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念

作者:俞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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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吴岚在打量乔,乔也在打量吴岚。
      吴岚在乔白白的脸上只看见三个大圈——两个黑的和一个酒红的,他知道稷香是个心血来潮的小子,什么样的客人都敢接,但也从来没听说他对抽象画感兴趣,而且眼前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只透出一个字——穷!
      乔朱雀看见吴岚的时候,先是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又让他那口白牙幌了一下,“恢复”视觉之后才发现这个魁梧的男子长得不错,很帅很阳光,打量人的目光也不让人讨厌,她没见过稷香的客人,但从俩人熟稔的举止看——他们关系不一般。
      吴岚先和乔打了招呼,然后邀请他们进入店里。
      稷香拉着乔的手,笑嘻嘻的说:“今天你检到大便宜了,平时女人想进吴大哥的店可是要买票的哦。”
      “是这样吗?那……谢谢您,吴先生。”乔认真正经的向吴岚道谢。
      吴岚瞟了她一眼,心想除了穷这女的还够呆!
      “吴大哥昨天没回家?”稷香轻车熟路的跟着吴岚进了二楼的经理室。
      “我要是回家,谁给你开门?”吴岚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到洗手间去整理一下,出来之后下巴上的小胡茬已经不见了。
      “又开派对了?”稷香坐到吴岚办公桌后的转椅上。
      “是啊,这两天好多人问你的下落,还以为你‘从良’了呢。”
      “最近不缺钱,想好好歇两天。”
      “你还有不缺钱的时候?!”吴岚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认识的那个稷香可是抢钱高手,对钱的态度一向是‘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磨刀不误砍柴工。”
      “哈哈!你刚穿上校服就变成文化人了?小不点,老子也上过大学,少拽这个,赶快把那校服脱了,像个蓝精灵似的,碍眼!”
      稷香走到吴岚身边,非常娇娆的往他腿上一坐,双手拉着他的衣领,朱唇轻启:“脱了……里面就没衣服了……”
      “这么冷的天不怕感冒?”吴岚不动身形,半眯着眼瞅着稷香的领口。
      “你可以温暖我。”
      说这话的时候,稷香的眼神并没有放在吴岚脸上,而是转到沙发的方向,那边也安静太久了。
      “不用看,她已经石化了。”吴岚拍拍稷香的脸颊。
      “喂!”稷香从吴岚身上离开,朝乔大喊了一声,“看戏也得买票!”
      乔如梦初醒,两步踱到吴岚面前:“那个……吴先生,谢谢你对稷香的照顾,我们先……告辞了。”
      “你不知道稷香的职业?还是第一次看见同性恋?”吴岚双臂环在胸前吊儿郎当的问乔。
      “我是第一次看见,可……可我没有别的意思,”乔皱着眉咬住下唇,声音突然提高,继续说道,“但您也得清楚,稷香还是个孩子,你们要是朋友的话……就不该让一个未成年人来这里。”
      吴岚看看乔,又看看稷香。
      刚才那些话从这个叫乔朱雀的人口中说出,既不像情人间的争风吃醋,也不像好事之流的咄咄逼人义正词严,听她说得这么顺口自然,还真让人有点发懵。
      “稷香,她真是你姐姐?”
      这下稷香笑得更甜了,简直就是一枝梨花乱颤,他抱住正要解释的乔,对吴岚说:“早说了,是姐姐,她可是我亲姐姐!”
      “我们告辞了,他最近有考试要准备。”乔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解释他们的关系,拉着笑得像疯子一样的稷香往外走。
      “再见,吴大哥,我考完试再来找你玩。”
      “等等。”吴岚犹豫了一下拦住乔。
      “你要干什么?!”乔把稷香拉倒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吴岚立刻放开乔,摊开双手以示清白:“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碰过他。”
      乔愣了一下,又说了一次“再见”,然后带着稷香匆匆离开。
      “还以为那小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想到还有姐姐……”
      某间酒吧里只剩下一个因为缺觉而严重脑供血不足的迷茫男人。
      乔跟着乐得像小狐狸一样的稷香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
      “姐姐,咱们回家看书吧。”稷香蹦蹦跳跳的转回到她的身边。
      “你不是……想放松一下。”乔呆呆的看着心情超爽的稷香,脸颊不禁红了起来,头一次见到撒娇撒得这么可爱的大男生。
      “本来是想向吴大哥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不过让你们一搅和就忘了,哎——”稷香叹了一口气,“那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一有假期便跑得不见踪影,估计现在也找不到。”
      “你朋友?”
      “算不上,就是想带你见见她。”稷香的语气好像一个急着献宝的小孩。
      “为什么要带我去?”
      “天下第一色魔,你不想见识见识?就算你不想见她,也该看看那个女流氓的压寨夫人和那两颗小丸子,对了,她家还有一个御用神厨。”
      虽然稷香说那人不是他的朋友,但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发现,他非常喜欢他口中的那个“第一色魔”,除了喜欢,还有那么一丝崇拜和信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乔现在非常想见一见她了,这个让稷香引以为荣的朋友。
      相对乔的心思,这一刻的稷香倒没想这么多,他偶尔也是一个凭着冲动直觉处事的小孩,就像是千千万万个穿着校服胡闹耍赖的小鬼一样。

      开心的日子没让稷香痛快两天,因为乔朱雀这个“家教”真不是乱盖的,凭借四年的执教资历,软硬兼施,愣是把他这个混世魔王困在了成堆的卷子里,当个普普通通的准考生。
      班上其他同学这会儿都是以高考为远大目标,进行最后的冲刺,只有稷香一个还在如火如荼的跟会考玩儿命。时不时地也有仰慕他的女同学或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来“关心”他一下,问他做什么复习资料做得这么入迷,大家分享分享,赶上稷香心情好的时候,他就翻开封皮给他们开开眼,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他们——会考卷子。
      久而久之,明白轻重缓急的同学们也渐渐疏远这个“不求上进”的人了,毕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还发花痴。而稷香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崇拜者。
      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件事儿能让稷香这么认真过,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说实话其实他连考试的结果都不在乎,他喜欢的是这种忙忙碌碌的紧张感。他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一出他和乔的短剧,只要他一罢演,一切就会像泡沫一样灰飞烟灭,但他不想这样,他想维持这种编织出来的真实的生活感。
      管他是下个月考试,还是明年考试,管他是高考,还是会考!
      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而乔却是真真切切的拿稷香当个考生,不知是当年的“职业病”,还是认真负责的态度作祟,她暗下决心,就算再舍不得,蜕了这小子的皮,也要让他过了考试!所以她狠下心“摧残”着稷香。
      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出轰轰烈烈生活伦理剧稷香演得是欲罢不能,三月他刚补考完会考,乔还没有透过一口气,某天放学后,稷香就匆匆忙忙抱着一大堆资料和表格踹门闯进来。
      “乔姐姐,快帮我填表!”稷香对刚刚伤愈的乔颐指气使道。
      “这是什么表?”乔好奇的接过来。
      “当然是高考前的档案,姐姐不是也填过么?”
      乔看看那些令人怀念的表格,随手翻了几份,惊讶道:“你还去军训和学农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稷香接过来一看,“估计是老头子办的,管他呢。”
      “我要帮你什么?”
      “就是把那些感想呀,思想汇报啊,替我写写,怎么说你也是过来人。”
      这些本就是繁文缛节的东西,乔倒是没什么意见,开始帮他“造假”。
      “写得深刻点,字数别太少。”稷香一边自己填那些履历,一边吩咐乔。
      “知道,不过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这些表都不让带回家,怕我们弄丢了。”乔握笔还不太舒服,写出来的字反而和稷香有几分相像了。”
      “既然知道重要,就不要写错了,老师说不能用涂改液……哎呀,我把小学的名字写错了,怎么办?!”
      “你别动,我看看。”乔从抽屉里拿出一卷透明胶,小心的把错字粘下去,“自制无痕‘修正带’。”
      稷香崇拜的看着乔:“姐姐,你还挺厉害的!”
      “我多吃的那几年米,也不是白吃的。”
      “让我也试试。”稷香抢过乔的胶带。
      “你先在废纸上试,别把表格弄破了。”
      费了一晚上的劲儿,两个人才把那些表搞定。
      “你打算高考了?”临睡前乔问稷香。
      “反正老头子也会把考试的钱交了,我闲着没事儿,不如去祸祸几张卷子,你不赞成?”
      “没有,”乔立刻摆了摆手,“我是担心你会考的成绩,万一过不了……现在好像毕了业也能补考,这么说……你上了大学还得回来会考,这……”
      看着乔完全陷入思考当中,稷香简直就是自问苍天无语,她的担心未免也太早点了。
      她肯定不知道,就是不填这些东西,也会有人帮自己搞定的,她也没有注意到,所有关于家长的资料,她一张也没碰到。
      她还没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稷香心中一紧,扑上去搂住乔,骄蛮道:“姐姐,姐姐,你不要给我压力。”
      “好好好……”乔有点惊慌失措的拍拍稷香来安抚他。
      此时两个人都陷入剧情中不能自拔,一个是骗子,一个是傻子。
      ……
      四月一日是乔的生日。
      她几乎是在这一天的最后一分钟出生,但还是没逃开被这个西洋节日作弄的下场,她想过农历生日,却偏偏有个比老天爷更爱作弄人的老妈。
      “姐姐你紧张个什么劲儿?”稷香悠闲自得的跟在乔身后,不时地欣赏着两侧远山如黛的好景致,心里感叹中国的地大物博,这么一个小地方就有如此美景。
      “我……我没……紧张。”
      “走路都顺手顺脚了,还不紧张?”
      “是吗?”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步子,“你就不紧张吗?”
      稷香噗嗤乐了出来:“咱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没……没有。”
      “还是姐姐心理有鬼……”稷香挡住乔。
      乔知道他又要恶作剧耍她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也能稍微了解这个人的脾气,于是赶快推开他:“快到我家了,求求你老实点……记住你是我同事的弟弟,我当你的家教……”
      “快走吧,天快黑了。”稷香从后面推着乔。
      乔被召回老家过生日,原来想速战速决一个人去的,可稷香缠着非要一起跟来不可。
      稷香的字典里哪有“不方便”三个字,他不想和乔分开,时间虽然不长,但一想到她在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心理就会发慌。他要跟来,反正乔本来就在教他功课,不过是带一个“弟弟”回家罢了,有那么紧张吗?
      还是乔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点稷香感觉很不愉快,这一刻他忘了自己当初住进来的原因,仿佛他跟着乔是天经地义的事,反对的人才是有毛病。
      稷香不禁又跟紧了几步,几乎是贴着乔一起走。
      到了乔家之后,乔为稷香一一介绍了家人。
      稷香一开始被乔的妈妈和石美吓了一跳,特别是石美,和初次见面时简直是判若两人,脸上少了超级“装甲”,还晒得齁黑,乍一看还以为是哪跑出来的山顶洞人,要不是平时看惯了吴岚,还真让人受不了。
      乔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几乎跳了起来:“妈!大冬天的你们怎么晒得这么黑!?”
      “我们去还海南晒太阳了。”石美兴奋的解释道,“为了给你庆生才提前回来的。”
      乔顿时感到无语,难怪最近耳根那么清静,她们还不如在那多玩几天。
      乔妈妈刚看见稷香的时候先是兴奋了一下,以为女儿带回来个准姑爷,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不过虚与委蛇和拍人马屁是稷香的看家本领,对付乔妈妈这种中年妇女他经验丰富,石美就更是小菜一碟儿。看着她们的嘴角不断往上翻,稷香松一口气,也许乔那个迷糊蛋早就忘了,可靠人吃饭的稷香对见过的人基本是过目不忘,他和石美打过照面,万一被认出来就比较麻烦了,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个大嘴巴。
      现在看来热带的太阳已经把他从石美的脑袋里蒸发掉了。
      乔爸爸被介绍的时候,稷香才放下心来,终于见到一个正常人了,否则他绝对怀疑乔的身世问题。
      接下来只要演好一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年就好了。
      晚上吃过了庆生宴,吹了蜡烛分了蛋糕,乔被迫加入两个过分开朗的女人的讨论中,稷香就比较清闲,可以和乔爸爸下会儿棋。
      “这孩子挺聪明的。”
      棋艺高超的乔爸爸让三个子后,稷香和他杀了个平手,棋逢对手当然开心,何况还是个很有潜力的少年人。
      乔爸爸去倒茶,准备和稷香再下两盘,乔见空坐到他对面,看看剩下的残局,说:“没想到你还会下棋。”
      稷香瞥了一眼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从事服务行业,不内外兼修怎么行,姐姐没听过色艺双绝这个词吗?”
      感觉稷香最后吹了一口气到自己脸上,乔顿时绯红了脸蛋,赶忙站起来:“爸,您过来接着下,我……帮您沏茶。”
      乔刚走进厨房,另一个人就又坐到稷香的对面。
      “卖身葬父的小弟弟。”石美笑着轻轻的喊了一声。
      “石美姐还记着我说的那句玩笑话呢?”稷香接得很自然。
      “来我家沐浴的出水小芙蓉,我怎么能忘,你对自己的相貌太没自信了。”
      “那天的事都没机会好好谢谢您,我可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天不洗澡都不行,偏巧乔姐姐的淋浴出了毛病。”稷香也“坦诚”的一笑,“刚才都不敢认,没化妆的石美姐至少年轻了十岁,我还以是乔姐姐的妹妹呢。”
      “你太会说话了,我刚才也没认出你来。”石美笑得花枝乱颤,“之后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呢?”
      “毕业班的学生都很忙。”
      “有时间帮家庭老师庆生?”
      “我们也得放松放松,胖瘦又不在这一顿。”
      “最近常住在朱雀那?”石美摆弄着手下的两颗棋子。
      “以前偶尔也住,乔姐姐也会去我家玩。”
      “噢——”
      石美和稷香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笑得都很……奸诈。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稷香不得不佩服乔朱雀的白目,这么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能看出来开心?
      乔妈妈从八卦杂志中走出来,也凑到棋盘前:“下棋这么有意思,把我都凉到一边了。”
      “我陪您聊天。”石美和稷香几乎是异口同声说了这句话。
      “嗬嗬,都去聊天,谁陪我下棋?”乔爸爸走过来,石美和稷香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话说,怕又碰到一起。
      “我……陪您下棋。”乔说。
      “朱雀,你的棋艺远不如你的学生啊。”乔爸爸乐呵呵的拒绝了女儿的自告奋勇,这不是打击她的自信心,而是“臭棋娄子”这个词已经远不能形容其水平了。
      “你们都得陪我聊天!”
      好了,乔妈妈的这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于是大家围坐在桌前东拉西扯起来,你看,人们的生活中总需要几个强势的人来主宰自己。
      那晚具体都聊了什么,恐怕没人记得了,反正气氛挺愉快地,有石美和乔妈妈这么健谈的人,再加上一很会说话的稷香,谈话都成了艺术了。
      第二天下午乔准备回去,可乔妈妈不依,非让她再请一天假不可,说什么“有女不孝抛弃老母”,实在拗不过她,乔只能晚回去一天。
      说是思女成疾,可当乔真的留下来,某老太根本不甩她,光顾着和石美嘻嘻哈哈,连刚去的稷香待遇都比她好。
      “稷香啊,你当我的干儿子吧。”乔妈妈拉着稷香的手不肯松开。
      石美吃味儿的说:“来了这么久,您都没说认我做女儿,这是重男轻女,偏心。”
      “小丫头,我从开始就没把你当外人,现在多帮你找个弟弟不好吗?”
      “找个弟弟,不如帮朱雀妹妹找个如意郎君,稷香,你说是不是?”
      经石美这么一提醒,乔妈妈又想起她的择婿大业,马上问稷香:“朱雀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稷香偏头想了一会儿:“除了和赵大哥出去吃过两次饭,别的就没再听她提起过。”
      “稷香,平时让你姐姐也多留意点,朱雀要是和公司里同事有点什么好苗头,就帮我把把关,多撮合撮合,你的同学要是有什么好哥哥,或是有什么年轻英俊的老师,也别忘了你的朱雀姐姐。”
      稷香反过来扣住她的手:“乔妈妈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稷香说的假话不比他吃的米少,违着良心多骗一个老太太怕什么,况且这么长时间才遇到一个乔朱雀,岂能轻轻松松的让给别人,她有了男朋友,就不能陪自己了,这样赔本赚吆喝的事儿,他可不干,所以他定要不辱使命的缠住乔,直到他先腻了为止。
      “他一个半青不熟的小子懂什么?”石美笑乔妈妈病急乱投医。
      “小美子,你懂什么,稷香要是有个跟他一样好看的兄弟,不就得先想着咱们了。”乔妈妈给石美一个你太年轻的眼神。
      “嗬嗬,原来您是打上稷香兄弟的主意了,”石美笑得更灿烂了,“稷香啊稷香,你要是再大个几岁,恐怕就离不开这儿了,非让乔妈妈招了女婿不可。”
      尚稷香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这种情况,以一个少年人的身份当然是该害羞了,他点到为止的一红脸,来了一句:“石美姐,别……取笑我了。”
      乔妈妈心疼得不得了:“石美,你别逗小孩子。”
      “还没成亲家,乔妈妈的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没正形,”乔妈妈笑着点了石美一下,又对稷香说,“你要是有两个哥哥,别忘了替我们石美也留一个,你有几个哥哥?”
      “我没有哥哥。”
      “表哥也没有?”乔妈妈还是不死心。
      “我……”
      “行了,乔妈妈,我还没欺负他,您就该把他逼哭了,找女婿也不能这么急。”石美站起身来,“稷香弟弟,我带你到附近遛遛,咱们增进一下感情,倒时有了好哥哥好叔叔的,也别忘了我。”
      “去去去,找朱雀玩去,你可不能跟我抢女婿。”乔妈妈拉住了稷香,仿佛他真有个什么好人选似的,“他明天就走了,我得跟他再多说说话。”
      石美知道朱妈妈求婿若渴的毛病,也不和她强争,只不过心里想,这回朱妈妈恐怕又是押错了保。
      稷香一边应付着朱妈妈,一边把注意力放在往乔那边移动的石美身上,看她拉起不停打喷嚏的乔,往门外走去。
      乔白皙的肌肤和石美黝黑的肤色成了鲜明对比,但两人真像一对姐妹。
      “稷香,你在想什么,也想跟她们一起出去吗?”朱妈妈问。
      “不是,我在想,石美姐和乔姐姐真像一对儿亲姐妹,让人很羡慕。”稷香回过头笑着说,这句倒真是发自他的肺腑。
      “朱雀本来就极内向,现在身边多了石美这孩子,我就放心多了,这可能……就是叫作缘分。”
      ……
      乔和稷香离开的时候,石美要跟着一起回来,但乔妈妈阻止了她,送出去一个女儿,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她怎么肯轻易放人呢。
      乔朱雀看出稷香的脸色不太好,跟来的时候比几乎是判若两人,能让一个青春勃发的十七岁少年在一天之间变得比三十七岁的成年人还阴郁,其中的原因她知道……石美是好意,乔也是知道的,她把乔拉到河边用自己后半生的“钱途”跟她发誓,说稷香要是个正经人,她以后就赚不到半毛钱。她说如果乔还拿她当姐姐的话,就趁早躲稷香躲得远远的,省着让个小鬼骗了,倒时丢人现眼。
      乔没有回答石美,也没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尚稷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相信石美说的话……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那条河,河水不知从哪个源头而来,缓缓的流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河水就像自己的情感,理不清情殇何处,但还是不断流淌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如果她能像其他人一样轻易道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好了……可她又偏偏不能,她真的像这条河一样——只能流淌,却说不出为什么流淌,看不见起始,说不明终点……
      乔的爱就是一条无声的河,绵长温柔,假若有一天真的能停止下来解释自己,那便是源枯流断完全消失的一瞬。
      石美看着闷葫芦一样的乔心里又气又急,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乔的父母,但她决定找稷香挑明,想吓跑那个小鬼,他便是再长袖善舞,也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所以她在晚饭后把稷香叫到一旁,告诉他乔既没有钱也没有姿色,除了安分过日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一向只按自己的轨道平静生活,要是有人因为好玩而改变了那轨道,就等于破坏了乔的一生。
      没想到尚稷香竟比她还理直气壮,毫无愧色的承认了,甚至都没像昨天那样和她打太极,他的眼神就像是听见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尚稷香冷冷的对石美说了一句:“已经有够多人在烦我、破坏我的生活了,不缺你一个,少管闲事。”
      说完他就回去了,把一腔愤怒的石美凉在原地。
      那是石美第一次清楚的看见稷香的眼睛,那完美的双眸里蕴藏着一股使人发寒的力量,它们的主人常常用笑意和魅惑来隐藏它,可是一旦剥开人类文明情感的伪装,那眼里就只剩下毁灭性的欲望,毫无掩饰的向敌人诉说着执著和疯狂。
      她感到不寒而栗,保护乔的信心在一瞬间被击垮,只剩下祈祷——祈祷上天怜悯被那只恶魔盯上的猎物,祈祷他是真的为了喜爱才去捕获,而不是为了毁灭。
      事实正如石美所想的一样,稷香蕴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清楚意识到的魔性,那是天生的基因所至,从他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各种狂人极端性格的血液,而后天的种种经历又不断的去冲击那桎梏疯狂血液的结界。如果能像普通人那样平凡的成长,也许他就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自己是恶魔的秘密……
      那代表赤裸欲望的原始魔性本来就已经在慢慢泄漏了,造就了今天的稷香,现在又即将有人给他致命的一击。
      这使稷香自己都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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