衣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攥着卫卿玄的手也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有血从她的指缝流出,卫卿衣就那样狠狠瞪着他,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他只是悲伤的看着姐姐眼里的仇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玄,对不起,我恨你,我要……我要你们不幸福……”
      手腕缓缓垂落在床榻上,卫卿衣至死都不肯闭上眼睛,卫卿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然后抬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卫卿玄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头扎在床上,就那样昏昏然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错过了姐姐的葬礼。
      静静的跪在姐姐的墓前,卫卿玄一句话都没说,他呆呆的看着清香渐渐燃尽,只余一抹灰烬被清风吹散。
      “在想什么?”身边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卫卿玄机械的转头去看,正对上刘子彻那俊朗的侧脸。
      “陛下来了,臣也正要去寻陛下。”
      “哦?卿玄,你要去找我。”刘子彻蓦然转头,眼中满是惊喜。
      卫卿玄侧头避开他那惊喜的目光,“陛下,臣要走了,军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微臣去处理。”
      刘子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果朕不许呢?”
      “那微臣就辞官。”
      “你敢威胁朕!”
      “微臣不敢。”
      刘子彻伸手拉起他令他与自己对视,眼神冰冷如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为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陛下是君,我是臣。”卫卿玄面无表情。
      “好一个君臣。”刘子彻说着,忽然倾身上前,嘴顷刻间覆上了他的唇,辗转厮磨,在得不到回应后才慢慢撤离,他魅惑一笑,然后附在卫卿玄的耳畔轻语:“君臣可以这样么?”
      卫卿玄后退一步,跪下下去,“陛下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可是,请陛下不要为难微臣,微臣不想受天下人的唾骂。”
      刘子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愤怒的瞪着卫卿玄,“卿玄,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是!”
      “如,你,所,愿。”四个字从齿缝间挤出,刘子彻不再看他,一甩袖袍,愤然离去。
      “圣旨下:
      罪臣卫卿玄出言不逊,顶撞陛下,责令其戍守边关,有生之年,永不召回,钦此!”
      “微臣领旨。”
      又是一年深秋时,刘子彻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望着窗外的落叶发呆,世人皆道当今圣上是的痴情种子,自从先皇后薨逝以后就再没有立后纳妃,每每听到这些传闻时刘子彻都会自嘲一笑,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人走了已有八年了吧!自从他走后自己的心也仿佛跟着丢了……
      “启禀陛下,边关有信使来报。”一声高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边关……刘子彻拿书的手颤了颤,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才淡淡的说:“传进来吧!”
      片刻之后,信使低头恭敬的走了进来,刘子彻死死盯着他怀中的包袱,心下忽然一紧,“这是什么?”话出口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回陛下,卫将军在战胜回程的时候遇袭,不幸战亡,这是他的骨灰。”
      “啪嗒!”手中的书本落地,刘子彻紧紧攥住拳头,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的问:“你说谁死了?”
      “是卫卿玄卫将军战死了。”信使的声音里已然带着哭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之后刘子彻才又开口问道:“他临终前有没有说什么?”
      “将军只留了一句我们都听不懂的话,他说:‘有生之年终于过了,送我的骨灰回长安’,我不知道要把他的骨灰交给谁,所以只好来询问皇上了。”
      刘子彻缓缓把手伸出去接过骨灰坛,慢慢解开包在外面的黑布,一个小小的黑色瓷坛出现在他面前,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想让它们不再发抖,却毫无作用,手抖的太过厉害,瓷坛的盖子从顶部滑落下来,刘子彻没有去捡,他在旁边几人惊愕的目光下把手伸进坛子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满是裂痕的玉佩,玉佩被火烧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信使不待刘子彻开口询问便自行解释道:“将军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才死的,我们本来就快回到营地了,将军忽然说他的玉佩丢了,他不顾我们的阻拦执意要回去寻找,结果中了敌军的埋伏,等我们救出他时,他浑身是血,已经快不行了,手中还攥着这块玉佩,入殓的时候我们怎么也无法从他手中将玉佩拿出来,只得随他一起火化了。这个玉佩对将军来说肯定很重要吧……”
      “噗!”不等他说完,刘子彻忽然喷出一口血来,血溅到了他手中的玉佩上面,红白黑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相互纠缠着。
      “陛下!”周围的人大惊失色,纷纷想要上前,刘子彻却是一摆手阻止了众人,他单手撑着案几艰难的下令:“传朕口谕,卫将军多年来战功累累,我朝能有如此太平盛世,卿功不可没。如今卿为国捐躯,朕怜其孤苦无依,特允其尸身入皇陵,葬于皇后墓旁。”
      公元2016年,某皇室墓穴。
      漆黑的墓穴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副棺椁,当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二人皆是一愣,其中一个开口笑道:“彻,咱们盗墓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奇怪的墓穴,将军墓入皇陵暂且不说,帝后合葬的主墓穴竟然和将军墓通着,主墓穴的棺椁中只有一具女尸和一套帝王衣冠,这将军墓更是奇葩,一具男尸抱着一个坛子,我倒要看看这坛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让这位大将军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
      说罢他便伸手去拿那个坛子。
      “小心!”
      那个被唤作彻的人焦急的提醒他,然而为时已晚,坛子已经被他拿了起来,好在没触到什么机关,彻伸手敲了敲那人的脑门,“阿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
      然而被打的人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暴跳如雷,他伸手从坛子里摸出一件物什在对着手电筒照了照,当那满是污浊的玉佩映入他眼底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卿玄,如今我已脱下了这身帝王衣冠,希望来世我可以不背负任何责任,只为你一人而活。”
      “阿玄,你怎么哭了?”彻在一旁推了他一把,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阿玄回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彻,我想要这块玉佩。”
      “这玉佩全是裂痕,已经坏了,而且上面还有血,不吉利。”
      彻看着玉佩上的血迹嫌恶的皱了皱眉,然而当他看到阿玄渴盼的表情时,心下又不由一软,他伸手摸了摸阿玄的头:“好吧!都依你。都依你。”
      说话时,他的表情温柔似水,眼神里满是宠溺。
      阿玄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揣进怀里,然后又轻轻的把骨灰坛放进了那具尸体的怀里,然后他拉起了彻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们走吧!”
      “不找宝贝了?”
      “不找了,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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