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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秋,刚让人感觉到些许凉意,转眼已轻俏遁入了西风那头,甚至短到来不及叹一声“天凉好个秋”,寒意便已入侵,一声叹息幽然若梦。
熟悉却又陌生的风在校园里来回穿梭。一些残存的银杏叶子簌簌掉落,零乱的舞姿挣扎着放弃与树枝最后的纠缠,为生命作最后的谢幕。
在学校的林□□上,佟允瑟边走边翻阅着她的课本。感觉到身旁的人儿轻撞了自己一下,她却没多大反应,不过随意地问了声,“怎么了?”
“允瑟,找你的啦!”说着还附耳细嚼了些许神秘的话,终于让身边的人儿正视了她的存在。
“你啊——”佟允瑟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前面等我吧,我马上就来!”说完,朝着银杏树下笔直站立的男子走去。
“赵大哥,找我有事?”
“是啊,”看着这张多日不见的容颜,赵倾泽终于体会到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之前听你提起令尊大人准备连同戏剧协会举办一个赈灾义演,是吗?”
“是啊,”佟允瑟好奇地询问,“赵大哥,哪里不对吗?”
“噢,当然不是。”赵倾泽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报社听闻这个消息,都对佟先生的仗义之举钦佩万分。我是觉得说若是再加入一些舆论的宣传,那是不是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鸣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令尊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把最初的意愿连同一些具体的措施都报道出来,那必定会受到各方面的关注,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赈灾的行列中来,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分力量。”
“也对,人多力量大!我回去告诉爹,相信爹会同意的!”佟允瑟点了点头,“你等我消息!”
“好!”
“爹,你是说这次赈灾义演办不办得成,全凭段大帅的意思?”佟允瑟拿着一张大红色的邀请函,“所以说他八姨太过生日请您去唱台戏助兴,就非去不可?”
“哎——”佟原生沉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紧蹙的眉尖,“若是平时倒也无不可,只是那天,恰巧是我下济南参加义演的日子,你说这......”
“爹,即使没有义演,你也不应该去!”佟允瑟怒目圆睁,义愤填鹰道,“你知道那天游行,他下令屠杀了多少人吗?像这种只会残害自己同胞的人,简直是中国人的耻辱!”
“瑟儿,住口!”佟原生厉声打断自己的女儿,“这种话是你说的吗?是你该说的吗?是你能说的吗?”接连三个反问,佟允瑟被问得哑口无声。
“我,我只是......”
看着眼前甚是委屈的女儿,佟原生又是一声长叹,无奈了地开口,“这就是军阀。他们可以一场麻将输掉一寸土地,一己私欲引发一场战争,他们关心的不是老百姓,也不是中国的前途,他们只在乎自身的利益。所以瑟儿,没有必要为你我都清楚不过的事而惹祸上身。”
“爹,那你打算怎么办?”略带担心的口吻,“难道取消义演?”
“我想明天亲自去大帅府拜访一下,看看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佟原生拍了拍女儿的肩,“好了,别担心,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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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凉,心情很淡,总是在这个季节里惯性的沉默。在寒蛩逐渐噤声的当口,合着它的节拍缓慢散落下几粒不成声调的呓语。
“允瑟,怎么不说话呢?”秋筱芋眨着晶亮的双眸,看向身旁的人儿。
“爹去大帅府不知谈得如何,我有些担心!”
“恩?”
看着这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渐渐泛起迷惘,佟允瑟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去大帅府唱戏?”秋筱芋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精光,突然有个想法盘旋于心头。当她侧目看到身边的人儿担忧之清溢于言表时,她被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压得喘不过气。深呼吸——
“允瑟,别担心了,伯父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她只想撇开一切,好好安慰身旁的人儿。
西四胡同
依旧是昏暗的夜色,微弱的烛光,一种近乎失真的美。
“如果佟原生答应去大帅府唱戏,那你就可以跟随戏班顺势混进去,”齐湛郁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而以我的身手,出入大帅府应该不成问题。届时我们相互配合,搜寻线索,打探下落。”
“现在的问题是万一佟原生不答应,那我们的计划就不能实现,筱芋——”
见眼前的女子没有反应,赵倾泽重复喊了一遍:“筱芋!”还是没有反应。
赵倾泽略显无奈地走到她身前,俯下身——
惊觉一张放大的俊容出现在自己眼前,秋筱芋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她抚着胸,强压下心底的悸动,颤颤地开口:“齐大哥,怎么了?”
“对不起吓倒你了,”赵倾泽有些抱歉,但随即而来的却是不解,“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心不在焉似的?”
“我没事,你刚才说了什么?”秋筱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赵倾泽把自己的想法又重述了一遍,却没留意身边的女子已然眉头深锁。
“你是说要利用佟允瑟去说服佟原生?”听到最后,秋筱芋不可置信地大叫,“不,无意间套出她的话我已经觉得愧疚万分了,你现在还要我利用我们之间的友情?”
“你的任务是交朋友,是维系友情吗?”赵倾泽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你肩负使命,你是要拯救千千万万的中国人!”
秋筱芋激动地浑身颤抖,她哭着把头埋向双膝,喃喃呓语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多么美好、纯真、善良的女孩,最主要的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呜——我只想单纯的和她做朋友......”
没有料到眼前的人儿反应会有那么大,赵倾泽一时间不知所措。当他听到传来的哭泣声时,他情难自禁地走过去,将那无助的人儿轻拥入怀。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也要顾全大局啊,”赵倾泽抚着她的背,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你再想想,如果佟原生不去大帅府唱戏,段少洋能轻易放过他吗?让佟允瑟去说服他爹,对他们而言只会是好事,反观你们之间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们一样可以做朋友。”
“即使这样,也是别有目的地利用,辜负她对我的真诚和信任,让我们的友情变了质。”秋筱芋抽泣着说,“你说的都对,我全都明白,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允瑟!”
“不要哭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你所做的全是为国为民,相信她一定能够理解和体谅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渐渐平复了情绪,赵倾泽沉沉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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