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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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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了高二便要面临分文理班的问题了。
我的本意是想学文科。但母亲极力反对,认为学理科以后比较有前途。我象征性地抗议了几下就顺从了她的选择——毕竟已经顺从了这么多年,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打破平衡。
如果从我的兴趣出发,还是文学与我比较投缘。但若用冷静、现实的眼光来选择的话,我的兴趣从来都不在考虑之列。我决心以高二为界,从此用成人化的思维来判断世间的一切——成年人是不会从兴趣出发的,他们的出发点永远是利益——起码当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料不及的是刚分到新班就被一件不够成人化的事牵扯了不少注意力。
那个“假男人”居然是我的同班同学!
班里的同学全都对此表示强烈不满,连班主任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其实这并不奇怪,她总得在一个班里上课。不在我们班也会在其他班,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正好赶上罢了。既然赶上了就应该认命。可班里的学生全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竟然要联名上书给校长,让他把这个麻烦请出去。
当他们要我签字时,我很技巧地回绝了。并不是同情她,而是觉得瞎折腾一通罢了,校长不可能管这档事。
果然,在半个月后这个班终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她的存在。
对了,我现在可以用代词和“假男人”以外的词来称呼她了。冬雪——这是她的名字,很女性化,和她的形象一点也不搭调。不过雪这个字形容她还满合适的。这倒不是说她冷,而是我觉得她所处的环境对她来说太冷了。天啊,我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了。
但即使知道了她的名字我也极少使用,因为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而我在心里评论她时是不会好心到用名字尊称她的。
说到说话的机会,在我和她相熟之前的唯一一次对话似乎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虽然平心而论的话这次不愉快似乎是我的不对。
事情的起源是座次问题。
班里排的位置是按顺时针轮换的,每两星期换一回。
我没想到我竟然和她坐在同一排——她是最后一个,而我就坐在她的前面!
那两个星期是我有生以来最紧张、刺激的十四天。
也许真的是自我意识过剩,我总觉得她在后面盯这我。有时她会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让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还记得高一时的哪次不光彩的会面。
一天中午,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老看我干什么。”原本在听同学聊天的我腾地站起来,瞪着她说。
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糟,周围的同学都用惊奇的眼光盯着我猛看。
而她则偏着头冲我笑着,之后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的头发较一年前更长了。看得出她很不会打理头发,只是用一根不知是什么质料的绳子随性地束在脑后。但这样一束,我与她视线的交流更直接了。
那双眼中分明含着的是嘲笑。
“没想到你的自我意识还满胜的嘛,”她从我身边走过,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看来对上次的失态还在耿耿于怀啊?”
她的声音小到只有我能听到,但我的脸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看着她两手插兜踱出教室的样子,真是有种想冲上去推她一把的冲动。
不过这种不成熟的想法一瞬即逝。马上我就恢复了平静,用些无关痛痒的话叉开了其他同学的注意。虽然没有人问我为什么突然发火,但心中却后悔为什么刚才那么冲动,毕竟以后都要坐她前面。
不知为什么,以前朋友讲的关于她的可怕传闻这时突然一一跃入了我的脑海中。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生活在自己制造的恐怖气氛中。
好在这种恐惧很快就消失了。
原因很简单——座位轮换了,而她却没有跟着我坐的那排移动,而是继续坐在靠窗的最后一个。也许她喜欢那个位置吧。不管原因如何,现在我坐在离她最远的靠门的那行,再要与她碰头起码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想到她从我的恐怖变成了每一排最后一个人的恐怖,感觉心理的负担小了一些。
由于这种座次的变化,使我很容易就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我并不是特意去看她的,但当我发现时我常常已经在凝视她了。
而当我以全新的视角观察了她几天后,一些发现开始慢慢改变着我对她的看法。
首先她的学习态度非常不好,这点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我原以为上课时她会用课外书或睡觉来排遣时间。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从未上课睡觉或看课外书过。她总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只不过她的眼睛看的不是黑板而是窗外的树枝。
有时候窗外飞来几知小鸟在树枝上蹦来跳去的,她会面带微笑的出神地盯着直到它们飞走为止。之后怅然若失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树枝发呆。
似乎发现天天有鸟来,她居然从家里带了些小米来撒在窗外足有两尺宽的窗台上(窗台宽是为了保证学生擦玻璃时的安全,没想到竟然被她用来…)。那些鸟也不客气,没几天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全然不顾自己是野鸟的事实。
她这人的本质不坏,我在心中暗想,因为动物是不会信任居心叵测者的。
就这样,我对她的印象慢慢好了起来。
然而真正让我开始对她产生好感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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