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冰

　　手表在耳边，“咔嚓……咔嚓……”，呼气两秒……吸气两秒……呼气三秒……吸气两秒……呼气两秒……吸气三秒……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David认认真真地数清了每一个分分秒秒。

　　犹豫着，不敢进去。医生说Lena已经安全了时，心轻轻地落下，同时，又轻轻地揪起，“要怎么面对呢？”“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啊！”“该说些什么呢？”“Lena，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这么一个不爱你的傻瓜，值得吗？”
　　徘徊了很久，David推开了病房门。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到底要说什么，虽然还是因为愧疚而不太敢面对她，David还是轻轻地推开了门，他实在很想亲眼确定那个鲜活的生命还鲜活的存在着，“什么都好，真的不想，再失去……”。

　　意外，Lena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倚着墙壁，看着窗外。无声的，David走过去，Lena微微欠了欠身，David把枕头竖了起来，抵在墙上，又揉了揉，让Lena靠了上去。
　　David没开口，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立在床边，呆呆的看着Lena。

　　很久……

　　“我看到了哥哥，他让我回来，”Lena说。窗外的阳光很温暖，就像Lena的声音。“哥说，”慢慢的转向David，“去纽约，完成那场演唱会吧，哥想看。”静静的盯着David，Lena微笑着。
　　轻柔的声音暖暖的温度，像缓缓流淌着的温泉水轻轻渗过David的耳膜，流进他的心房。
　　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在嘴角处绽开，“好！”
　　眼，亮亮的。

　　钥匙插进锁孔时，Red的脉膊跳得有些小小的不稳定。“悸动？”，Red突然想到这个词，“恩，可以试试用这个主题作首歌词。”念叨着，开门进屋。
　　大大的行礼箱，撞进眼里，心，猛的一颤。沙发上，坐着那个熟悉到有些陌生的人，吸着烟，挂着丝坏坏的笑。

　　关门，换鞋，坐到对面。
　　掏烟，点火，抽了起来。

　　技巧的喷出一口烟雾，圆圆的圈圈，静静的一点点的扩散。“意外啊，你居然还留着钥匙。”
　　“恩，我也意外。”点了点头，“不过扔样东西，实在也是很费时间的事啊，我也是很忙的。”
　　“哦，”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说法。

　　屋里又是一片沉默……

　　烟头拧在烟缸里，“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多久？”
　　“我们到纽约去开演唱会吧！”

　　“这两个人……真的很久没见了吗？”碰了碰旁边正在看乐谱的Lena，Sue轻声问。Lena抬眼，扫了一下。
　　Red坐着，David站着。Red在练鼓，David在练吉他。两个人离得不算近，只是，时不时的，一只脑袋会伸到另一只那边，耳语几句，然后，说的偷笑，听的甜笑，又或者，对着笑。
　　“他们以前就这德性，看多了就习惯了。”懒懒的，Lena答，继续看乐谱。
　　“腻歪，看着真刺眼！”说着，Sue狠狠的白了那边正笑得一团白痴的两个人两眼。“恩？有很多新歌吗？”Sue探身过去，看Lena手中的乐谱。“咦？这歌谱出来了啊！”
　　“恩。”Lena低头看着，低低的应了句。
　　“恩？……”看到了歌名，“他看到时，是什么反应呢？真好奇……”自言自语。
　　“没反应，那家伙就是发了半天呆。”Lena答，“然后说，写这词的，是傻瓜。”
　　“哦？这反应倒挺有意思。”Sue笑了。
　　“恩，我也这么认为。”Lena也笑了，“不过你要是看到当时他发呆那表情，你就会觉得，”
　　“说的人更像傻瓜？”
　　“没错！”
　　“哈哈……”
　　“哈哈……”

　　“P-Nirvana•十年•消除岁月的痕迹”纽约演唱会的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在FANS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接连两星期，各家媒体各大报道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P-Nirvana乐队演唱会的消息。

　　盛大、华丽的舞台，属于四个人的舞台。
　　“真的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P-Nirvana成立十年的纪念演唱会，”Red说着，声音有些激动，又有些哽咽。“虽然你们看到的在台上站着的是三个人，但是……”紧紧握着话筒，Red停顿了很久，“……但是相信你们的心中，会感到这是四个人的舞台！”
　　“……真的很感谢大家……可以来……”Lena已经泣不成声，“我想对哥哥说：‘哥，你来了吧！你在看着我们吧！……哥，我爱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Red和David默默地靠了过去，一人一边，把哭泣个不停的Lena拥在臂弯里。“哥……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妹妹！……”
　　“……”握着话筒，紧握着话筒，David久久没说出话来，墨镜遮挡，让人看不清他的眼，“……Ivan哥……我爱你……　……谢谢你……你就在这里……我知道……我会努力的……真的……会努力的……”声音颤抖着，身体颤抖着，David哽咽着，几乎一字一顿。
　　绕过Lena，Red走到David的身边，揽过他的肩用力的拍了拍，手抬起，轻轻的揉着他的头，看着他的目光，很温柔。
　　“P-Nirvana不会解散！永远不会！谢谢大家的陪伴！我爱你们！”Red说着，目光坚定，深邃。

　　回到酒店后，Red懒懒的赖在David的房间，磨蹭着不肯回房。
　　“David啊，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还要去旅游吗？”尽量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没想好，不一定。”尽量忍住嘴边的笑意。

　　“David啊，为什么拼命忍着不哭出来呢？”
　　“……”
　　“很久没见你哭过了……”
　　“哥不是说过……”
　　“什么？”
　　“男人不哭。”

　　“David，”轻轻地喊。
　　“恩？”David看着他，头微歪了歪，看Red时的习惯。
　　“可是我很想哭。”
　　“肩膀借你。”
　　“不要！”
　　“恩？”刚开口，人却一把被Red拉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头埋进David的颈窝，Red的声音闷闷的传了过来，“我要这里。”

　　颈窝处传来的感觉，越来越潮湿，越来越热。双手轻抚着Red的后背，心中生出一片狂啸着的酸气。安静地直视前方很久，David闭上了眼。

　　“哥，去洗澡吧，一起！”轻轻地说，淡淡的声音。
　　“恩？”闷闷地声音从David的颈窝处传来，Red的手，抱得更紧。
　　“这回要换哥帮我搓背。”听得出一丝笑意，声音越来越温柔。
　　“不要……”低低的声音混着小小的啜泣，“一向都是你帮我搓的……”呜咽的声音像极了正耍赖着的孩童。
　　“因为……”笑意越来越明显，侵满了David的眼底，“哥把我的背哭脏了，哥要负责！”
　　“我哪有！”不满，抗议。
　　“都滑到背上了，哥的泪，哥自己摸摸看，我的背都湿了！”驳回，带着浓浓的笑意。
　　“David……”呜咽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喑哑。
　　“恩？”
　　“你陪我哭吧！”
　　“不要！”
　　“要！”
　　“不要！”
　　“要！”
　　“都说了！不要！”
　　“你不乖！”
　　“哥才不乖……啊！……”
　　“不乖……要受到……惩罚……”
　　……　……

　　夜，安宁……
　　Red正努力的实践着他的惩罚……David，在哭泣……
　　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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