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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一时间竟以为是错觉。
光芒慢慢暗淡，但并未消散，烟雾一样散开，月光一般温柔。淡淡的金色烟影里，路西法的身影瘦削而挺拔，黑色的长发如在风中一样微微飘动。
光影流转，万物流离失所，千年的梦幻与寂寞烟花一样释放，湮灭。
窗外是漫天的飞雪，仿佛已经下了几生几世，无声的弥漫里，路西法暗红色的眼看着我。
“亚尔弗雷。”飘渺的声音似乎来自世界的彼端，然而确确实实是他的声音。
旁边的米迦勒早已摒住了呼吸。
我不敢动作，更不敢说话。
如果这是个梦境，至少这一刻在我的梦里，他的愿望实现了。
路西法不再看我，微微的转头，留给我形状极美的侧影，那声音越发的渺远而真实，“伊撒尔。”
米迦勒水蓝色的瞳孔扩张到极限。
“我很想你，”他微微一笑，眼底上涌起无边的温柔，如同耶路撒冷的夜色，“对不起。”
米迦勒向前伸出的手竟然是颤抖的，一步之遥，跨越竟然像是走过万水千山。
“路西法，我——”
最后一个音猛然停止，四散的音符没了声息，米迦勒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越过路西法的身体。仔细看去，我才发现那身影居然是微微透明的。
路西法依然看着他，温柔的微笑，就如同在很多个静夜里，他和我一起回忆同米迦勒时的表情。
明明是笑着，看起来却那么忧伤。
“米迦勒，”我轻声说道，“这个不是他，只是个影象魔法。”
他似乎听到了，又好象置若罔闻，收回了手，目光却仍然痴迷的凝望着那道虚幻的人影。
“不要怪贝利尔，”影子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记得你过去的理想，还没有变。”
米迦勒依旧只是看着他，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语言。
“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决定。我相信你，宝贝。”
他转向我，立刻变得庄严肃穆，“亚尔弗雷。”
“是，我在。”明知道只是个幻影，却仍然不由自主的回答，“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耶和华所下的封印，你可以解得开。去第九狱的入口，那里有人等你。”
我郑重的点点头。
光芒慢慢的暗淡下去，如同积雪融化一般，他的影子不可避免的变得稀薄。带着黑手套的手，形状优雅的手指似乎更加纤长，缓缓的伸向米迦勒。
在碰触到他脸颊前的一瞬，他的身体在空气里瓦解一般消散了。那双眼睛最后的表情，仍然是微笑的。
那幅画轻轻的晃动几下，最后掉落在地面上。
并不算大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里听起来，竟如此惊天动地。
画面上，蜿蜒的天界阶梯盘旋而下，米迦勒伏于其上，长发落于云端。
只是他目光所及之处，第一狱的荒原满目创痍，只剩猎猎的西风。
窗外的星空璀璨如梦，虽然明知是虚假的，却仍然让人每夜仰望。
米迦勒站得笔直，却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跌倒。
我很想安慰他，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对他都没有意义。
米迦勒，我只希望明白，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实现你所有的理想。
第二天，我还是一个人去了第九狱。
两把剑还在那里，米迦勒现在不能接近圣剑——那把剑对他有感应，我们都不确定什么样的方式会释放两把剑的力量。
第九狱的入口站着的黑衣男人，脸孔无端的眼熟。
那么像米迦勒，可是又完全没有米迦勒的感觉。
“刚果？”我试探着叫。
他傲慢的点点头，果然是那条死色龙。
“我没有多少时间。”比他的主人还要拽上几倍，刚果的鼻孔抬得老高，“所以拿了就走吧。”
巨大的瀑布飞流而下，水声冲击着我的耳膜。
“是什么东西？”
刚果诡异的笑笑，“龙的眼睛，你应该知道可以拿来做什么吧。”
还不待我反映过来，他竟然飞速的抬手，狠狠冲着自己的右眼挖去！
瀑布从几千尺高的地方落下，发出厚重的撞击声，却仍然掩盖不住刚果的惨叫。
一只带血的眼珠被甩出来，滚落在我脚下。
刚果的右眼眶血肉模糊，鲜血汨汨的流下，他却不去擦拭。
“亚尔弗雷，你记得，你发誓要忠于路西法的。”
不待我回答，他斗篷一扬，不在维持人型。
巨大的黑龙飞过天空，几乎遮住所有的光芒，阴影掠过我的头顶，死亡一般的黑夜。
我俭起温度灼手的眼珠，几乎是刚一碰到我的手指，它的血肉立刻飞速消散，渐渐变得坚硬圆润。
一寸许的圆球，如一颗珍珠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这就是黑龙的眼，所有预言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刚果。
我忘了告诉你，路西法也知道，我忠于的从来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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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天啊，终于快贴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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