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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玩(八)
走出雨花楼,回花雨叶安排的住屋的路上,孙惊鸿派有含嫣与衔璧护送沈骁如。
衔璧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保持距离独自走着,含嫣倒是能说会道,一路上与沈骁如说着话,嘴里叽叽喳喳停也停不下来。
穿过了一片林子,前边吵吵闹闹,摇摇晃晃来了好几个人。
遥遥看着,那姿态动作都是带着酒气的,含嫣皱着眉:“什么人都来花雨叶了,都把这当成了什么地方?”
这话刚说完,前边醉醺醺的说话声便清晰了起来。
“······前几日那花雨叶惹事的阿鹊小娘们,看着水灵水灵的,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娘们能做出什么事来?还想惹得江湖腥风血雨?小娘们就应该在花雨叶好好呆着,每年弄好个花朝会让江湖有点乐子,这就行了······还瞎掺和什么······没准过几日那阿鹊小娘们被花雨叶交给焰云庄了,死前我们还能问烈庄主讨来玩玩呢!”
那边几人随即大笑起来。
一把剑从树林中穿出,剑气将方才其中说话一人的衣衫刺破。
在这江湖局势紧张的时刻,一把逼到眼前的剑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酒立刻醒了一半。一把剑横到了几人面前,几人居然毫无知觉?
拔剑一看,来者竟然是一位女子。
很快有人认出,这就是那阿魄少侠一同来的沈骁如——那个被人施毒受了重伤,前几日才得到解药的女侠。
来者剑势汹汹,毫无留情之意,几人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却也只能被迫展开围攻,与那沈骁如刀剑相向起来。
含嫣在一旁早就气得发抖,放在剑上的手却被衔璧按住了。
衔璧摇摇头,回应含嫣愤怒的目光。
“花朝会本是雨儿为让花雨叶女子多一个展现手段的平台而设,可却被他们说成了······”
“现在的花雨叶,确实已经不再需要花朝会来彰显江湖地位,可是你不能出手。”衔璧道。
那边沈骁如不过寥寥几剑,就把几人打得有些力不从心。那些人心里不由得暗暗惊疑:这女人毒才刚好,这怎么还招招精准快狠,自己招架都有些困难?
这时衔璧才从树林里提剑冲出:“住手。”
那几人看到来人是衔璧,互相看了一眼,想起方才对阿鹊的出言不逊,却是有些心虚。
“走走走!”一人嚷道,其余人便心领神会,一边招架沈骁如,一边狼狈逃走了。
沈骁如也不是真要置几人于死地,没有追上去。
收了剑后,却对身边的两人道:“阿鹊姑娘如今被误会,今后就算是洗清冤屈,怕江湖路也是不好走了。”
“这江湖本就男儿污浊味重,早就不好走了。”衔璧皱眉道,“只是阿鹊要强,如今在雀楼中,自己与自己赌气,茶饭不思,我倒是怕她身子出了问题······”
不远处轻微细响忽然惊扰了三人。
“谁?”含嫣大喊一声,忽然警觉提剑朝东边树林奔去。
不远处,树动鸟飞,一阵惊扰,含嫣随剑刺去,那里却空无一人。
“你不去了吗?”阿魄提了几分速度,才能不远不近跟在邱灵赋身后。
邱灵赋穿梭在风中完全不理会身后之人,甚至树枝茂密在自己身上刮了几道口子,也浑然难以察觉,只顾着卯足了劲向前,像一只被猎鹰追捕而乱窜的鸟儿。
只是这猎鹰怕不是指的谁人,而是永远也躲不开的、就在邱灵赋自己内心之中的东西罢了。
阿魄在后边看在眼里,上前快了几步,一把捉住邱灵赋的胳膊,强壮的手臂一转,便向一边带去。
“呃!”邱灵赋疼得吟了一声,又愤怒瞪道,“你做什么!”使出了浑身解数要把手抽出来,可全身的劲都在阿魄那里被化去。
阿魄拖着一个不老实的邱灵赋并不轻松,可却又回头一笑,眼里明亮如水又笑意温和。
邱灵赋看得一愣神,便被阿魄一个用力拽到了怀里,被死死地箍住了腰间。
“在夜里行走的经验,我可比你丰富,我带你去。”
“去哪?”这话奇怪,邱灵赋怔着,下意识开口问道。
“去哪都行,不会是雀楼。”说着阿魄又轻声道,“身后有人跟着,你最好不要挣扎。”说着随即又笑道:“挣扎我可带不动你。”
盯着这唇角边柔柔的笑,邱灵赋的指甲几乎陷进了阿魄的手臂里,眼神阴毒地仰看着那人,却没有再挣扎。
这是哪?
周围桃树茂密,幽静无人,夜色之中桃花也褪去了艳丽,如化不开的墨,一点一点团在枝头。
这是初来花雨叶的时候,阿鹊带一行人游玩的地方。桃树数百,却临山脚,不常有人走过。特别是如此深夜。
阿魄放下邱灵赋,邱灵赋一步便跃出阿魄怀中,离了老远,像是急着挣脱人怀里的猫。可阿魄又向前一捉,轻而易举把他的手拽在了自己手心里,他捉邱灵赋就像是捉一只小猫一般玩弄。
“你滚开吧。”邱灵赋虽说着,也不再妄图挣扎,只是手中亲近的触感还是让他敏感而不耐。
“这几日你嘴里对我也就只能说出个‘滚’字,这么笨的嘴,饭酒老儿可是丢了碗筷了。”阿魄把他手捏了捏,“为什么不去看阿鹊了?”
“不想去便不去。”提到阿鹊,邱灵赋有了点反应,开始想要挣脱阿魄了。
可另一只手却又很快被制服。
“你不说我就不放开。”阿魄甚至把邱灵赋的手放在唇边蹭了蹭。
邱灵赋隐忍着,此时他没心情与阿魄对峙,也没有拳脚相加,只想着敷衍着快点结束了这难忍的拷问。
“等丁奢遭到报应了就好,阿鹊又不会死。”邱灵赋的话像是要把自己说服得彻底,可话说出来,心里却又一缩。
“要是有人要救湘水宫,把阿鹊杀了,再栽赃花雨叶······”阿魄看着邱灵赋低垂的眼睫一颤,笑道,“这是饭酒老儿故事里的一段吗?”
邱灵赋挣扎得更为厉害,却硬要盯着阿魄,像是在申明自己的坚定:“只要丁奢遭到报应,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魄看着他,眼神温和得就像是海水一般,邱灵赋一看便知道自己的眼神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坚定。
他垂下眼睛:“丁奢会遭到报应的。”
身子被阿魄一带,猛地张开眼,像是被无形的手逼迫着,又看向了阿魄的眼睛。
阿魄对他认真道:“你也会。”
愣了片刻,心中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宛如□□着的羞辱:“放开我。”
“只要丁奢遭到报应,一切都是值得的?阿鹊死了,污名加身,花雨叶从此名声不再······这也值得?这些话你亲口再说一遍,能说出来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邱灵赋听了,漂亮的眼里蕴含着暗火一般的惊怒,仿佛是被惹醒了的小老虎。
可忽然这惊怒又被挠散了,邱灵赋倒吸一口气,因为阿魄的手忽然又轻轻抚上了邱灵赋胸前。
阿魄看着邱灵赋的衣领,淡笑中却有些洒脱的风姿:“你心里难过了。”少年清秀而略含英气的眉目又抬眼看向邱灵赋:“但你自己感觉不到。”
“我······”
忽然被抱进怀里,让邱灵赋接下来不知会如何伤自己的话截然而止。
阿魄把他的脸深深抱进了自己胸膛,把自己最致命的地方袒露在邱灵赋面前,用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邱灵赋呼吸间都是阿魄衣服的味道,似乎能让人想到凛冽的江湖和十几年来吹在他鬓边的风。
依靠着粗糙的布衣,刹那间却觉得温暖舒服,而那抱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却又强硬不可抗拒。顷刻间的犹豫,他便再也没有把话说下去。
桃林枝叶遮去了部分月色,墨梅一般的影子打在两人身上,旖旎而诡色,邱灵赋的发丝如同月色的瀑布一般柔柔地落在了阿魄手臂上。
真实可感的柔软。
阿魄不由得心动了,他紧紧地、紧紧地拥住身前的人。
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邱灵赋醒了,却睁不开眼。
懒懒洋洋把手搭在眼前,心里懵懵懂懂回忆起了昨晚上的事。
自己是被阿魄抱回来的。
心里浮上一层极其羞辱的晦暗怒火,可自己昨夜在阿魄怀中竟然毫无知觉。
甚至在昨夜的月夜清风中,还忆起了自己第一次与阿魄正式交手,如意楼之上,自己便是这样被阿魄抱走的。昨夜忆到那时,心情居然没有恼怒与难堪,甚至变得平静安宁,仿佛是一段不痛不痒的记忆,忽然懒懒地浮现在了眼前罢了。
而现在想起来,邱灵赋却难以理解昨夜的自己。一定是那人给自己下了毒,施了咒,才不清醒了一夜。
邱灵赋坐起来,心思颓靡。
“醒了?”阿魄来到床边,嘴角挂着那向来好看清爽的笑意,“正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阿魄伸手一挡,轻车熟路挡住了邱灵赋袭来的手,神色里尽是春风得意的了然与洒脱:“好,昨晚是我强迫把你抱回来的,不是你的错。”
这话确实是邱灵赋的所想,可从阿魄口中说出来,却又像是阿魄自退一步的讽刺一般,充满了戏谑的宠溺。
邱灵赋干瞪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窗外透过的阳光中显得有神而诱惑。
可窗外阳光打在了脸上,邱灵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敛下了神色,嘴里喃喃道:“正午了?”
“怎么了?你又有什么事要做?”阿魄凑了过来鼻尖在邱灵赋发间嗅了嗅,“这次一定要带上我。”
与往常不同,也许是方才睡醒,邱灵赋像是出了神,受惊一般往后一退,几乎倒在床上,长发在床上散落了一片。
“怎么?”阿魄将邱灵赋的惊慌收入眼底,心里觉得兴味大起,又得寸进尺凑过来,“这么害羞?”
邱灵赋别开脑袋。
侧颈的优美的线条便裸露在了阿魄眼前,雪白的皮肤在眼前绽开,一直延伸到松垮的衣领处。阿魄的目光像是快要受不住诱惑一般,立刻收住,回到邱灵赋躲开沉浸在思考的眼眸,最后却又停在了邱灵赋紧咬的唇上。
阿魄唇角一弯,忽然俯下身子,伸出舌头,狗儿一般从衣领处裸露的皮肤画到了邱灵赋耳朵。
当然不敢怠慢速度,要是慢了点,邱灵赋的针针毒毒可能都伸到了跟前了。
“啊······”邱灵赋果然松开了唇,惊怒地看着阿魄。
“快吃饭吧。”阿魄笑着,便起了身。
可看着阿魄离开,邱灵赋眼睛却倏然放大,像是才想起什么一般,鲁莽地伸了手抱住了阿魄的颈。
阿魄微怔的表情映在了邱灵赋眼里,邱灵赋便立刻感觉到了自己掌握了主动的地位。
至此,所有的彷徨和迷茫全部在一瞬间消散,邪恶的苗头又窜出了邱灵赋的心脏,让他拙劣的举动顺其自然起来。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这么喜欢看阿魄偶然而来的微愕。
这种快感从见到阿魄时就有,可却渐渐超过了任何自己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刻意却不失生动的诱惑从邱灵赋的眼眸中传达到了阿魄的眼中,近在咫尺。
“今天下午,再去一次桃林,你带我去。”话说出,邱灵赋的神色却又有些不自在,生涩而僵硬。他似乎自己也有所察觉,便垂下了眸子。
“亲我一口,我就带你去。”阿魄看着他。
探究一般地看向阿魄,阿魄的眼眸中秀气含英,如平时注视着自己那般专注,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
邱灵赋凑上来,在阿魄唇上一轻轻一碰。
然后再瞧瞧看着阿魄,阿魄的眉眼染上了丝毫不假的从心而来的笑意。
“好,带你去。”阿魄看着邱灵赋,嘴里轻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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