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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城
在渐渐远去的马车上,良衣与车夫坐在外头赶马车,而顾长清则在马车里面假寐。
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竟是赫连如意的身影,忽的睁开眼睛,眸光冷色,他抿了抿嘴唇翻身取了一本书过来翻动。
良衣的耳力是极好的,听见里面有动静,于是侧着头问道:“主子醒了?”
里面只传出一声淡淡的“嗯”的声音,之后便没了任何话语,良衣摸了摸鼻子转头。
远处正好飞来了一只鸽子,他一把拽住了它,信鸽在他手的力道下,惊吓的尖叫起来,良衣取下了鸽子脚上绑的纸,将鸽子放飞了。
将纸上绑的红绳取下,良衣摊开纸看了两眼,眉头一蹙。
此刻,车内的顾长清问起来了:“可是信鸽到了?”
良衣将手伸入帘内,说道:“是。”
顾长清放下书拿起纸条一看,上头写了四个字。
已中埋伏。
他轻笑一声,将纸用放在了一旁,目光索然有趣起来。
顾衡垣啊顾衡垣,你果然想处之而后快,只可惜,没有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在扶叶出生,这结果必将要注定,只是这一场还未结束的战争,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最后胜出的人,我想也该分一分了。
明月。
琼玉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些花朵,朵朵含苞待放,花瓣浅蓝到深紫从上至下,更像是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正是花枝招展的年龄。
她在一旁捣鼓着那些东西,将如意吵得看不了书,于是放下了书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
琼玉一瞧是公主,惊慌地问道:“可是吵到公主看书了?”
赫连如意笑着摇了摇头,“看书这么久也乏了,找点别的事做做罢了。”
刚伸手要去触碰泥土,琼玉便叫了起来:“公主,这可使不得。”
如意好笑的拍掉了她伸过来的手,反问道:“有什么使不得的?”
琼玉一时也想不出来,傻傻的一笑,跟着干了起来。
如意在一边栽种一边听她说这花的来头时,深有感触,听她说,这些花儿都是从别的国度贡献来的,皇上就让她拿了几株回来,听说这些花儿都是花农栽培的,很是辛苦,与普通的花农不一样,这些花儿格外的娇贵,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美人莲”。
听她这么一讲,赫连如意便注意起了这花儿的样子,几株小骨朵长在枝干上,最大的那一株已经开放了,样子不大,一个拳头的大小捧在手心里煞是好看,如意点了点头,算是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于是琼玉天天侍弄这些花儿,比伺候如意还要勤快,如意见她难得有上心,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累的时候望着琼玉那个方面,支头勾唇。
不知道有多久了,能够看到宫殿里的忙碌都是一件趣事。
不经意见,她看到了一株特别美的花朵,与其他的美人莲不同,它的花瓣呈现了一种粉嫩粉嫩,花瓣似透明一般,似乎轻轻一触碰都会烟消云散,她的瞳孔一缩,脑海中闪现了一个身影,那便是身穿着凤袍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母后。
琼玉擦完了手,见自家公主在窗边发呆,抬手在她面前摆了摆也没有反应,“公主?”
如意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眼神似乎没有了焦距,疑惑的问道:“你说,我可以将花拿给母后吗?”
琼玉笑了,原来一直担心公主生皇后娘娘的气,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公主居然还会惦记皇后娘娘,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虽然说娘娘宫里头也有人种这种花,但是公主拿过去的,定是心意,皇后娘娘肯定会高兴的。
“公主都想好了,为什么不去呢?”
如意阖上了眸子,躺在软榻上轻声细语道:“罢了,往后在说吧。”
琼玉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突然改变心意,见公主想要歇息的样子,琼玉从别处取来了一条丝绸,薄薄的盖在她的身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冷落了下来,不知多久,有人轻声叹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顾衡垣接到消息的时候,先是一阵暴怒,将几个前去刺杀的人都通通踹倒在地,顺手又把身边的茶杯给摔碎了,碎瓷片划破了几个人的皮肤,但是他们紧紧抿着嘴唇,僵硬着身子不敢泄露出一丝的恐惧。
“这样人都能跑了?嗯?”顾衡垣扯住一人的衣襟,目光显露出凶狠的样子,狰狞的脸庞让那人全身冒出了冷汗。
“五……五皇子,把,把人支开了。”他结结巴巴的讲着,顾衡垣不耐烦的将他甩了出去,身后几人赶紧接住了他,那人已经神经涣散,精神到达了极限,半瘫痪的躺在地上。
“滚!如果有下次,你们都可以不用活着出去了。”几个人连拖带跑的跑了出去,宫女已经吓得腿软,跪在地上不出声的哭泣,身子颤抖成了筛子。
她低着头,听见脚步声的临近,吓得嘴唇发白,目光空洞起来,那一双绣着金色黄莽的靴子停在自己的面前,她的身子被一股阴影笼罩,那一瞬间,她感觉生不如死。
“二哥。”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顾衡垣眯起阴翳的眸子,转头望去,顾衡勿站在书房的门口,穿着禁军侍卫首领的服饰,手握着剑柄,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衡垣扬起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对宫女轻声说道:“滚吧。”
宫女如获重生般感激的看了顾衡勿一眼,拔起腿就跑了出去,虽然此刻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顾衡勿疑惑的望了那宫女一眼,看见地上的碎片,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
“二哥莫不是在惩罚宫女,是四弟来的不恰当了。”
“怎么会。”顾衡垣笑得危险,“四弟来,二哥当然是欢迎的。”
他背对着手,手已经捏出了青筋,拇指上的玉扳指光滑无痕。
“那四弟就叨扰了,今日前来并非闲事,父皇让吾等在城门之上等待五弟,不知二哥是否还有别的重事要办,若是……”他的目光斜睨,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看的顾衡垣很是刺眼。
顾衡垣压制心中的怒火,“怎么会,如此大事,我不去倒是失了礼仪。”顾长清你给我等着,此时不能杀了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臣服在我之下。
“那最好了,既然如此,臣弟就先走了。”他往外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来补充道:“奥对,父皇说了,此次回来五弟立了大功,要办宴席,所以二哥定是要穿的隆重些的。”说完大步一跨,走了几步便远了,顾衡垣“嘭”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墨宝晃动了几下。
顾长清虽然不受皇帝的宠爱,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得人心。
回城之时,街道两侧皆是人群拥挤。
“听说这一次是五皇子立下的功劳,两国终于不用打仗了,我儿子终于不用当兵了。”
“五皇子这么厉害,几句话就把明月的皇帝给说服了。”
“就是就是啊。”
人们窸窸窣窣的说着一些话,不外乎是称赞顾长清的,良衣听得此言,也只能感慨的叹息,虽然主子尽了民意,但在皇宫中仍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城楼之上,顾衡垣穿着绛紫色的蟒袍,拇指上带着一枚白玉扳指,身侧站着的是穿着顾衡勿。
“五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二哥也开心不是吗?”顾衡勿见马车里的人走了出来,穿的一身白袍袖墨,温润清秀的长相。
顾衡垣拨弄扳指的手停了下来,侧过头阴森森地笑道:“也是,多亏五弟的机智。”
顾衡勿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身下了城楼迎接顾长清,顾衡垣掐住了手掌心的肉,竟不知痛楚,圆润整齐的指甲在这一刻成了利器,摊开手时,手掌心中一道赫然的红痕触目惊心。
不甘心,依旧是不甘心。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那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明明他才是那个卑微者。
顾长清感受到目光的注视,抬头望见正在看着自己的太子爷,抿唇轻笑,目光中深深地不屑,讽刺嘲笑一番之后才慢慢地移开。
该死的!
顾衡勿带着他的亲信走到了顾长清的身边,良衣一见到他便行了行礼,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面对四皇子,良衣心中只有仰慕,更可以说,四皇子像神一般的存在。
只可惜,皇上对武将颇为忌惮,刚刚立下卓越战功的他被调回主城当了一个区区的禁卫军首领。
“四哥。”顾长清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很清爽的一笑,倒不似那般虚假,更是真心实意。
顾衡勿拍了拍他的肩膀,骄傲的表情自然而然的在表面浮现,他看到了一个更成熟更稳重的五弟了。
“这次干得好,父皇都赏识你,此次办宴席,定大有收获。”
顾长清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但毕竟皇帝对他的蔑视由来已久,远在他出生之前便冷落他的母妃,更何况现在?想要在众皇子中出人头地,恐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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