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十五章
　　“不止是我没睡，沈亚斋也一直就没睡。”淑琦的脸色极为冷峻。“刚才他就想要办一件很卑鄙的事情，但没有成功，详情我就不必跟你细说了。现在他又要去害那两个人了。”
　　“这可怎么好哇。”上官淑花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上官淑琦拿起桌上的报纸，审视着照片，又把报道的全文看了一遍，然后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
　　“姐姐，你看这两个人能是杀人凶手吗？”
　　“那个年岁大的，看样子挺凶。可那个年轻的……不大象……”
　　“你刚才看见他们的时候，不是还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眉清目秀挺文静的，我看他也不象杀人凶手。”
　　“是呀，这真有点儿怪了。”
　　“姐姐，这两个人多危险哪！要是沈亚斋把警察叫来，这两个人就得被抓走！”上官淑琦率直地说出自己的主张。“咱们得救救他们，给他们送个信儿去。”
　　“可是……如果他们没有杀人，怎么会跑到咱们这儿来呢？报纸又为什么要登他们杀人的事呢？象不象杀人凶手，从外表怎么能看得出来呢？”上官淑花毕竟比淑琦大几岁，她的推理也不是没有道理。
　　“姐姐，你不是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象杀人凶手吗？”上官淑琦试图说服上官淑花，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并没有成熟的考虑。她把罗佳华和马富贵看成了弱者，而弱者是需要帮助的，特别是对罗佳华。“咱们不管那个岁数大的，就冲着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咱们也得伸把手，救救他吧？”
　　“我也愿意……”上官淑花其实与淑琦的心一样，都是善良的，可是，她惧怕沈亚斋的淫威。“可你姐夫……他回来一定饶不了我……不，这可不行……”
　　“你不用害怕，有什么事儿，我担着。”淑琦果敢地承当着风险。

　　上气不接下气的沈亚斋，跑到镇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喘得连句整话都说不上来了。
　　一个值班的警察正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亲嘴；沈亚斋的闯进，打搅了警察的勃勃兴致，他推开女人，怒声喝问道：
　　“干什么的？”
　　“……快，快去，杀人……”沈亚斋好像快要咽气了似的，捂着肚子。
　　警察吓了一跳，急问：“哪儿杀人了？”
　　“……不是杀人……”
　　“混蛋！不是杀人你诈呼什么？”
　　“……是杀人……”
　　“他妈的！你拿老子打哈哈？”警察大怒，抬手给了沈亚斋一个嘴巴。
　　女人撇着嘴，用轻视和不满的眼神乜斜着沈亚斋。
　　挨了一个嘴巴的沈亚斋，被打得恢复了表达能力，他捂着脸说：
　　“……是杀人犯闯到我们村里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报纸……登着的……”
　　“你早把话说清楚呀！”警察怒色稍霁，转脸对那女人抱歉地说：“宝贝儿，公事来了，我回来再陪你。”
　　警察叫上三四个同事，叫沈亚斋带路，直奔杨家店而来。

　　淑琦终于说服了上官淑花，姐妹倆手秉烛来到小屋。
　　处在危险中的罗佳华和马富贵对危险浑然不知，还在睡梦中享受着安稳和宁静。
　　上官淑琦借助柔和温暖的烛光，默默注视着罗佳华的脸，很久没有举动。
　　“妹妹……快点儿吧。工夫儿大了，你姐夫……”上官淑花催促着。
　　上官淑琦被惊觉了，她觉得脸上突然有些发热，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叫脸上发热的事情。她用力跺了跺脚，发出很大的声音，同时大声叫道：
　　“醒醒儿！快醒醒儿！……”
　　“啊？……”罗佳华先被惊醒，他睁着眼，茫然看着烛光中立在面前的两个女子，恍然有一种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的惶惑感。
　　马富贵也睁开了眼，同样看见了淑琦和淑花，但他没有罗佳华那样的惶惑，而是很警觉地问道：
　　“你们想怎么样？”
　　上官淑琦没有回答马富贵，却反问道：“你姓什么？”
　　马富贵抢先说道：“我们都姓马。”
　　“不对吧。”上官淑琦摇摇头，纤指一指罗佳华。“你是姓罗！叫罗佳华！”
　　“大哥！……”罗佳华惊慌失措地望着马富贵。
　　马富贵“噌”的蹿起来，一把抓住淑琦的皓腕。
　　淑琦大感意外，不禁一怔。
　　上官淑花急忙叫道：“你干什么？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快松开手！”
　　马富贵这才清楚自己过于鲁莽，连忙松开淑琦，并歉意地点了点头。
　　淑琦平静地说：“我姐姐说的不错，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那感情太好了。”马富贵连忙说。“你们让开一条道让我们赶紧走吧。”
　　上官淑琦没有搭理马富贵，却冲着罗佳华说：“真没见过象你们这样粗心大意的人，逃命还带着捉拿你们的报纸，这不是自己给人报信儿吗？”
　　罗佳华不知说什么好，马富贵却点头不迭。
　　“小姐，是我们糊涂了。”
　　上官淑琦仍旧没有看马富贵，只把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对着罗佳华，徐徐说道：“现在这家的主人已经从报纸上认出了你们，出去报告警察去了。一会儿警察就要来捉你们了。我问你，你怎么那么凶狠，竟然干出这入室抢劫，杀人害命的事情来？”
　　“我冤枉啊……”罗佳华急切地为自己辩白道。“我……”
　　“……别多说了。”马富贵打断了罗佳华的话。“这两位大姑好意来送信儿，咱们还不快点儿跑还等什么？”
　　“对了，你们快跑吧，没有多少时间了。”上官淑琦也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拖延的时候，“警察要是来了，就走不了了，跟我来。”
　　淑琦和淑花领着二人刚走出小屋，就听到大门之处有轻轻的扣门声，又听见沈亚斋用低低的声音叫道：“淑花，淑花，开门哪。”
　　上官淑花呆了一下，面有愕色。上官淑琦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低声说：
　　“姐姐，别出声儿，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带他们到后院出去。”
　　沈亚斋还在敲门，警察非常不耐烦，准备砸门。
　　沈亚斋连忙地劝止道：“不能砸，要是叫那两个贼听见，他们还不跑了哇？”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继续轻轻地叫着：“淑花！淑花！开门哪！”
　　这时候，淑琦已经领着罗佳华和马富贵来到后院。
　　后院的院墙是用泥土和高粱秸混合在一起垒起来的，并不太高，靠着墙根有一个倒扣的水缸。
　　上官淑琦指着水缸，低声而急促地说：“你们快从这儿跳出去，外面不远就是高粱地。”
　　马富贵心急腿快，踏上水缸，爬上墙头，回头叫了一声：“兄弟快来！”翻身落入墙外。
　　罗佳华跳上水缸，突然心里产生许多牵挂，他回头看看上官淑琦，又从水缸上跳下来，来到上官淑琦面前，急切地说：
　　“姐姐，你救了我的命，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谢你，请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那倒不必了，”上官淑琦纤手一摆。“你快走吧！”
　　罗佳华突然抓住上官淑琦一只玉手，固执地说：
　　“不！姐姐，你一定得告诉我！你要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淑琦万没料到罗佳华会有这样的举动，顿时一阵羞涩，并且微微有些生气，心说你真是无理之极，我本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却如此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臂，男女有别，真是缺少应有的礼数。本想坚定地拒绝罗佳华的要求，越来越高的打门声和越来越高的沈亚斋的叫声，促使淑琦改变了主意。
　　上官淑琦不敢再迟疑，很快地说：“我叫上官淑琦！你快走吧。”
　　罗佳华痴痴望着上官淑琦，忽然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转身跳上墙头，回过头来，喃喃说道：“姐姐，请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也忘不了你！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罗佳华跳上水缸，翻出墙外。
　　罗佳华的亲吻如蜻蜓点水，上官淑琦还没有反应过来，罗佳华已经跃身出了墙外。
　　淑琦似怒非怒，似恼非恼，似羞非羞，似嗔非嗔，一时间竟然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望着已经空空的墙头发起愣来。
　　外面的警察失去了耐性，不顾沈亚斋的阻拦，一边猛力打门，一边高腔大调地喝令开门，声称再不开门，就将院门打破，直闯进去。
　　上官淑琦蓦然警觉，急急忙忙向着前院走来。正在门前慌得六神无主的淑花，见到淑琦，连忙迎了上来。
　　“姐姐，你不要说话，都听我的。”上官淑琦拉着淑花到了门前，突然将她推倒在地，嘴里大声叫着：“站住！站住！你们……往哪跑？姐姐，快拦住他！……跑了，跑了！哎呀，姐姐……”一边叫着，跑过去把门打开。
　　警察们和沈亚斋一拥而入。
　　“人呢？”沈亚斋问淑花。
　　“你们怎么那么笨哪！”上官淑琦不等淑花回答，奔到沈亚斋和警察跟前，先发制人说。
　　“这叫什么话？我们怎么笨了？”警察十分不悦。
　　“你们大喊大叫地打门，把两个人都吓跑了！”
　　“跑，跑了？……”沈亚斋打了个愣。
　　“你们听我说呀。”为了拖延时间，上官淑琦故意从头说起：“我姐夫发现那两个人是杀人凶手以后，就叫我姐姐看着他们。我姐姐一个人害怕，就叫我来陪她。我们怕他们跑了，就悄悄来到他们的房外，正向里看的时候，谁知这时候你们就敲上门了。我们在窗根底下，怕他们听见，也不敢答应，就悄悄向大门这边走。谁知你们连敲带叫的，把他们惊醒了。他们从屋里冲出来。我姐姐上去拦他们，还被那个岁数大的人踹了一脚。我姐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淑琦跑到上官淑花身边，急切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上官淑花已知上官淑琦的意思，就假装哼哼着说：“哎呀，踹在我的腰上了……我的腰直不起来了……”
　　“你快说，快说……”沈亚斋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他们跑哪儿去了？”
　　“我看见他们向后院跑了。”上官淑琦说完，就搀扶着淑花回屋去了。
　　“快追啊！快追啊！”沈亚斋急头急脸地催促着警察。
　　众警察来到后院，看见了倒扣的水缸。他们跳上水缸，跃过墙头，见四外都是高粱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警察也有些胆怯，生怕遭到暗算，虚张声势地叫喊了几声，就回到了院里。
　　沈亚斋正在院里捶胸跺脚，痛哭流涕。
　　“哎哟，我的命哟！可坑死我喽！”
　　“谁坑死你了？”警察问道。
　　“哎哟……我的钱哟！”
　　“什么钱？他们抢了你的钱？”
　　“不是呀！报纸上说，谁要是抓住他们，赏大洋五百块牙！他们跑了，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吗？”
　　警察撇了沈亚斋一眼：“沈先生，你是不是撒癔症啊？”
　　沈亚斋顿时停止住嚷叫，气愤地说：“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是撒癔症呢？”
　　警察冷声嗤笑道：“到底有没有杀人犯，我看都有点儿悬。你是光看见了赏钱，没看见真人吧？”
　　“怎么会没有呢？”自己诚实报案，竟遭到如此的怀疑，沈亚斋气呼呼地说。“我亲眼所见哪！要是没有，深更半夜的我跑你们那儿去，那才真是撒癔症呢！”
　　“那好，你既然认定自己不是撒癔症，也确实看见那个杀人犯了，那你还得跟我回去一趟，做个案底。一旦上面查下来，我们也好有个交待。”
　　“我真是没逮着狐狸，还闹一身骚啊！”沈亚斋垂头丧气地跟着警察走了。

　　淑琦正在对淑花进行最后的劝告，她希望淑花能够接受自己的劝告，重新考虑和沈亚斋的关系。但是，依然收效甚微。
　　“姐姐，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中我又看出，沈亚斋这个人心术太坏，你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姐姐，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呀。你难道就听不进我的一句话吗？”淑琦泪花盈盈，声音哽咽地说。
　　“好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淑花跟淑琦说了心里话。“我也知道沈亚斋是靠不住的。可是，既然嫁了他，也只好认命。一女不嫁二夫，离开他，我一个人怎么办呢？妹妹的心意我全明白了，是福是祸就让我走下去吧。”她迟疑了一下，说：“妹妹，你要当心一，亚斋他……”
　　“姐姐，话说到这儿，我也就不再劝你什么了。你自己多保重。至于沈亚斋，我会防备他的。”
　　上官淑花扑在上官淑琦怀里，低声抽泣着：
　　“妹妹！……”
　　“淑花！淑花！淑花！你死到哪儿去了？……”沈亚斋发出雷霆般的高声，连连叫着。
　　“姐姐，沈亚斋叫你，你快过去吧。”
　　“你明天就要走了，咱姐俩还不多呆一会儿。”淑花恋恋不舍。
　　“你就过去吧。咱们是一家亲姐妹，不必客气。你要是再不过去，沈亚斋这一肚子的火气全得撒在你身上。”
　　“妹妹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我也说不好，姐姐如果想我的时候，可以到学校去找我……”
　　“淑花！淑花！” 沈亚斋的声音更加严厉和恼怒。
　　上官淑花恋恋不舍离开上官淑琦，回到房里。
　　沈亚斋捶胸顿足，象一台失控的录音机，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一句话：
　　“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淑花疑惑沈亚斋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或许突然得了失心疯，神志有些失控，但她不敢把这个怀疑告诉沈亚斋，只是驯服、胆怯地站在沈亚斋面前，听凭沈亚斋大发雷霆，自己却一言不发。
　　沈亚斋渐渐从失控的状态中走出来，因而变得理智起来。他对淑花吩咐道：“我累了，得睡了。你给我睁着大眼盯着点儿淑琦，别叫她趁半夜溜了。我已经损失了一大笔，淑琦的钱可再也不能叫它飞了。”
　　淑花依旧默不作声。
　　“你听见没有哇？”沈亚斋把眼睛瞪圆，龇了龇牙，这是他开始雷霆之怒的前奏。
　　上官淑花连忙答应道：“哎……”
　　“把淑琦给我看住了！不能叫她走！不能叫她回城……她的钱都是我的……”沈亚斋神经质似地念叨着，爬上炕，一头躺倒。“看住了，看住了……”声音微弱，渐渐睡去。
　　上官淑花不敢睡觉，但极度的疲乏征服了她，她的眼皮沉重地合上，睡了过去。
　　喧闹了一阵的杨家店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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