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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听书
外头本是喧闹不已,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曲令使个眼色给阿双,阿双点点头,燃起了一根香,同时递给藏身的圣姑一颗药丸,自己服了一颗,暗想起早上教主的事情,教主忽然让她多做了许多这般的药丸,说是以备急需,可这里就几个女弟子,哪需要那么多,问圣姑,又被骂,想和阿木商量,又担心是自己多疑,这种药丸本是假的,曲令骗教主说这香烧着能瞬间让武艺高超的人内力尽失,还特意让阿双自己试,教主一查,果然失去了内力,就信了,让配解药,又让曲令在临江楼说书吸引大公子前来,以便打击夏侯世家,生擒大公子,成了就给曲令解药,恢复容貌。可曲令不是明知道教主也没有那解药的嘛,又为什么那么卖力呢?不明白,还是不明白,双方都是计策全出不露底,阿双只能祈祷自己能在这次灾难中活下去。
人群让开道,大公子一身飒爽,白衣飘飘,如玉树临风,潇洒出尘,又如芝兰柏树,丰神俊秀,左右下人环伺,风流顾盼之间,已经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连台上唱“香夭”的女官也停了唱,傻傻地盯着大公子看,大公子上的雅座,环顾一圈,折扇一收:“各位都坐吧,继续唱吧,”
女官继续咿咿呀呀的唱开了:“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
愿丧生回谢爹娘,我偷偷看偷偷望,他带泪带泪暗悲伤,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可谁都没有心情听唱了,都兴奋地盼着那个满嘴飞花的黑女人出场,看看他在主人的地盘,在主人面前,还敢放什么厥词。
曲令在幕后看着许久不见的大公子儒雅如旧,听着断人心肠的“香夭”,内心激动不已,几乎就要喊叫出来,又强自压抑住。
“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
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我误君累你同埋葬,
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
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
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牌上。”
哦,洞房花烛夜,伤心无限,哪得太平?哪得安宁?身在江湖,永远身不由己了。
“香夭”终于谢幕了,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不是感谢的掌声,那是邀请的掌声,曲令一身黑衣,蒙着残破的脸,端坐在台上,听的伴唱的人已经拉起了二胡前奏,一来一回,说不尽的悲凉,如老妪悲寒,童子哭饥,北国冷漠,南方花落,曲令几乎融入那苍老嘶哑的弦乐中,不能出声,人群等不及了,窃窃私语起来,都说那妇人是怕了大公子,不敢说了,大公子坐在楼上,状似不经意的咳嗽一声,楼下立马悄无声息了。曲令看着楼上,大公子见她看向自己,露出笑意,好似鼓励她,如此般绝妙人儿,也要遭受她的胡说八道,曲令几乎不忍心起来,圣姑瞪着曲令,警告着她。
曲令哀叹了声,这话一出口,以后都没有脸见所有的故人了,溪浩或许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可史家和夏侯家能饶的了自己吗?曲令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一拍惊堂木,拉出气死人不偿命的气势:“话说,武林世家之夏侯世家,傲据临江百年,子孙不是出入权贵之家,位居要职,就是一方武林豪杰,享誉胜荣,女儿才貌双全,嫁入皇室,儿孙允文允武,笑傲江湖,可谓第一等富贵之家。你道那也是清白之家吗?非也,非也。他夏侯世家,除了门口的两石狮子,就没干净的地方,朝堂上阴谋诡计,江湖中勾心斗角,好不热闹,好不繁华,个个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台,龌龊之处,不堪听闻,你说不是?好,请君听我说。”
大公子仍是斜依着太师椅,一手摸下巴,一手轻晃着折扇,但笑不语,下人们虽然气愤,却因为没有主人的命令,只能瞪着眼睛干生气。
曲令喝口水,觉得大公子的笑容让她压力很大,几乎不敢对视,只好看向楼下:“别的人我就不说了,单就表夏侯世家最近风头最盛的大公子,你们都只知道他叫大公子,江湖中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奇怪不奇怪,要是没有什么隐晦,怎么但闻其姓不知其名呢?自然是有缘故的,你说我不知道?错,我还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就是绝密的了,你若是不信,当着夏侯大公子的面叫他‘夏侯远色’,看他应不应你?他要不应你,你直接来找我。”楼下的人都看着楼上,可谁敢真个叫啊,这是在临江,全城的百姓都是夏侯世家的食邑,都靠着夏侯家吃饭生活,哪个敢不要脑袋叫一声啊。
“那大公子又为什么叫‘远色’呢?原来那大公子刚出世的时候,有个老和尚给他算过命,说他命中带女煞,会被女人所毁,说不定还连累了家族,叫他远离女色,所以就叫‘远色’,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自然不愿意别人都知道啦,所以只唤‘大公子’。你说那大公子既然给批出这个命,自然应该远离女色了,可大家都知道夏侯家的公子都是风流俊雅之人,你让他远离女色,还不如直接叫他做和尚去。大公子风流之名在外,结交群雄,交好权贵,闺阁之中,更是流传盛广,别的不说,就说五毒门尊贵的圣姑,也对他青睐有加,委身相许,只愿意与其比翼双飞,不惜背叛师门,谁知道夏侯大公子始乱终弃,根本看不上旁门左道的门户,何况是一叛女?就发狠说看不上任何女子,和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为什么啊?就因为老和尚叫他远离女色,既然如此,你就该修身养性,何苦勾引清白姑娘,害的无数女子伤心断肠,仍是不舍,还不知道为什么给拒绝了呢,岂不可怜?那圣姑一怒之下,练功走火入魔,幸的老教主不嫌弃,才救的一命,花了好几年才养好身子。”
楼上的大公子虽然没有动,却已经没有了笑容,仍是一手摸着下巴,一手轻晃着折扇,只是越晃越慢了。大伙听的入神,却没有注意到那香已经烧了一半了。
“那怎么大公子就成亲了呢?他怎么就不怕了呢?你们是不知道,朝廷换主子了啊,那皇后联合太子,搬倒了夏侯贵妃的儿子,做了太后和皇帝。成王败寇,对夏侯家自然防范的紧,不但削了那夏侯王子的爵位,把贵妃陪葬先皇,更是打击夏侯家在朝廷上的一切权利,一时间,夏侯家好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弹劾的上疏像雪花般的飞向皇宫,谁不怕呢?可夏侯家毕竟是开国功臣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倒的,一方面向新皇帝,太后示好,另一方面联姻,秦家就是最好的选择,秦大侠在朝廷的门生故旧甚多,但是在江湖上还是依靠于独孤世家的,一个要朝廷上的权利,一个要江湖上的名声,一丘之貉自然是一拍即合啦,乌拉拉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下乌鸦一般黑,老鼠娶亲好不热闹。你们是见过那场面的,嘿,好家伙,流水席面十三天,白玉为堂金做马,花钱好似雪花撒,秦家小姐就嫁了出去。”大公子已经不摸下巴了,也不晃扇子了,而是紧紧的抓着扇把不动。
“不要看的在外面,小两口亲亲密密,你依我浓的,私低下,两人是大吵三六九,小吵二四八,那场面简直不忍说了,一个泼妇骂街,一个拳脚相加,整一套全武行啊。你说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朝廷上的事情,夏侯家本想借着秦家来个咸鱼翻身的,秦家倒好,拼死要夏侯家保独孤风扬,那独孤风扬是皇帝亲审的,定了死罪的,夏侯家不是直接找死吗?自然不愿意了,秦小姐不干了,就这么吵了起来。你说要是感情不好,怎么要生孩子啦?他们成亲多久了?好几年了,现在才怀上,不奇怪吗?秦家小姐怎么就怀上了呢?因为独孤风扬死了,在江湖上没靠山了,秦小姐怕了啊,要再不生个一子半女的,就犯了七出,要扫地出门了,这才不得以低下头来的。好啦,你以为没事情了吗?那大公子是命定了的困于女色,圣姑身体好了,听说夏侯成亲了,能不气吗?夏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成亲,好呀,孩子都要生了,立马赶去质问,被秦小姐,夏侯夫人骂她不知廉耻,巴着她丈夫,说什么也死圣姑先遇上的大公子呀,这么就被人横刀夺爱,那个恼啊,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曲令越讲越起劲,根本忘了圣姑正在暗处死命的瞪着她呢。
圣姑恼归恼,还没失了理智,看那香已经全烧完了,才蹭的从暗处窜出,呼喝道:“死贼,拿命来。”和几个门下弟子冲向楼上。曲令在场面失去控制之前,拉着阿双从后门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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